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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親昵3

  夜逐漸深了,露水凝聚在葉尖,愈來愈重。淡藍色的月色忽然變深,寧紗一樣的薄雲在天地之間流瀉。夜晚的月光便如水一般,幽幽漾漾飄浮著,倒映在央玉公子眼裏,反射出一層霧般的銀光,“如果我變成了別人,不再是我了,你還能夠認出我來嗎?”他虛弱的靠在床榻上,容顏豐姿像清風白玉一般,清靈秀雅到了極處,如同那一不留神便會生生化去不見的微雪,清湛而蒼白。


  慕棠有點兒不解,看著他認真的回答,“你變成別人?你為什麽會變成別人?你就是你,你怎麽會變成別人呢?”


  “這個你先不要管,慕棠,我隻要你告訴我,如果我變得不再是我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央玉公子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盡全力地握了下去,蒼白臉色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楚楚可憐。


  又是陣靜默,兩人身影隨著燭光閃爍,竟是無人再開口話,好似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良久,終是慕棠打破僵局,雖然依舊一頭霧水,還是老實的回答道,“隻要是你,是你央玉公子,我都會這麽做的。”慕棠說完了,央玉公子這才安心的微微閉上了眼。


  春花送一碗黑漆抹烏的藥汁藥進來時,看了慕棠眼睛,再瞥見央玉公子死死抓著慕棠衣襟不放的手,雖然滿臉焦急與擔憂,然還是柔和開了口,“公子,你該吃藥了。”


  央玉公子緩緩的睜眼睛,盯著春花捧著藥碗的手,有點兒似夢非夢的開了口,“春花,你又忘記了。”


  春花仿佛忽然醒悟,“公子,春花疏忽了,還請公子原諒。”她忙拿了張幹淨的白手帕墊著手,又端著藥上前道,“公子,請你用藥。”然央玉公子不為所動。


  慕棠有點兒了然,他想了下,伸手取過了藥匙,舀了一勺子藥汁,春花見狀忙道,“慕公子,這樣不行,我們家公子他……”


  慕棠把藥匙端到嘴邊,稍稍吹了口氣,又試了下溫度,感覺溫度適宜,這次將藥喂到央玉公子嘴邊,“央玉公子,來,喝藥吧。”他的聲音柔軟,像對待一個正在鬧脾氣、需要被寵溺的孩子,然更似在對待一個有點兒任性的……情人。央玉公子原本顛簸的心情忽然沉靜下來,眼神一閃,浮起一層霧氣,他望著慕棠好半晌,彎彎的眉眼慢慢的舒展開來,眼裏的笑意卻沒有削減絲毫,比起先前多了分淡淡的柔色,

  他緩緩地張開嘴,慢吞吞的喝了他手口裏的藥汁,苦澀的草味瞬間留在口腔中,又在下一瞬間滿布了整個心口,然他頓了頓還是咽下了。春花呆鄂住,駭然地瞪著眼前兩人,久久說不出一句話。“春花姑娘,交給我吧。”慕棠說著,伸手從已呆鄂過度而失去反應的春花手中接過藥碗,一匙匙的吹涼了,喂給央玉公子。


  春花反應過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沒有說,默然的退了出去,臉上依舊掛著震驚不已的模樣。用完藥,慕棠扶著央玉公子小心躺下,央玉公子閉上眼笑了道,“慕公子,你好像很會給人喂藥?”


  看著央玉公子慢慢的好轉的模樣,慕棠唇角不自覺逸出一點弧度,糾纏的眉心也慢慢紓解開,他居然有點想笑,擔憂沉悶的心仿佛又開始活躍起來。慕棠搖了一搖頭,“我隻給人喂過一次藥,我很小時給主子喂過一次。隻是,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了,都這麽些年了,依舊都很清楚的記得這件事情,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主子的容貌了,可能是我當時太小了。”慕棠說著,臉上有點兒遺憾一滑而過,“央玉公子,方才看到你發病的樣子,我便不自覺的便這麽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央玉公子緩緩睜開眼睛,眼眸幽沉、深黝的黑瞳仿佛深不見底,他看著他,幽幽地開口,“你啊,你真是活該。”他又微微笑了笑。慕棠,你真是活該被人記恨,不想愛你,恨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慕棠心頭一顫,微微愣神,隻感覺央玉公子方才的那個笑容和以往的不同,央玉公子的笑容裏總是清淡中參雜著幽然的高深,然而他方才的那個笑容裏,似乎帶著一點點私念。有點,有點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人了。央玉公子望著慕棠,戲謔挑了唇角,笑渦一旋,開了口,“你說你給媚晚喂過藥?可是,以她的個性,她會接受嗎?”


