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隱居

  東山寺裏麵,香煙繚繞,雲霧渺渺。


  遠遠看去,在這個城市中顯得似有若無。


  蕭賾找了一套平常的道袍,來到了山門。


  幾個和尚正在愜意地打掃庭院。


  見到有人來,就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看。


  “阿彌陀佛!”掃地的和尚行禮道。


  蕭賾點點頭,他不斷地在心裏麵告訴自己,現在自己穿著的是布衣,不過就是一個平常的人。


  平常人見到的就是寺廟裏麵平常的事情,而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攜著皇後的手,站在這個山門前,不斷觀察。


  東山寺幾個字,還是他年輕的時候寫的。


  那時候,自己血氣方剛,筆法剛健有力。


  可以說寫出來的字也是鋒芒畢露。


  那時候,可以說是自己在整個沙場上所向披靡,自己說話的聲音,就好像紅中一樣,傳遍整個皇宮。


  那時候自己手裏買了的奏折,就好像是那些金石上麵的銘文。


  所以,對於這些東西,他是非常非常興奮地 。


  不過感覺現在自己已經老了。寫的字也開始出現很多很多的漂白,還有好多的柔軟,轉折。


  畢竟人不能一輩子都不變老。


  這個變老,是一個自然規律。


  他看著看著,旁邊一個和尚走過來,對蕭賾說:“施主,你可知道,這裏麵的字體,可是當今聖上親筆所寫啊,你看看多麽漂亮。”


  蕭賾點點頭。


  這樣的字,當然不會很醜,但是說要是驚豔或者在怎麽樣的,就很難了。


  一個自己都看不上的東西,怎麽可能會被別人當做寶貝呢?不過是因為那是皇帝而已。


  對他來說,皇帝的稱呼,不過是自己頭上的那個光環,還有自己的那一身龍袍。


  離開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就什麽都不是了。


  其實,現在他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他已經私下裏讓位給了自己的兒子,不過身邊的人不知道而已。


  旁邊的小和尚還在不斷地給這個蕭賾介紹:“我們的皇帝啊,可以說是對我們的佛|教情有獨鍾。不管是什麽情況,他都將自己放在這上麵。”


  這一點,對於他來說,就是他一直想要做到的。


  “他還好多次說要出家,可是,這個世界上哪裏有皇帝出家的呢?要是皇帝出家了,這個世界不是亂套了?況且,這些寺廟,能夠維持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有皇帝大人在給我們弄啊?”


  蕭賾聽了,點點頭,對這個和尚說:“小師傅,你真是會說話,看來你天資聰明,或許以後會成為一個高僧的。”


  小和尚點點頭,對蕭賾說:“我啊,就是一個人來瘋,實際上,我都還沒有出家多久,真正厲害的我師兄還有我師傅,那才叫會說呢!”


  蕭賾原來以為這個和尚就是一個典型的人來瘋,不管什麽人來了,都會先吹牛再說。


  但是沒想到,他的吹牛技術,還是有點點水平的,而且也是有節操的。


  於是他點點頭,朝著裏麵走去了。


  平時自己以皇帝的身份來到這裏朝拜,是所有的僧侶都走過來,給他行禮,問安。


  現在作為一個平常的人,就比較寂寞一點點了。


  但是不變的是,整個寺廟的整個環境,還是那麽優美,整個環境,還是那麽整潔。


  看來,整個寺廟的人是非常講究自律的。不僅僅是為了皇帝,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得到很好很好的倦遊。


  如此說來,蕭賾也就放心了,原來這幾十年來,整個寺廟的主持,一直都在精心維護自己的形象。


  他拜了三寶,就走到課堂裏麵去。


  剛好碰上了開齋的時間。那裏麵的人全部都站出來,給他吃了一頓豐盛的齋飯。


  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蕭賾,看到這樣的粗茶淡飯,已經非常滿意了。


  平日裏,他知道做人做善事,不能殺生,吃肉。


  他也盡量吃素。


  但是,要知道他是皇帝,就算他吃的素,也是大臣們精心製作的。


  就算沒有殺生,那些製作的過程,恐怕也比這樣的齋飯要多花幾十倍的時間。


  那些浪費的東西,不是人的生靈,也不是什麽所謂的生命靈魂之類的。


  隻不過這樣的浪費,這樣的罪過,是精神上麵的,看不到的。


  要是看得到,恐怕就比別人還要多罪惡了。


  細想起來,自己還不如不要吃素,或許省下這麽多的人工,可以奉獻三寶,可以做更多的好事情。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高僧說的自己並無功德?


