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所以殺死白色國王的竟然真的是宿枝嗎?”喻易摸了摸下巴, 向三危描述了一遍剛剛看到的影像,又將手中全部六張黑金色卡片都遞了過去。


  “不必,你看過就好。”三危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接,“我相信你的觀察力。”


  “感謝領導栽培。”喻易笑嘻嘻地將手收了回去, “對現在的情況,兄弟你有什麽高見嗎?”


  “別這麽說話。”三危微斂了眼睫,神色平淡得好似隔絕了世界上所有的幽默感, “那個盒子的下方, 應該還有一個空間。”


  “嗯?”喻易倒也沒有被三危冷肅的樣子凍到,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轉眼去看放置白色國王王冠的那個箱子,果然發現了貓膩, “你不說我還沒發現, 相比外部體積, 內部的容積並不正常。”


  說完,他就急吼吼地拽過三危的手腕, 把手往現在的箱底探去。


  摸索了幾秒後,喻易眼睛一亮, 因為他的指尖觸及了一個疑似機關的凸起, 他當即找準了那個凸起, 按了下去。


  下一刻,原本的底麵當即消失,露出了其下的金屬麵, 金屬麵上有著一個數字屏與下凹的金屬鍵盤,金屬鍵盤上有著0-5的六個數字。


  喻易吹了一聲口哨,照著數字屏幕上的小字讀了出來:“您隻有一次機會輸入撒旦密碼,暴力破除或密碼錯誤,都將啟動容器的自毀裝置。嘖,真狠啊。”


  “看起來這五張單獨符號的卡牌應該分別對應一個數字,數字上限又偏偏是5,所以……”


  “所以一個完整的星號代表的是‘5’,以此類推,星號的一齒代表‘1’。”三危借著喻易的話道。


  “這麽說來,按照獲得順序,密碼應該是21430?”喻易將五張單獨符號的卡片呈扇形排開,照著三危的方法念出了分別的數字。


  “等等!”喻易的目光停滯了一瞬,他再度掃了一遍將卡麵展現在眼前的五張卡,“符號變了?按照最初的數字,應該是02341才對,但是我確定,這幾張卡牌是按照獲得順序排列的。”


  三危掃了一眼喻易手中的卡麵,什麽都沒有說,他直接上前一步,在金屬鍵盤上摁了五個數字。


  三危的動作很快,等喻易湊上去時,隻看到了三危按下了一個尾數。但這個尾數既不是“0”,也不是“1”,而是“5”。


  喻易立即明白過來,他一把拉過三危的手腕,半強迫地拉著三危往後退了好幾步,還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符紙。


  下一刻,箱子中的金屬麵發出了一道“嘀”聲。


  喻易當即伸出手,把符紙往他和三危麵前一遞,閉上了眼睛。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拋出符紙,就感到自己伸出去的左手,被另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溫柔而堅定地按了下去。


  “抱歉,我擔心密碼有變,就先輸進去了。”


  喻易試探性地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眼剛從自己手腕撤走的,那隻蒼白的手,又瞅了瞅前方至今沒有爆炸成煙花的箱子,這才訕訕地收回手,睜開了另一隻眼睛。


  “輸就輸了,哪有抱歉一說,我主要是擔心是我記錯了順序,咳,不過,還真是一次性密碼?”喻易探出頭,看著金屬麵順利地從中間向著兩邊平移開來,沒忍住轉頭問了三危一句。


  “我相信你。”三危目視前方,神色不變,語氣淡淡道。


  這家夥,嘴上說著信任的話,表情還跟欠人一百萬似的……該說棺材臉不愧是棺材臉嗎?

  喻易看著三危麵無表情的臉,沒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麵上倒是止不住笑意。


  “一次性密碼?”三危也走上前,偏頭問道。


  他自然不會知道自己在喻易的心中,繼小薔薇之後又多了一個“雅稱”。


  喻易硬是從三危那張無波無瀾的臉上,看出了求知欲,於是興致勃勃地科普了起來:“這是我們家鄉的一種稱呼,也許它在高次宇宙並不叫這個?”