  慕棠緩緩點頭,“我隻記得那個時候主子非常生氣,然最終她還是喝下了我的藥。”慕棠對著央玉公子微微的露出笑靨,而他溫柔的眸子始終留連在央玉公子白皙的臉上,與幽深的眼睛裏。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央玉公子的眼神微微閃動,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為什麽生氣?”央玉公子似乎很好奇,一雙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專注的睨著慕棠的臉,不想錯過他每個神色。


  “我差點害的主子掉下了懸崖。”慕棠臉上神色淡淡,然而心卻在這一刻失去了平靜。


  央玉公子黝深的黑瞳閃耀著未知的光芒,唇邊的笑意緩緩延展,似當空暖陽般和煦,令人如沐春風,“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我六歲,我家主子繼承媚宮主子前夕。”慕棠眉宇鎖著愁鬱,眼眸中霧靄慢慢的暗沉。“那幾日,我家主子的精神都好像不太好,每次看到我都要好半天才能夠反應過來,接著便轉身離去,有點兒魂不守舍的,而且聽侍女說主子好些日子都食欲不振。我便偷偷的跑去問媚宮的廚娘,想讓廚娘在飯菜裏多下些心思。廚娘以為是我不舒服,生病了,要想主子稟報,沒辦法,我隻好說了主子的事情,廚娘卻笑著說無沒有事情,女人都有那麽幾天的。”如海的記憶襲擊而來,複雜的情緒逐漸飄上了慕棠的心頭,看著那樣的媚晚,他便想全力牢牢守護著她,慕棠眼瞳逐漸眨出一點眸光。


  “她說的你便信了?”央玉公子癡癡的笑了,糾纏的眉心也逐漸舒緩,他一手抓住慕棠的手臂,好像有點兒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問道,“然後,你做了什麽?”


  看著央玉公子癡傻的笑容,慕棠心底抑不住的柔軟,臉上抑不住的笑意,唇角微微上翹著,輪廓鮮明的唇角微微彎起的弧度,隱透著一股眩人無比的魅力,“廚娘本不想說的,在我逼問下,廚娘才告訴我媚宮山崖上有種草藥,若是加到在粥裏麵,可以止疼,也便可以讓主子恢複精神。”慕棠很老實地開了口,眼眸幹淨純碎得像個嬰孩,仿佛穿越了時間,已經回到了那個躍躍欲試的年紀。


  央玉公子貪戀的看著慕棠堅毅的臉部棱線,清澈的黑瞳閃耀出自己的影子,他凝著慕棠的眼眸,眼裏的笑意卻沒有削減絲毫,比起先前多了分淡淡的柔色,喃喃的開了口,“所以你便偷偷跑去斷情崖采藥,還差點兒跌落山崖?”


  “你是怎麽知道的?”慕棠微微愕然。


  “我自己猜的。”央玉公子微微一笑,心口某個地兒,非常微妙地柔軟了下,好像有什麽敲掉了外殼,悄然鑽入,他墨玉般溫潤的眸中彌漫了霧氣,“你說你六歲便開始習武了,剛習武你的根基必然會沉穩,而懸崖對於一個六歲小孩子而言,自然危險無比。難怪她生氣!”央玉公子帶著灼熱的眸光盯著慕棠,兩眼彎起,好似初露的月牙,眸中閃著點點光亮。又開了口,“而江湖上幾乎人人都知道在媚宮有一道絕壁……斷情崖。傳聞,媚宮內聚集了天下所有的奇花異草,而斷心穀一帶則生滿了各類藥草,斷情崖自然亦不例外。”


  慕棠睜大了大星眸,滿臉訝異的盯著央玉公子,兩人的四目相交,他不由地失了神,“央玉公子,你好像道很多我們媚宮的事情,不,不止是我們媚宮,應該說你見識廣博,好像天下沒有你不知道。可是,江湖上卻沒有人知道你的來曆,然都對你很在意。雖然關於你的各種傳言也很多,而江我亦聽過一些,然見了你我感覺都是傳言而已。現在,我真的非常好奇,你究竟是什麽來曆?”慕棠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的也不停地在他的心中擴大。


