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密信
江雲海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心裏麵有著淡淡的憂傷。
雖然今天人們都說顧家娶的媳婦很賢惠,但是要是換做幾年前,人們一定會說這是江家嫁女兒,而不是顧家娶媳婦。
因為誰的地位高,這婚事就算作是誰家的事情。
如今的江家,雖然還是名義上的江南總商,但是實際上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之前名不見經傳的顧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壯大了實力,現在已經財大氣粗,目中無人了。
當初顧司南可是屁顛屁顛地叫自己“總商”“總商”的,那聲音就好像是兒子叫老子,裏麵充滿了懇切與尊敬;現在叫自己“總商”就好像老子叫兒子,裏麵充滿了戲謔與嘲諷。
更加無法忍受的是,這樣的委屈還不能說與旁人。
因為如果說了出去,自己連這個“總商”的頭銜也保不住了。
這江南總商的首總,都是終身製的,除非首總犯罪或者年老歸西,否則就地位穩固。因為這點委屈就鬧得滿成風雨,這裏麵的利害關係,江雲海還是知道的。
況且這封建社會向來就是男人主事,嫁娶之事說是男方唱主角,也是情理之中。
想著這些,江雲海的心情就漸漸平靜了下來了。
車子剛進江府門口,就傳來一聲年輕人的行禮聲。
“小王參見江總商!”
是蕭逸朗。
真是落難鳳凰不如雞,江雲海沒想到,這麽一個毛頭小子竟然也敢學顧司南這般編派自己,看來自己的地位真是每況愈下啊。
然而,畢竟蕭逸朗是王爺,皇親國戚是得罪不得的。
江雲海忙回禮道:“草民參加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江臨安在旁邊插話道:“這是私事,王爺不必如此謙遜。”
蕭逸朗歎了口氣,解釋道:“這不是謙虛的問題,全世界都這麽說,王爺在人麵前都自稱小王,你知道什麽人才自稱大王的嗎?”
江雲海忙道:“草民不知,還請王爺賜教。”
蕭逸朗搖搖自己的扇子,笑而不答。
還是江臨安心直口快笑著說:“那恐怕是土匪吧!”
“放肆!”江雲海喝道“王爺麵前,豈敢無禮?”
“無妨,無妨!”蕭逸朗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此,況且小王此次有求於總商,請總商借一步說話……”
江雲海看看身邊的隨從,又看了看江臨安,隨從退下,江臨安也應聲退下。
不料蕭逸朗又叫住了江臨安:“二小姐但聽無妨。”
江臨安又站在蕭逸朗的身邊。
蕭逸朗從袖口中拿出一張折得很小的紙條,是蕭賾的親筆信。
這信竟然是用朱砂寫成的,也就是二類血書。
一般朝中除了戰爭和你死我活的仇恨是用獻血寫成的信,要是朱砂的,也算是終身托付的了。
信中,蕭賾回憶當初和江家的兄弟情義,講到此次南巡路上聽到的風風雨雨。然後欲言又止地提到對顧家的懷疑。任命江雲海為顧命大臣,可以自由出入州府衙門,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江雲海連忙躬身下拜“吾皇……”
話還沒出口,就被蕭逸朗一把扶住,勸道:“總商不必多禮,這是父皇有求於總商,不必如此……”
顧命大臣,就是皇帝的欽差大臣。不同的是,欽差大臣不過是為了某一件事,但是顧命大臣,則是要辦一件大事,這件大事因為太過複雜,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水落石出,所以是無限期的擁有欽差的權利。
蕭逸朗小聲問江雲海:“總商可聽街上的人稱讚今天顧家娶媳婦的傳言?”
江雲海點點頭,避重就輕地說:“曆來嫁娶之事,當然是由男方牽頭,又不是入贅,當然是說顧家迎娶了。”
蕭逸朗搖搖頭說:“總商此言差矣。我記得當年吳家嫁女兒,可不是這麽說的。”
江雲海點點頭,有些失落地對王蕭逸朗說:“草民對此也是耿耿於懷……”
蕭逸朗微微一笑,“總商不必如此,你可知道顧家最近的情況如何?”
江雲海搖搖頭,說:“蒸蒸日上。”
“蒸蒸日上?”蕭逸朗問道“難道 江總商對此並不心甘情願?”
江雲海搖搖頭:“草民不敢。”
蕭逸朗收起折扇,在手中拍了幾下,說:“沒有什麽敢不敢的。常言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隻怕這顧家的橫財,來的並不那麽簡單……”
江雲海向來是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這王爺自稱“小王”,就是名副其實的小老虎。
自己一個商人,又沒有什麽官職爵位的,一言不合,說不定就會腦袋搬家。所以剛才跟他說話,也隻能模棱兩可。
既然王爺都已經知道了,也就沒有什麽擔心的了,隻要說得不要太過,一般都不會有問題的。
江雲海於是就對蕭逸朗說:“此事草民已經早有耳聞……”
“總商可有證據?”蕭逸朗打斷了江雲海的話。
“暫時沒有。”江雲海日日忙著自己的生意,還有江臨花的事情,況且知道顧司南做的生意有土匪撐腰,自己哪裏是他的對手?
