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餐文化

  沒過一個月，行健漸漸地跟學校老師都熟了。學校有夥食但沒有供吃飯的地方。在他沒來之前，學校每到中午放學就餐，都是打好飯菜各自回辦公室去吃了。


  行健去了之後，每次打好飯怕跑，就在學校夥房後找了一個場地，蹲下來吃。後來加了凳子坐著吃，再後來又來了幾位老師也在那吃。


  光在那吧唧吧唧吃飯也沒意思，於是行健就找了一些話題，邊吃邊聊，最後就成了西亮小學餐文化。


  一日，教務主任楊建慶、總務主任江俊峰、於永忠、張同金加上行健，五個人端著碗，坐的坐，站的站。


  教務主任楊建慶說：“打住，這些敏感的話題，少去談論，要有一定政治敏感性。”


  於永忠惡心楊建慶說：“到底是領導啊！政治覺悟就是不一樣啊！”


  行健一看不對味，趕緊轉了話題。


  “聽說非典是吃果子狸吃出來的，現在人啥都吃？你們聽說過吃老鼠的嗎？”


  這一下，都來了興趣。


  張同金說：“還有吃蚯蚓的”


  “吃螞蚱的”


  “吃胎盤的”


  眾人皆惡心，江俊峰說：“死挨刀的，你們還讓人吃飯不？”


  眾人皆笑………最後隻留下吃得慢的江俊峰在那細嚼慢咽，其他人皆去洗碗漱口了。


  又一日，話題變為談女人。這也是必然的，都才二十多歲，個個都是荷爾蒙爆棚的年紀，學校十五位教師，十三位都是男的，而那兩女的，一位已是校長夫人，一位已經名花有主。雖說漂亮，終歸是人家的媳婦，也隻能畫個梅解個渴罷了，一到下午放學用完餐，幾個大男人沿公路跑，每天十公裏，有的能跑到二十公裏。就這，荷爾蒙不但沒消退，還一個勁漲。


  隻聽溫紅瑞說：“唉！現在是狼多肉少的年代啊！他媽的，女的隻要是有個工作，母豬秒變西施啊！李莊小學有個女老師，醜得不能再醜，大臉盤，羅圈腿，水桶腰，平屁股，就那，人家還嫁了個政府的。”


  朱炎說：“你不知道，我有個親戚在政府工作，說女教師還沒到文教辦報道，人家政府的一些光棍就知道分到本鄉鎮的女教師信息，他們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想盡辦法先打個號，這樣後來的人就不好去追了。一追，你就失去道義了，搶別人女人，跟殺父之仇一樣，你不怕，就去搶！”


  行健噗嗤一聲笑，把夾好的一筷子菜抖落的滿地都是。


  行健問：“啥叫打號？”


  朱炎說：“打號沒聽說過？你總見過動物世界裏獅子怎麽打號的吧！公獅子占了一塊領地，就用尿尿走一圈，申明這是自己地盤的，這就叫打號。”


  “哦！這就是打號”行健略有所悟，繼續扒飯。


  趙克才揶揄朱炎說：“你咋不找個女人打個號呢？”


  朱炎說：“這號要打的上啊！來個女的先讓死皮耐臉的、死錘爛打的，要媳婦不要命的老師篩一遍，能漏下多少輪到我這臉皮薄的呢？”


  行健說：“那我們校長那一位是篩漏下的？”


  朱炎說：“那不是，我們校長那是靠自身魅力虎口搶食，硬靠一把吉他把馬思梅彈到手的，吃飯總有掉米的，魚總有漏網的嘛！”


  他望了望廚房門口，八卦起校長來。


  “馬思梅剛來時，有多少人來打號，你都不知道，就快一個班了，但我們校長沒用強，就用那優美動聽的吉他音，今天一首《同桌的你》，明天一首《愛你一萬年》……最後用了一首改編的《小芳》把馬思梅攬到了懷裏，其他的乖乖退場。”


  梁鈞洲從碗裏撚了個辣子放到朱炎的碗裏。


  “辣子把把兒，鬼信哩！”


  朱炎就把改編歌詞念了幾句。


  “曾經有個姑娘叫小梅，長得好看又善良，……最精彩的一句是：隻要你給我一點愛，今生今世我都不忘懷！朱炎，唱給你，你感動嗎？”


  眾人皆笑，行健說：“我要是個女的，我也會嫁了。看來是真的。說明我們男教師也是有一定競爭力的，自己女同胞豈有他人占有之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關鍵是我們男同胞要爭氣，學校長的樣。”


  又一日話題轉到差生身上。


  隻聽汪家旺說：“我班那兒，太差勁了，全班就數他不爭氣，每次考試沒超過十分，不算他，我能拿第一。算上他，全班成績立馬倒數。你給他補吧，就是一漏鬥，人家是上口大，下口小的漏鬥，他是上、下口一樣大的漏鬥。剛講的知識立馬就漏掉，一點不剩，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話題一開，立馬就熱鬧起來。


  餘璿說：“你這算啥？我班有一個不僅差，而且盡惹事，我這班主任就是給他一個人當的。哪天教室安寧了，那一定是他請假了不在的。”


  彭明說：“我班那差生就更別提，學習不上進還有一顆玻璃心，動不動就問：老師，人為啥要活著？這麽小的年紀問起哲學問題，那不得了啊！把我嚇的，盡說她好聽的。你說這不是定時炸彈嘛！稍不留神我就被搭進去了。”


  行健說：“那是危險，要進行心理幹預，我們都不會，沒辦法啊！我班那差生雖說學習差，但天天不遲到，不請假，交上來的作業，對的沒幾個，但從來不拖欠，你批評重也好，輕也好，人家無所謂。你說誰誰跳樓、離家出走什麽的，人家一笑，我才沒他那麽傻了。所以說，我寧可要個死皮耐臉的，也不願意要個玻璃心的。成績考差點，隻要人是健康的，比什麽都好。”


  “有道理”彭明說。


  又有一日，眾人八卦起領導。


  趙克才說：“最好的領導是德才兼備，次等有德無才，最不好的就是有才無德的”


  彭明說：“此話怎講？”


  趙克才說：“德才兼備的領導最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有德無才的領導，雖說不會有大的建樹，但對別人傷害相對也少。有才無德的人當領導，才越大社會危害也大。”


  行健覺得趙克才說的很有道理，敲著筷子，連聲說好。其他眾人也一起附和。


  餘璿補充到：“我在一本書上看到說當領導缺不了三個字，“機、關、水”


  行健問：“啥叫機關水。”


  餘璿說：“機就是機會，關就是關係，水，就是水平。此三者缺一不可，機會最重要，關係排第二，水平在第三。你再有本事，沒有機會一切為零。有了機會，沒有大樹靠，遲早要垮台。至於水平夠用就行，看你會不會借力打力了。”


  行健沒看出來，餘璿還真有兩下子。正式場合沉默少言，非正式場合，談論起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由此，他得了個餘學究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