  望著慕棠,央玉公子先是一怔,隨後低低地笑開,他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撫上他不覺揪緊的眉心,舒展他濃密的劍眉。不其然的,慕棠卻一把攫住他嬌嫩的手掌,緊緊握在了他的手裏。他睜著認真無比的眼眸注視著他,“你想知道?”央玉公子輕輕勾唇輕笑,唇角揚起的弧度仿佛一彎新月,眼睛盼顧神飛風采飛揚,仿佛清晨那一刹那衝破雲層的朝陽,那是慕棠未曾見識過的。


  慕棠認真的微微點了一點頭,彎彎的眉眼慢慢的舒展開來,“不過,我也知道我沒有道理來探聽你的隱私,你若是不想說,我亦覺不會為難你。”慕棠靜靜地注視著央玉公子頑皮的笑靨,帶著一種半明半昧的眼神,仿若最深最稠的湖水,“但是,央玉公子……”


  央玉公子似乎很享受著慕棠此刻眼神裏的迷惘,他轉顏一笑,芳華四射,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顆明珠,鮮麗動人,光彩照人,“慕棠,你叫了我央玉公子都有半年了!難道你就不嫌這個名字太長了嗎?”澄淨的眼瞳中,有雲朵似的情緒在漫漫的舒卷著。


  慕棠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望著央玉公子,“央玉公子,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央玉公子臉上浮現微妙的神色,微微側過頭,奪魂攝魄的陰鬱瞳眸似笑非笑的看一眼他,看見他那呆愣的模樣,原就上揚的唇角竟衝著她斜斜一勾。他慢慢的將卡於嗓子眼的兩個字眼吐出來:“仙晚。”


  “仙晚?”慕棠緩緩默念,沒有做作,沒有矯柔,自然而然的話語如同春天最稠的蜜般從頭到腳滋潤了央玉公子的心,然轉瞬慕棠又想到了什麽,他狐疑的看著央玉公子,“央玉公子,你不是叫玉央嗎?”慕棠皺了皺眉,有點兒嚴肅地問,“你的真名不是玉央嗎?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主子的弟弟?”他聲音有點兒急切,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又騙他了。


  央玉公子眼裏閃過一絲溫熱的光芒,隨即陷入暗沉,眸光恢複了原本的深沉,他沉默了良久,低眉,“我也希望我就是玉央。但是,隻要我在一日,我就是玉央,就是央玉公子。”央玉公子眸中一片冷清,他翻過身,背對著慕棠,將唇緊緊的咬著,“我有點兒累了。謝謝慕公子能夠送我回來,並且,陪了我這麽久。慕公子,請恕我,不送。”他溫熱的語調陡地變成了冰冷,不帶一絲絲的情感,很冷,仿佛所說的話完全和他無關,仿佛他也和周圍的世界完全無關,冷到骨子裏,冷到讓人絕望。他那黑瞳裏的幾許深情眸光消失的無影無蹤,有點兒東西,怎可碰觸,那是多麽的不堪。


  慕棠有點兒失落夾雜著不解,他沉默了會兒,緩慢而平靜地開了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辭了。”慕棠走後,央玉公子緩緩的睜開眼睛,眸底盡是幽怨悲傷,慕棠,你可知道仙晚才是我,可我也希望我真是玉央。我寧願活下來的是玉央,而不是我……慕棠。你可知道?

  心中一陣陣絞痛,他緊蹙著眉頭,臉色慘白,雙唇的一點血色也褪盡,忽然捂著胸口側了個身,好似疼痛,卻並未呻吟出聲,心口殷紅,滲出的血染了整個手掌,他連忙捂住了嘴,擦拭著唇角的鮮血,搖搖欲墜地扶住了靠枕,卻又無力支持,隻能夠緩緩朝一旁倒去……


  慕棠走出來,暮色消盡,月掛半空,遙遠的天邊有幾顆星子掛在天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荒漠的凰徊鎮,此刻沐浴在清靈的月光之中,居然顯得安靜而神聖。不遠處,春花和那些侍女在生火做飯,見慕棠出來,春花便放下手中事物,走了上來,開了口,“慕公子,我們家公子可是睡下了?”


  慕棠點了一點頭,猶豫了會兒,又開口問道,“春花姑娘,央玉公子究竟是什麽病?”


  春花非常勉強的笑笑,歎息著開了口,“其實,我也不甚清楚,隻聽我們家公子說,他這個病是先天遺落的,以前曾經好過,然後來不知怎麽了又犯了,公子說,他此生怕是好不了了,而公子亦不強求什麽,不求自己長命百歲,隻求能夠了卻心願,此生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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