第30章
林負星歪頭夾住通訊儀,?貼在耳邊,?解放雙手收拾桌麵：“你現在有時間嗎！回學校沒,?吃飯了嗎，我給你帶晚飯過去！”
“正在回去。”簡沐說，“來我宿舍吧,?順便給哥你上個藥。”
掛斷通訊，林負星又拿出準備好的措辭，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上一遍，在心裏默背。
絕對不能再拖了！
今晚！一定要！告白！！！
“林哥,?你在幹嘛？！”霍山舟見林負星看得投入，叫了好幾聲沒應,?幹脆拱起身子想湊過去,?倒沒看清楚,?隻瞥到幾行字,?“這文縐縐的寫的什麽呢？”
“沒什麽。”林負星試圖蓋住霍山舟眼睛。
“嘖嘖嘖。”霍山舟躲開,?躥到方哲身邊,?“方老板，你有沒有覺得林哥最近好像有點奇怪？”
方哲撫摸下巴，若有所思：“霍老板,?我也覺得很奇怪,?就月考前一天晚上，我說幾句話還生氣了,?林哥,?你是不是戀愛了？”
“是簡沐嗎？”
“是吧,?除了簡沐，林哥還有和別的omega走在一起過？”
“簡沐也挺喜歡林哥吧？”
“我看是……話說咱倆聊這話題好像挺傷感？”
“可不是？你最近怎麽樣？”
“完全沒進展，別說了，你呢？”
“我也一樣，戀愛史上最大滑鐵盧。”
這兩人一唱一和，林負星得見縫插針才能說一句話：“如果我和簡沐告白，你們不生氣？”
方哲被這問題問得一臉莫名其妙：“不啊，這為什麽生氣？簡沐又沒和誰在一起？我還能捂住你嘴不讓說啊？再說了，追人這事，我們一開始也說了，各憑本事，你要告白我肯定給你加油鼓勁啊！”
霍山舟對這話表示同意：“與其被別人搶了，還不如是你，起碼我們還是一家人。”
方哲：“老霍，你別說，我覺得就算是林哥，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林哥本事還不如我倆，還鐵直，指不定告白得多僵硬，我都能想象出他做一份誰都看不懂的程序深情款款時交給簡沐的模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山舟：“也是，林哥，你要表白可以問我啊？我有經驗，不然被拒絕太難看挺沒麵子是不是？”
林負星：“……”
林負星麵無表情賞了這兩人一人一記暴栗，暴力終止話題。
不是！沒有！太low了！
三個人打打鬧鬧，方哲拖霍山舟當擋箭牌，兩個單方麵挨打的沒協商好，最後反而自己起內訌，被林負星再一人一拳頭揍老實了，收拾完這兩人，林負星忽然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的香氣。
林負星順手抓住霍山舟領口，這貨平時騷，愛噴香水，他湊近聞了聞：“你噴香水了？我怎麽聞到一股香味？！還是花香？你這麽騷的？”
霍山舟和方哲一頭霧水，什麽也聞不到：“沒啊，哪有味道？”
方哲問：“什麽味道啊？”
林負星仔細辨認，猜測：“花香，百合花？”
無緣無故聞到氣味這也不是第一次，就昨晚，明梁海衝過來時，他也聞到一股苦藥味。
但林負星沒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想，隻覺得味道越來越近，他始終沒找到氣味源頭，片刻後，氣味消散：“奇怪，又沒了？”
他再一轉身，陳文靜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手裏還攥著一小瓶遮掩噴霧，應該是效果過了，補噴完才過來的。
“林哥……”她小聲說，“能出來一下嗎，有件事想和你說……”
“行，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林負星大概猜出來她想說什麽，一口答應，背上包，和方哲霍山舟說，“我先走了啊，今晚晚自習應該沒來。”
方哲一臉豔羨：“又翹課？”
霍山舟滿目嫉妒：“真好，我也想翹。”
能光明正大翹課還不被管的，隻有林負星。
林負星指出：“讀書人的翹課這能叫翹課？叫調節！”
告白成功太高興得調節情緒，失敗了太難過也得調節。
林負星第一次告白，不能保證自己心裏一點波動也沒。
順便……處理一下陳文靜的事。
明梁海說過陳文靜喜歡他。
雖然林負星從頭到尾都沒看出來……他也沒看出來幾次，每次得人攤開了說，才恍然大悟。
但仔細想想，陳文靜似乎送過他幾樣東西，隻是他一件也沒收。
陳文靜已經在走廊盡頭等他，待林負星過來，不等他說話，陳文靜先開口：“林哥，有件事……”
她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攥得緊緊的，然後睜開眼，目光一錯不錯全都落在林負星身上，似是鼓足了全部勇氣：“我喜歡你！”
“……”
“我、我喜歡你……”陳文靜內心不停給自己打氣，雙眼緊閉，將所思所想一口氣說出來，“我沒想要什麽，就是，想說一下！我喜歡你，是因為測試那天太尷尬，你把我叫出來，也是因為你真的很溫柔，你從來不對女生發脾氣，高、帥、成績好！喜歡你的一定很多，我隻是其中一個……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明白說了也應該不會有想聽的答複，但我覺得不說、不說我一定會後悔！我，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怎麽樣，林哥，我們還是同學，我……我就是想讓你知道……”