  細想起來,這樣做,不僅僅沒有功德,恐怕還是罪過。


  世人都隻看到人世間的這些煙火下麵的熱鬧,而看不到這個熱鬧外麵的種種寂寞還有種種的罪惡。


  但是,那個天竺的高僧,卻看到了這後麵的眾多寂寞還有罪過。


  恐怕,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在這裏。


  蕭賾於是問及當年那個和尚的所在,和尚告訴他,很多年前,他就不翼而飛了。


  原來那個高僧看來不是一般的人。


  既然不是一般的人都不支持自己,恐怕自己真的是做得不對的了。


  蕭賾寂寞地看著這個空間,隻能繼續跟這個和尚泛泛而談。


  談了半天,和尚收拾了碗筷。蕭賾繼續在這個地方走來走去,尋找他喜歡看的東西了。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事情,他覺得如果早點來到這個地方,或許很多很多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不過,要是不經曆這麽多的悲劇,自己也許並不會想要來到這個地方。


  要知道,當年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不用到客堂去的。但是畢竟現在自己是客人了,不是皇帝了,就不能好像當初一樣走到方丈室裏麵去。


  不過,坐了一下子,感覺這些和尚真的跟住持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就忍不住走到方丈室了。


  “不好意思,你不能進去。”方丈室的守衛對蕭賾說。


  “這個方丈室,是要方丈請了才能進去的。”


  那個守衛好像很專業地對這個蕭賾說。


  “那你把他叫出來,我就會請我進去的了。”


  蕭賾知道這個時候,可能方丈正在念經。


  侍衛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侍衛,哪裏有這麽多的規矩,哪裏敢貿貿然要求自己的方丈直接就走過來?


  侍衛就當在門外,說:“一切講究緣分,別人都可以在外麵見到方丈,你見不到,就說明你沒有這樣的緣分。你沒有這樣的緣分,就不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蕭賾感覺自己的腦殼都要氣得凹下去了。他捏著拳頭,對這個侍衛說:“我要出家,找你們方丈給我剃度。”


  要是一來就說自己要出家,恐怕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這個蕭賾是被拒絕了之後,才說要出家的,恐怕就是為了見到方丈,然後到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就說自己不出家了。


  這樣的事情,恐怕自己見得太多太多了。


  於是,他就哈哈大笑,對蕭賾說:“施主,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別說你可能這樣說話是假的,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以見到方丈為首,出家第二,你出家的心都不夠誠實,看來你不適合出家啊。”


  這個蕭賾簡直就是被氣炸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個東西嘲弄。


  看來,自己以為那個衣服皇帝的新裝不過是用來威脅小人的,麵對別人,都要擺出一副君子之道。


  但是,好像世界上還是小人多。


  你可以將君子當做小人,君子是不會計較這麽多的。


  但是你不可以將小人當成君子。


  因為君子被當做了小人,心胸開闊,是不會計較這麽多東西的。


  但是小人被的那個做君子,小人本來就心存不軌,然後被當做了君子,受到特別的待遇,直接就會蹬鼻子上臉。


  他裝作非常客氣地拿出自己的腰牌,遞給這個和尚,說:“小師傅啊,我跟你的方丈很熟的,我知道現在不是他做功課的時間,能不能麻煩你,將這個東西帶進去?”


  這個和尚想想,既然知道他是有空的,恐怕就真的是一個故人了。


  要是這個故人都不去好好照看,恐怕就不好說了。


  於是,就帶著這個進去了。


  方丈見到是皇帝的金牌令箭,好像喝了狗尿一樣,問這個和尚:“這個什麽人,來這裏多久了?”


  和尚忙說:“沒來多久,就是一直想要見你,我一直說你沒有空。”


  “我操|你麻辣隔壁!你知道他是誰?”方丈很生氣,指著這個和尚的腦殼,然後馬上就在櫃子裏拿出自己的海衫,披上袈裟,來到門口。


  頭上還帶著那個生日快樂的帽子,扶著禪杖,走到蕭賾麵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方丈跪在地上,頂禮膜拜。


  這個可以說是和尚的最高禮遇。這個帽子,從來都不怎麽戴的,隻有最重大的場合才要。


  蕭賾點點頭,對方丈說:“平身,這裏人多,不要暴露了身份!”


  方丈點點頭,連忙收了手裏的法器,小聲在小徒弟的麵前訓斥道:“你知道他是誰了吧?”


  小徒弟隻好小聲地點點頭。


  都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皇帝。


  一直以來,他都自作聰明,以為方丈作為寺廟的主管,是什麽人都不願意見的。


  但是沒有想到,原來他是一定要見人 。


  隻要有人求自己,就應該見麵。


  可是,小和尚覺得方丈日理萬機,要是打擾了,說不定就會責怪自己。


  可是,仔細想想,就算是責怪自己,也好過得罪了貴客啊。


  他決定以後不管是誰來找方丈,都要請出來。


  可是,又有幾次還會有人來找方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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