  “最初的五個星號其實是加密後的密碼,該說不愧是加密後的密碼嗎,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此後按照順序搜集到卡片的卡麵,就是一次性密碼。一次性密碼並不固定,會隨機變化,真實密碼加上一次性密碼,才是加密後的密碼。”


  三危點頭表示了解:“高次宇宙的規則很多,除了啟示水晶的啟示外,對於規則,各人有各人的定義,我們並不會用固定的名稱來稱呼某個規則。”


  “原來是這樣。”喻易模仿三危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隨後便把手伸向金屬蓋下唯一的物件。


  “這是什麽?一個三階魔方?”喻易挑起了眉,將手中三公分左右棱長的銀色立方體反手拋給了三危。


  三危順手接住,瞥了眼手中樣貌雷同魔方的物件,便得出了答案:“是記錄儀,高次宇宙用來記錄影音的東西,看生產代碼,應該是千年以前的。”


  “複原它就能看到影音。”三危邊說著,邊將手裏的魔方複原了,魔方的縫隙間,幽藍色的光芒一閃,隨即,一個藍色的三維全息投影出現在了二人之間。


  這個全息投影,赫然是身穿覆蓋率極低的盔甲,因而更顯形貌猙獰的骷髏騎士。


  “莫不是個跨越千年的驚天大秘密?”喻易上下打量過麵前側對著自己的全息投影,麵上流露出期待。


  也是在這時,骷髏騎士的影像發出了一道年輕的男聲。


  “西西弗斯,我的朋友,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自我觀無辜之民受苦,卻無所作為,已有一年整。這一年來,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製止瘋王殘殺,卻不得不隱而不動,眼見著她殺死數百良善無罪之人。


  瘋王強大,我理解你的顧慮,心知暫避正麵對抗、假意歸順、伺機而動,才是最穩妥的方法。從管理金礦開采,到與規則交涉更改原罪稅機製,你對維護大陸秩序、保護民眾的努力,是我難以企及的。可人命等不起穩妥,縱然不敵瘋王,我也再難繼續忍讓退避下去了。


  莫曲伏誅不過數百年,作為他的幫凶,參與了戰爭的我本罪該萬死,桑席閣下仁慈,才將我流放此處,留下一線生機。


  被流放前,我便立誓,必用餘生贖罪,行義補過,但這一年來,放任有罪者逍遙、無罪者枉死之事,讓我自覺罪上加罪 ,有違初心。


  在你看到這個影像之前,我已經踏上了前往黃金宮的道路。這次,我會拚死與瘋王一戰。


  若我勝了,便再好不過,若我敗了,請盡管利用我的死亡,但願我此行能為你的布局帶來用處,更重要的是,減少無辜之民的傷亡。


  最後,再度為我的任性感到抱歉。”


  男聲聽起來出奇的年輕,說話的聲音並不重,卻很慢、很堅決,給人一種柔中帶剛的感覺。


  影像末,骷髏騎士的全息影像向著前方鞠了一個躬,隨後便消失在了原處。


  “這下有趣了,如果這個影像是真的,看起來,管理金礦開采,讓原住民可以用勞動的方式賺取金幣的人,竟然不是曆史中的白色國王,而是西西弗斯。


  而且,這麽一來,黑色國王宿枝確實就是造成了屠殺的真正撒旦,西西弗斯竟是假意歸順。”喻易想起西西弗斯麵對黑色國王宿枝時極盡諂媚的表情,深感人不可貌相。


  “不過,最有意思的地方,還是那位白色國王。宿枝將‘殺死撒旦’的功德冠在了白色國王身上,而西西弗斯也將功德放在了白色國王的身上。”


  “怎麽說?”三危看向喻易,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根據目前的情況,關於撒旦,民眾的認知絕對是被篡改過了。我原本以為,曆史篡改後,最大得利方是國王,所以,是黑色國王動的手。


  但如今看來,是我略過了另一個得利方,原罪伊甸的原住民。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真正創造彌天大謊的,是西西弗斯和黑色國王兩個人。”喻易推了推鼻梁上的圓墨鏡,笑著道,“西西弗斯,可也是8階畫家。”


  “而要論這個世界最大的謊言,不是撒旦,不是現在天上的那個太陽,而是白色國王。”


  在喻易說完這句話後,原本被他拿在手中的白色國王王冠,竟然憑空消失了。


  “這是,官方蓋戳?”喻易自然察覺了這一點,感到有些好笑。


  “你是怎麽猜到的?”三危瞥了眼喻易的手,並不在意,他神情淡然,明顯也已推出了真相。。


  “最開始城堡中西西弗斯這個8階畫家給人的虛弱,鐵匠對黑白國王同等的冷漠,黑色國王與白色國王在正午時分共存的影像,還有就是欲蓋彌彰的謊言功勳。”喻易比著手指羅列了一下,又將手指收了回來,“不過最可疑的是,那天在我問縫嘴裁縫,白色國王的名字時,他並沒有答出來。”


  “他自然答不出來,畢竟被蒙蔽在多個謊言中的他,又怎麽會知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麽白色國王,也從來就沒有過白晝。白晝與白色國王,都不過是黑色國王宿枝的臆想。”


  “說起來,還真是悲哀啊,一群無罪之人,卻永遠經受著永夜的懲罰,承受著力量差距懸殊的單方麵屠殺,和無差別的審判。到最後,支撐著人們不陷入恐慌與絕望之中的希望本身,竟然也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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