陳文靜語無倫次，不敢抬頭，不敢看林負星，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跳和呼吸漸漸加快，無法平息。
終於說出來了！
林負星耐心聽陳文靜把話說完，等她平靜一些了，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不是很懂這方麵的事，學校論壇的帖子還飄著呢。”
陳文靜麵頰緋紅：“我知道。”
林負星：“先說一聲抱歉，我之前沒有看出來，是我的問題，我太遲鈍。”
陳文靜搖搖頭。
林負星說：“總之，你很認真的告訴我，那我也必須很認真的回答你，對不起。”林負星想了想，“那個，如果語氣讓你傷心了你就跟我說說，我……就換個說法？”
“噗。”陳文靜笑了聲。
像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陳文靜知道表白的答複一定是這個，但她還是想說，隻有說出來，才是這段暗戀最好的結局。
“沒有。”陳文靜長舒一口氣，語氣比剛才放鬆太多，“表白流程，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林負星欣然同意：“嗯，你說。”
陳文靜：“為什麽？”
為什麽？
意料之中的問題，有很多種回答，比如我不喜歡你，我不想談戀愛，學習更重要，等等等等。
“為什麽啊？”林負星重複了一遍，目光看向遠方。
高二教學樓前麵沒有別的建築，抬眼便能看到天空，萬裏無雲，落日噴薄華麗，霧紫色的天，氤氳著屬於傍晚的氣息。
他說：“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文靜微微一怔。
她喜歡的少年，又高又瘦，單肩背著書包，麵對霞光，眼睛裏也閃著光。
“好，我知道了。”陳文靜輕聲說。
“很抱歉。”林負星說。
陳文靜搖搖頭。
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喜歡他。
多年之後，饒是帝國已經大變模樣，饒是她能頻繁的在世界頻道看到林負星的麵龐，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所有人都能認得他，她目睹了那場全帝國最
盛大的婚禮。
陳文靜依舊會回想起這個傍晚，落日噴薄華麗，她為自己的暗戀畫下句號。記憶裏的人依舊是年少時最簡單，最單純的模樣，少年在落日的走廊中，想到喜歡的人，嘴角勾起，眼裏泛起隻屬於那一個人的光。
*****
林負星從後街打包了兩份外賣，來到簡沐宿舍，宿舍燈還是暗的，簡沐還沒回來。
林負星又等了一會，樓梯才傳來腳步聲，簡沐一路小跑過來，停在他麵前，微微喘著氣，鼻尖掛了綿密的汗珠。
“哥！”簡沐緩過氣，把書包往前背，找鑰匙，“等很久了嗎，前兩節課有點事，請假了。”
“沒有，我剛到。”林負星抬手，順了下簡沐的劉海，“不用跑這麽快啊，我沒有在等的，頭發都亂了。”
“不行。”簡沐打開門，接過兩份外賣，放在桌上。
林負星注意到簡沐今天有點不一樣，上下掃了眼：“你今天怎麽沒戴脖環？”
簡沐摸了摸脖頸：“剛剛處理事情不方便，摘掉了。”
“這樣啊。”林負星走進宿舍。
他有一段時間沒來了，還是一樣幹淨，隻是書桌上多了個小籃子，裏麵放了許多草莓味的小零食，簡沐平時不吃這些東西，第一次來時桌麵上也幹幹淨淨，是林負星來借住的那一周，才養成的習慣。
林負星刷題時總喜歡吃點東西，嘴裏沒嚼點什麽就渾身不自在，四肢都不老實，那幾天，簡沐每天吃完飯拐去店裏挑幾樣，放在書桌上的小籃子裏。
林負星摸摸鼻子：“你這裏還放著零食呢？”
“嗯。”簡沐拆開外賣包裝袋，將筷子分開，遞給林負星，“我想著，也許，哥你什麽時候還會再過來。”
林負星：！！！！！！！！！
心尖一軟，林負星抱住簡沐，臉頰蹭臉頰：“你怎麽那麽好啊！”
簡沐好脾氣的由著他，又擔心他動作太大弄疼傷口，輕輕拍了拍林負星的肩：“先吃飯，然後我幫你上藥，事情不急的，今晚晚自習我也請假了。”
吃完飯，林負星撩起上衣趴在床上，後背一片青紫，平時不會想太多，就不記得疼，但當藥水冰涼涼往傷處一抹，白日忘記的疼一下子全回來了。
林負星不想在簡沐麵前喊出來，太丟人，玩通訊儀分散注意力，但最後還是沒忍住，摁熄屏幕把整張臉埋在枕頭裏。
簡沐心疼，要不是為了幫他擋，負星哥也不會挨這一棍子。
他緩緩釋放信息素，等林負星看起來放鬆了點，盡可能放輕動作，聊天轉移林負星注意力：“哥，你為什麽喜歡吃草莓味啊。”
“不……知……道……啊……”林負星回答得很艱難。
不過這問題他還真沒細想過，反正就是喜歡。
林負星胡言亂語：“也許我上輩子是草莓星人？？？”
簡沐低笑一聲：“那一定很甜？”
林負星：“這句話和可愛沒什麽區別。”
簡沐：“我說的是實話。”
兩人有來有往扯了幾句沒什麽營養的車軲轆話，枕邊通訊儀震個不停，群消息跳出個不停，嗡嗡響。
林負星點開一看，跳消息的是個新建的群，群成員就隻有男生，群主是陳新。
陳新：！！！！！！！
陳新：朋友們，兄弟們！！！
陳新：我新拉的群，咱不能讓女生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群裏其他人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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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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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麽樣子了？？-
