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
電視和雜誌上都在陸續出現藍異集團的報道,我倒掉李芳為我衝的咖啡,站在辦公室的陽台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顯得有點煩躁。
“李芳,重新幫我泡一杯咖啡過來!別加糖!”回到辦公桌,我按了下免提,對下吩咐道。
藍異集團在台灣商界地位很高,五年內站穩市場,從一個小公司成為台灣界的巨龍,而作為外貿部經理的我,更是日日奔波,尋找財富和商機,充實著。
“經理,您的咖啡!”過了大概幾分鍾李芳敲門進來,跟了我兩年了,早就習慣了我的脾氣,“經理,是有什麽煩心事嗎?”她除了是我的秘書之外,出了公司,我們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嗯,昨天區總開會下達了死命令,打算把客戶收購挖掘對象延伸到大陸!”我喝了口咖啡,有點苦,不過我很喜歡。
“那不是很好嗎?集團擴大那是必然的,這幾年我們外貿都兼管了開發,上次區總開會還特意表揚了我們呢!”李芳有點奇怪,在她看來我應該為自己權利的擴大而開心。
“他們選定了區域,說是上海!”我看著窗外,幽幽的說道。
許久了,久的我都忘了當初的樣子,時間就是奇怪,要不就忘記,要不就沉澱,而往往沉澱下來的都是傷心和難過,而我,沉澱下來的卻是恨,隻有各種理由的恨才不會讓自己去懷念,去感慨。
“經理,你好像家在上海吧?那挺好的啊,可以回去看看,看你這幾年都隻顧公司,人家背地裏都說你沒家呢!”李芳開始沒邊際的笑起來,越說越起勁,我嚴厲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識相的住嘴了,在商場誰都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她也一樣。
“你去準備下晚上與張總簽約的資料吧,別耽誤了!”我想靜一靜。
“好的!”她點點頭,轉身帶上了門。
這座城市真的很匆忙,匆忙的城市時間也過的非常快,帶走了當年的稚氣,也帶走了當年的活潑可愛。
可是,這座城市的夜晚卻過的異常緩慢,在一舞酒吧門口等待著亞威公司的張總,我顯得不耐煩,旁邊的李芳也嘀咕著說怎麽這麽久,還一直的看著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若不是此次項目比較大,以往常的我,早就離開了。
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終於看見車緩緩而來,我舒了一口氣,總算沒放我鴿子,這份合約算是成功了百分之五十了,整理好情緒,我走上前去。
“敖經理,有點事耽誤了,讓你久等了啊!”張總一下車就一臉笑容諂媚的說,還伸出了手。
“不會,張總您是貴人事多!”我也伸出右手,每次看到他一次我惡心一次,矮矮肥肥的不說,還帶著一副色咪咪的眼睛,每次見他都得帶上李芳,因為他總是把談合同的事選在酒吧,而李芳的酒量相當好,我至今沒醉過的原因就是李芳幫忙擋酒,所以,她算是我的得力助手。
隻是這個張總似乎有炸不完的油水,以前合同都隻是幾十萬,這次幾千萬的合同,我必須拿到手。
“張總,我們早就定好了包廂,您裏麵請!”李芳看他握著我的手一直沒鬆開的念頭,大聲的說道。
“嗯,好好好!”看我抽離了手顯出請的姿勢,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經理,有點難對付,每次見他都慎得慌!”李芳做了個鬼臉,我搖了搖頭。
“來,敖經理,李秘書,我們喝兩杯再說!”張意一坐下來就倒酒,我看到就頭疼。
“張總,這次我不按老規矩,你先把合同看一下,沒問題就先簽,而後我們再慢慢喝!”我突然就反感,不想耗下去,是誰曾說過,想成就一單生意,就得學會忍耐,而這份忍耐帶給你的利潤絕對是值得的,此刻,我就不信。
