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解

  陽台上不知道誰養得仙人球,也許是上屆或上上屆的同學留下的,盆下都積了一次黑黑的灰塵,看著它孤單幹渴的樣兒,我覺得該給它好好澆水了。


  “敖漫!你幹嘛!”小藝尖叫著跑來搶過我手上的茶杯,“你瘋了!這是開水!”小藝把仙人球抱進洗手間,水嘩啦啦響,我想她可能是在用冷水衝洗。


  “哦,我忘了!冷水洗仙人球??”我才緩過神,又被小藝的舉動逗傻了。後來,我們兩個人就看著這半生半熟的仙人球笑了一個晌午。


  “敖漫,你最近怎麽了?”小藝湊過來,一臉好奇。


  “沒事,就好冷,想喝奶茶!”我笑了笑,然後裝著可憐巴巴的樣兒,就想把這好奇的娃打發。


  “沒那麽簡單!”顯然她不信。小藝是個好奇寶寶,什麽事隻要她好奇心來了,都要挖根究底的磨蹭你許久,我受不了。


  “聽說你和四班戴眼鏡的小帥哥好上了?”我湊近她,小樣兒,治不了你。


  “沒有啦!不跟你講了!”小藝臉紅紅的放下仙人球就往外走,弱點果然被我捉著了。


  “回來別忘了買糖哈!”我在後麵添上一句,她果然快速消失在宿舍門口,嘴裏還嘀咕著沒有,我在後麵笑的很誇張。


  早就聽說四班有個小帥哥追她追的轟轟烈烈的,整天有人拿禮物送進我們宿舍,看來是真的了。


  這種感覺真好,就像當初我和張少明。


  可現在呢。我躲著他,我無法麵對,畢竟在事情沒清楚之前我是無法麵對,就算事情清楚了,我想我還是無法麵對,許多事,都像被加入了腐蝕劑,在被迫著慢慢變質。


  我想過直接去找他,問清楚所有,最起碼我可以找到爸爸,然後,什麽事都清楚了,可是,我每次看到張少明,都不由自主的轉彎,我不能想象出他會做出什麽反應,但我知道,一定不比現在好。


  晚上吃過晚飯,我在校園小路上溜達了一圈,打算回宿舍的時候遇見了張少明,我想躲,可他叫住了我,我知道他是特意找我的。


  “敖漫,你是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麽?對不起!”他拉住我,像是怕我跑了似的,臉上顯示的是那麽明顯的憂傷。


  “不是!”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又似乎什麽也不能說。


  “那你為什麽躲著我,告訴我你怎麽了好嗎?你這樣,讓我無法安心。”張少明的口氣略帶懇求,我害怕了,如若他一直那麽的脆弱,我該怎麽去說出口。


  “少明,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掙紮了許久,我甩開他的手,向宿舍樓跑去,就連撞到了迎麵而來的同學,我都來不及說抱歉。到陽台,我看到他依然站在那裏,手似乎還是剛才被我甩開的姿勢,就連他的側臉,都似乎布滿了陰鬱和憂傷。


  對不起!即使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你的傷心難過讓我愧疚,毫無預兆,眼淚隨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起飄落。


  床頭貼了許許多多的小詩,都是當初和張少明在閱覽室寫的,浮現著當初我們歡笑的樣子,此刻它們在寒風中慢慢抖動,似乎在說著不滿和委屈。


  第二天,魯子在早課時遞了一張紙條給我,是張少明寫給我的詩歌,那張潔白的紙上,除了他工整的字跡,似乎還能看見點滴的濕痕,他哭了。


  魯子要我把事情告訴他,他說不至於一直這樣拖著,這不像我的性格。


  是的,從認識張少明,我的性格就開始在轉變,變的小心翼翼,變得瞻前顧後,不是不好,是脫離了自己。


  我是得見他,我也得告訴他一切,我們都隱藏不了事實,我們卻又顯得那麽脆弱。


  在電話亭跟徐朗打了個電話,還沒說話我就哭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那麽脆弱,徐朗在電話裏顯得很著急,一直的問我怎麽了,我想說,可我沒說,我隻告訴他“敖漫失戀了!”徐朗過了許久才發出聲音,他沒有問為什麽,隻是說過幾天來上海,說有客戶在上海可以加盟他們的店,他來看看,讓我先照顧好自己,別想太多。


  其實,我多想他能問問我為什麽,那麽我就會告訴他自己知道的一切,然後,他也能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可他沒有。


  張萌來宿舍找我,問我為什麽不理張少明,我沒有搭理她。“敖漫,你知道我哥有多傷心嗎?長那麽大我都麽見過他這樣!”張萌口氣很凶,像是在審問我這個罪犯,把小藝嚇的一句話沒說溜了出去,我沒有理她,坐在床頭看著我的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敖漫,我在和你說話!有什麽事和我哥好好商量下好嗎?他需要一個理由,不然會崩潰的。”張萌拿過我的書,口氣漸漸軟下來,後麵像是在懇求。“你出去吧,我想安靜會兒!”我站起身拉起發愣的張萌,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關上了宿舍的們。


  起初是一陣敲門聲,接著是怒罵聲,然後冷清了,我沒在意,對不起張萌,我知道你愛你哥哥,可我需要為我的理由醞釀勇氣,我沒有了說出來的勇氣。


  第二天,魯子說昨晚張萌到找了他,哭了許久,說我沒良心居然把她摔出門,還說他想告訴張萌,可還是忍住了,這些事還是得我自己解決。


  我點點頭,一直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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