蕭逸朗從懷裏拿出一塊金牌,放到江雲海手中,“沒有證據,就等於是誣告。江總商拿著這塊金牌令箭,搜集齊了證據,就可以……”
江雲海順從地點點頭。
蕭逸朗若有所指地說:“江總商不會徇私枉法吧?”
江雲海搖搖頭,說:“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大了,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
蕭逸朗點點頭,對江雲海說:“總商放心,事情危害到了朝廷的利益,父皇才會派人查辦,顧總商家也是因為財迷心竅才出此下策。隻要他痛改前非,我們不會為難於他的。”
江雲海點點頭說:“謝主隆恩!”
說著就拜別了蕭逸朗,拿著金牌朝自己的寢室走去了。
江臨安和蕭逸朗站在湖麵的拱橋邊,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照出他們意氣風發的樣子。
蕭逸朗低頭看著水麵上的江臨安,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真不愧是臨水照花人。隻可惜這臨花的名字,卻給了那個麵目猙獰,小肚雞腸的庶妹,看來命運也有錯線的時候,老天也會打盹兒。
要是自己將來生了公主,一定給她們起名叫“如花”“似玉”。
江臨安拍了一下蕭逸朗的肩膀,大聲叫道:“大王,你在想什麽呢?”
蕭逸朗氣急敗壞地抱怨道:“拜托,江二小姐,江公子,這個人嚇人嚇死人,差點讓你推到湖裏麵去了。”
江臨安笑道“喲謔,原來這呼風喚雨的小大王不過如此,一巴掌就掉湖裏了?掉湖裏就淹死了?”
蕭逸朗撇撇嘴說:“這麽大個人了,說話也不忌諱。動不動就說死了活了的,還有什麽意思呢?”
“嘿嘿,我說大哥,你才認識這她呢吧?我在府上可是跟著她好幾年了,要是她轉性了啊,我看我們都會飛咯。”蕭逸朗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跑了過來。
“好啊,你們兄弟倆合夥來欺負我,我,不跟你們玩了!”江臨安抱怨道,就上了拱橋,往前跑了。
蕭逸朗和蕭逸軒就在後麵追起來。
追著追著,江臨安迎麵就撞上了慌慌張張跑過來的朱逸群。
朱逸群剛剛又到顧家倒賣了一批黃金,因為事關重大,走得比較匆忙,就沒有顧得上看路。撞到了江臨安,就破口大罵:“你特麽是要死了嗎?竟敢來撞本大爺?”
江臨安好久沒有見過朱逸群了,現在又在自己家裏麵見到,可以說是冤家路窄了。
她也毫不客氣地說:“狗曰的,你才要死,你全家死!”
朱逸群被江臨安罵了一頓,馬上氣得 滿臉通紅,指著江臨安說:“你特麽才是全家死,你竟敢罵你朱大爺?”
江臨安是被兩位王爺追著的,兩位王爺追過來了,剛好被朱逸群指著鼻子罵自己全家死,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大聲喝道:“大膽奴才,竟敢詛咒我們全家死,難道是我們死了,你來做皇帝不成嗎?”
朱逸群一看原來是王爺,頓時嚇得雙腿哆嗦,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沾戰戰兢兢地說:“王,王爺饒命啊,小的是在說江臨安,沒想到王爺駕到……”
蕭逸朗一腳上前,把朱逸群踢了一個四腳朝天。
朱逸群頓時好像一隻烏龜一樣,屁股蹲在地上,手腳不斷地掙紮。
江臨安冷笑一聲,問蕭逸朗說:“怎麽我們這裏是朱家嗎?什麽時候奴才都可以教訓小姐了,王爺你把我爹叫來,看看這管家大還是小姐大。”
朱逸群頓時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指著江臨安的鼻子說:“江小姐啊,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有必要這樣吧?”
“呸!”江臨安一口唾沫吐在朱逸群的臉上,又是一巴掌:“你剛才說我全家死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饒人了呢?難道你就不是人嗎?”
朱逸群一直以為江臨安是傻的,不管做什麽都可以自己為所欲為,然而現在發現現在的江臨安好像並不那麽傻。
其實不要說人是平等的,就說在江家,江臨安的地位本來就比朱逸群高。朱逸群自己僭越,以下犯上,現在不過是回到自己該有的位置上,就感覺自己有了一種被貶的失落。
他心裏麵的仇恨可以說是在不斷積累。
他一定要聯合顧家將這江家踩在腳下。他局對不會放過江臨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