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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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郭知宜沒想到在官場上竟然還能看到這麽任性跋扈的人。
而且對方硬撼的還是白詢,老牌的超級世家白家的家主。
這就很有意思了。
是趙俊太飄了,還是白詢老了提不動刀了?
青邱形象地比劃著,“官逼民苦,荼毒百姓,老臣寧願一頭撞死在宮牆上,也不願與之為伍。”
郭知宜在心裏豎了個大拇指,夠狠。
確認無誤,是趙俊飄了。
“陛下為了安撫這位大人,想必會做出一些讓步。”史傾棠很肯定地說道。
青邱:“史小姐所料不錯,陛下口頭允了這位大人,暫時免去白大人的官職,讓白大人在家好好休息,上元節後再議此事。”
郭知宜忍不住在心底同情了一波白大人,雖然她是很警惕白家,但是她也止於警惕,她不敢、也不打算現在就和白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對上。
“白大人怎麽樣了?”
青邱道:“聽說白大人被氣得麵無血色,一回家就病倒了。”
“病倒?”史傾棠忽然問道,“小憐不是在家嗎?有她在,白大人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對了,自她回府以後,我還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的傷怎麽樣了?”
“你也沒見過她?”郭知宜忍不住反問。
“也?”史傾棠眉頭微蹙,很不解的樣子。
郭知宜搖了搖頭,“自她回府之後,我也沒有見過她。每日派下人送去的補品倒是按時送到了,隻是我兩次去白府的時候都不巧,小憐都在休息。”
“你可親眼見到小憐臥床不起了?”
“並未,每次都是在暖閣等候一番,然後被丫鬟勸走了。”郭知宜越說越覺得奇怪,她忽然想起那日太醫的診斷,白憐曾服用過五石散。
就她所見,白詢和白延釗都挺寵愛白憐的,白憐又是正房夫人所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讓白憐沾上這種東西的人。
所以,最可能的一種猜測是,白府可能也不怎麽幹淨。
郭知宜沉思間,史傾棠忽然出聲,“等你將東仙小築的事情交代完,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郭知宜詫異地抬頭,對上史傾棠“我早已看透一切但我不說”的戲謔眼神,“長安郡君親自邀我出來,可不隻是喝喝茶、聽聽故事吧,大事我幫不了,小事我逃不了。”
郭知宜抿唇一笑,“被史姐姐猜出來了。此次邀你出來,正是想說這件事,我年後打算離開京城一段時日,屆時這東仙小築隻能托付給史姐姐了。青邱會繼續負責日常的瑣事,史姐姐隻需暗中幫襯兩把。”
“離開?你要去哪兒?”
郭知宜視線投向窗欞,“淮南,去查一件案子,找一個人。”
史傾棠弱不可聞地輕歎了口氣,視線隨著郭知宜移向窗欞,明眸裏仿佛盛著碎光,“我有時真的很羨慕你來去自由。”
“但更多時候卻在同情我身披枷鎖。”郭知宜幽幽接上了後半句。
史傾棠低頭笑了出聲,“是極。”
史傾棠笑夠了便抬首正色道:“這麽大的東仙小築裏現在隻有寥寥幾個人,而且都是女子,我很好奇,你有什麽安排?”
“你還記得從窟和袁樓村救出來的那些姑娘嗎?”
史傾棠眉目垂了下來,“怎麽不記得?我還親自去過袁樓村。”
“不是每一個姑娘都像袁樓村遇到的那個刁蠻小姐一樣好命,她們其中的很多人都無家可歸了。”
史傾棠默然,這兩件事她都親自參與過,暗中追查過,自然知道那些姑娘的不幸。
“郡君的意思是……東仙小築?”
郭知宜點頭,“東仙小築,從管事,到跑堂、掌勺、雜役、賬房,一應都是女子,而且,本店隻接待女客。”
郭知宜笑著晃晃手指,眨了一下眼。
史傾棠一笑:“你這倒是汴京城裏頭一份。”
郭知宜:“那些被救出來的姑娘,如果實在無處可去,可以來這裏,自己也能養活自己。”
史傾棠輕快道:“如此,便是你不說,我都願意來幫忙了。”
郭知宜舉起手中杯子,“以茶代酒,我便先謝過史姐姐了。”
史傾棠:“樂意之至。”
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郭知宜由衷地舒了口氣,看向侍立一旁的青邱,“你剛剛要說的說完了嗎?”
青邱搖頭,“除了城門郎和白大人,還有一人受到那位大人的遷怒。”
郭知宜忍不住笑了,“說吧,還有誰被這位大人回京立威的三把火給燒中了?”
“太常卿。”
“為什麽?”郭知宜看見青邱遲疑了一瞬的神色,便猜到了些什麽,自嘲一笑,“太常卿因為我的事情被趙大人遷怒了?”
“是,但隻是責罵了一通。”
郭知宜臉色陰沉下來,“責罵大臣?”
趙俊官居樞密使,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差不多相當於現代的國防部長兼國務大臣了,雖然的確位高權重,但責罵一個遵照皇帝旨意辦事的太常卿,未免也太不把皇帝放在眼裏。
史傾棠忍不住搖頭,“使相大人僭越了。”
趙正誼也覺得趙俊直接對白家動手太武斷了,“伯父為何要與白家為敵?”
趙俊看著密報頭也不抬,“不是我非要和白家為敵,而是情勢如此,不得不先把白家拉下水。”
趙正誼作揖:“請伯父賜教。”
趙俊放下手中的信件,歎氣道:“正誼,我且問你,家族在京城的幾家風塵院現在是誰在管?”
“是……正齊在管。”
“這幾家院子和窟的賊子私底下有沒有聯係?”
趙正誼遲疑道:“這.……侄兒倒是不知,想來應該是有一些的。”
趙俊從書案上翻出一封密信,“何止是有點,你看看。”
趙正誼驚詫地瀏覽了一遍信上的內容,“怎麽可能有這麽多?”
趙俊搖頭,“正齊太冒進了。
窟這件案子已然激起民憤,陛下無論如何都會徹查到底,難免不會牽連到我們。”
趙俊麵露嘲弄,“再者,我在宮裏的話並沒有說錯,窟可比眾人看到的有意思得多,它是怎麽從一處匪窩發展到今天的規模,這個過程中值得深究的地方可多了去了。白詢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待了這麽久,這麽多遇害者他不可能毫無所覺,這麽大一個威脅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趙正誼思忖道:“所以伯父才說,白大人要麽是被屬下蒙蔽,對窟一事知之不詳,要麽是暗中縱容,勾結匪人。不過.……”
趙正誼猶疑道:“看白大人素日作為,不像這樣的人啊。”
趙俊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大笑不已,“白詢的為人?白詢有什麽為人?不過一個整日裝腔作勢、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趙俊諷笑道:“整個天下,除了史照溫那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子和他窮酸的史家,哪個世家裏麵是幹淨的?白家是其中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