不說清楚這事過不去了！！-
二十多個大老爺們一個群？我怎麽聞到基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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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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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啊，晚自習再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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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拉群的功夫你都到教室了。
陳新：不行，我等不及！！
陳新：都坐下來聽我講！
陳新：今天，啊不，就剛剛！我們家隔壁鄰居二狗子的堂哥的表舅的兒子感冒，上醫院看病，你們猜看見誰了？？-
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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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什麽關係能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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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轉折，所以你看到誰了？？-
我推理一下，一會的消息肯定讓人高興，是不？
陳新：他也是咱五中的，論壇裏的事鬧挺大，他也知道。
陳新：他在醫院看到明梁海了！！
陳新：被抬進去的！一身傷！好像還是自己打的急救電話，沒什麽致命傷，就是得在醫院裏躺幾天，有他好受的。
陳新：醫生問原因，還死活不肯說！
林負星爬完全部消息，看到這幾條，當即一句“臥槽”脫口而出，他下意識想跳起來，一不小心拉扯到傷口，整個人觸電似的，又軟綿綿趴下去。
簡沐收起藥水，小心卷好他的上衣，問道：“怎麽了？”
“你看！！”林負星把群消息給簡沐看，自己埋在枕頭裏，肩膀不停顫抖。
後來實在沒憋住，笑出來兩聲：“簡沐，我得先承認，我不是什麽好人，就，我還挺小心眼的其實，看到他……這樣，就，有點爽……真的，就一點……”
“我也挺爽的。”簡沐把通訊儀還給林負星，一笑，“誰讓他欺負你。”
群裏還在吵鬧，紛紛在猜測明梁海到底惹了誰，一群人艾特林負星，林負星表示下午在教室，現在和簡沐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男生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爽完又聊了幾句，不知誰先把話題歪了點，接著就徹底脫韁。林負星心心念念自己還有話要單獨和簡沐講，沒在群裏多聊。
身上藥水已經幹得差不多，林負星放下衣擺，僵直後背，像個機器人一樣小心翼翼坐起來，忽然，鼻端又聞到一股淩冽清香，便問道：“誒，簡沐，宿舍裏有點香薰了嗎？”
簡沐搖搖頭：“沒有，怎麽了嗎？”
“沒事。”林負星拆開一枚草莓棒棒糖，叼在嘴裏，臉頰鼓起一個小包，雙手撐在床邊的欄杆上：“就是，突然聞到一股味道，冰涼涼的。”
林負星努力想形容這種味道，實在太好聞，太舒服：“有點，有點像薄荷，還、還像雪的味道，就那種，冬天山上，堆了半人那麽高的雪，踩過去時撲麵而來的那種味道。”
林負星放棄描述：“我說不清楚，你有聞到嗎？簡沐，簡沐？”
林負星轉身，在簡沐眼前揮揮手：“怎麽呆住了？”
簡沐呆愣片刻，才徐徐回應：“哥，你聞到了？”
“是啊。”林負星說，“不是香薰嗎？那是什麽？你身上傳來的？你也噴了香水？”
林負星壓根沒往信息素方向去想：“簡沐，你聞到沒？”
簡沐當然能聞到。
林負星說的薄荷味，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簡沐抬眸，對上林負星的眼睛，這人沒聽到答複，還在毫無知覺的四處尋找氣味來源，枕頭被子一件件試探過去，無果，最後眨著求知欲滿滿的眼睛：“簡沐，是不是你換了洗衣粉啊沐浴露之類的啊？是什麽啊？好舒服的味道。”
簡沐遲遲沒有說話，指尖不自覺撓了一下掌心，眸光微顫。
簡沐有點緊張。
負星哥能聞到……
如果負星哥能聞到，就是說明……
負星哥，好像要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