“經理,你沒事吧?”李芳顯得有點著急,手拉了拉我的衣角,從未見我如此急切過,這單怕是成不了了。
“敖經理那麽急的話,那我們改天閑下來再談好了!”張意愣了下,隨後故意站了起來,顯然在等我們求他。
“好1那這份合同就別談了,以後張總就另尋他方吧!”早就已經延時,現在還擺架子,這都是我最為反感的!合作了那麽幾次,我想也該讓他有所收斂了!我站起來,準備走,急壞了身邊的李芳。
“經理,你幹嘛!”她有點不滿拉著我的手臂,怕我真的就走了。
“隻是張總不要忘了,這幾年我們藍異集團收購和接收的公司可有各行各業,在台灣應該不是小名氣了,而這幾年為張總您帶來的利潤也是有目共睹的,你可以把項目給別的公司試試,這麽大一個項目,隻要他們吞得下,藍異絕不插手!前提是,隻要他們敢!”我一口氣說完,拿下李芳拉住我手臂的手,端了那杯倒好的酒,一飲而盡,看的旁邊的李芳都傻了。
曾用三倍價讓一家鼎力的公司麵臨倒閉,曾為一個客戶纏上半年,這些,是我,也是藍異立足的原因,我有許多的方法去搶得空間,隻要我想不想,我想,認識我的客戶應該都知道。
“這?敖經理別急,有事好商量嘛!”張總顯得有點著急,我可以想到,這個項目對他帶來的利益絕對也不少,看來猜對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種人還真不能慣著。
“張總,看看合同吧,絕對不會令失望!”我示意李芳把合同遞過去,然後坐了下來。
“好吧!祝我們合作愉快!”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又打算離開,張意才舉起酒杯說道。
我沒有理會,就看著他。
“敖經理不簡單呐,嗬嗬!”張意放下杯子,拿出筆,簽下了大名,而後看了眼歎了口氣,遞過來,我笑了笑,示意李芳確認,待李芳確認後我才大笑了起來,拿起酒杯來到他身邊。
“張總,合作愉快!”為他端起酒杯再遞給他,我輕輕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我的廟太小,不然一定把你挖過來,嗬嗬!”張意搖搖頭一飲而盡。
折騰了許久,知道大老板喝的大醉才出門,外麵顯得有點涼爽,街道也顯得冷清,快入秋了。
“漫漫,有你的,這都行!”李芳是第一次和張意交手沒醉,也或許是張意被我氣到了,滿肚子的氣都用酒澆灌,她一臉讚許的看著我。
“我隻是賭一把,以藍異現在的資本,沒幾家公司能耗得起!”想起剛才張意走時顯出來的不甘心就好笑,摸摸臉,有點燙,這酒還真不好喝。
“這也賭?這合同丟了區總非罵死我們才夠!”李芳笑著說,“今天你也夠爽快哈,那酒就一下吞了下去,感覺怎麽樣?沒看出來酒量還不錯嘛!”她用手指輕輕挑了下我的下巴,一臉邪惡,也隻有沒有上班的時候,我們才如此輕鬆的相處。
“不想混了!”我追著逃跑的李芳,為今天的順利開心。
回到家一看,才知道兩點了,李芳不跟我住在一起,她有男朋友,而我習慣了孤獨。
門口放著一束百合,我捧起它,看了看裏麵的卡片,笑了笑,開門,把它放在了靠陽台的桌子上,它顯得孤立和純潔,就像送花的人,是他帶我來到了這裏,是他幫我開始了新的生活,可是,除了友情,我們從不講別的話題,他也是默默的關心著我,從未說過跨越一步的話,這樣,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今晚星星明亮,我站在陽台,手機上顯示尹一凡的短信:晚安。
這幾年,他都是用這種方式關心著我,一星期一束的百合,一晚上一句的晚安,我曾對他說過,他卻說已經習慣,不想改,我也沒辦法。
陽台上的仙人球似乎沒長,或者它的成長就像我一樣,在內心瘋長,隻是刺變得異常顯眼,讓人不敢靠近,這依舊是上海的那顆仙人球,我不知道為什麽它還活著,曾經我試過幾個月未曾給它澆水,快枯死了,後來尹一凡看不下去了幫它澆水,它又奇跡般活了過來,就像我,所以,那時候起我就決定,它將與我同在。
而我的生命,除了自己,也將沒有人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