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線索(一)
“公子可是責怪在下為何不出手相助?奇怪,這件事情本不歸我管,況且最終在下還是為公子提供了消息,公子又有何氣惱?”那人往後斜斜一靠,隨手拿過一隻酒杯,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口:“若在下當真坐視不理,隻怕公子現下還不能坐在此處約在下談這些。”
項溫韋黑眸認真的看向他,眸中劃過一絲深色,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麽,卻也認同了他的說法。那日這位金老板帶他去截堵那兩個歹人之時,旁邊還是由百姓的,隻不過他們卻冷眼旁觀著事情的發生,相較而下,這位金老板還算有點仁義,但馨兒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傷,這一點最是讓他氣憤了!
“金兄可知,那二名歹人是從何處出現的?”項溫韋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其眉宇間的神色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潤淡漠的表情。
“這個在下並不知曉,當在下路過的時候,便看見那來那個歹人正在巷子中挾持著公子那位帶著麵具的妹妹,然後你那另一個妹妹突然衝了出來。”
聽聞西,項溫韋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深思之色來,一隻手放在桌沿上有節律的輕輕叩擊著桌子,眉頭緊緊糾結起問道:“那金兄可知那時可有其他什麽人路過?”
“這,在下並無從知曉,那時候雖有往來路過的人,但在下瞧著卻隻像是往來的百姓,並無瞧見什麽特殊的人。”金老板眸光一轉,眉心微微皺起回想著那日發生過的事情“那日路過的人並不多,在下也並未認真仔細看,若是有人指使他們二人的,那在下並無從知曉。”
項溫韋目露深色,定定的看著金老板,仿佛在確認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而那金老板也絲毫不怯,視線淡淡的與他交鋒。
最終項溫韋才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低垂著頭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深沉的說道:“那金兄可有在意是誰人將我三妹踢倒在地?”
“唔,是那個挾持著戴著麵具之女的男子。”金老板複而端來酒杯,抿了抿薄唇,一頷首將杯中的酒液瀟灑的一飲而盡,又抬手將酒杯滿上端在唇邊。
項溫韋心中大驚,那人卻是說謊騙了他!當日他將一人帶回府中審問,一人送進了大理寺中,而帶回府中的卻是那個已經昏迷了的歹人,回去之後那人死也不肯承認有人在背後指使,也是他傷害了馨兒,於是父親和他權當他在說謊騙人,於是對待他更加的嚴酷,後來直到將他折磨的遍體鱗傷、虛弱不堪他還是不肯承認,然而有過了沒兩日,那人卻悄無聲息的死在暗室之中,喚來可靠的大夫也隻說是餓死的,可他們從未斷過他的飯食,每次將飯食端給他拿出來的也是空盤,又怎麽會餓死?他和父親都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卻無他法,心中有猜疑是府中之人下手,可是苦於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也隻好將此事暫且壓下。
不過既然還有一個在大理寺中關押,他便想去問詢看有沒有什麽線索,而今天和這金老板的一番交談,他卻隱隱有種感覺,那另一個歹人也許才是最狡猾之人,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麽,要知道他連自己的兄弟都能指鹿為馬讓他代自己受罪,那也說不定。
“這位公子,若無事,那麽在下就告辭了。”金老板睨了睨發呆陷入沉思中的項溫韋,隨意擲下手中的酒杯,眼中快速劃過一抹輕嗤,便‘忽’的一聲站起身離開。
項溫韋這時候才被他搬動座椅的響動喚回神來,口中疾聲呼喊道“金兄請留步!”
“公子還有何時?”那知曉金老板腳步頓了頓,停駐下來,微微偏過頭狀似疑惑的問道“在下就隻知道這些事情而已。”
“敢問金兄,後來趕到那名女子,我是說我的三妹,她是從哪來過去的?”項溫韋沉下麵孔,嚴肅的開口,卻在沒有出言阻攔他的離開。
“從小巷的另一頭,就是那二人來堵截你妹妹的方向。”淡漠的語調波瀾不驚的說完這句話,金老板沒有再停留,甩一甩單薄的衣袖徑直走了下去。
項溫韋一個人坐在桌前,緊鎖著愁眉,眼中仿佛過電一般的按照金老板的說法想著那晚事發的過程。
還有一點他至今都沒有想明白,馨兒為什麽要從屋頂上跑下來?也許是有人幫助她,可是她卻為什麽要那樣做?自己也曾說了一定會去接她,難道她不明白一個人獨自在街上十分危險?還是說她與這件事強有什麽關聯?項溫韋不想去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妹妹參與了這樣的事情,最終他打定主意還是看關押在大理寺的那另一人,問個清楚。
但是今日天色已晚,還是明天再有所行動,而被他們帶入相府暗室的人卻那麽輕易的死掉了,更是讓他有所警惕,心中也不由得有所後怕,看來當時放那人一馬,將他帶到大理寺關押真是明智之舉,否則指不定那人也會被人下黑手暗害……那時候想要再套出線索來才是難上加難。
而那位金老板,先前一直推拒著不肯告訴他事情經過,是否也是有所顧慮?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己還需派人保護他才是,若是那幕後黑手真的對他下手了,自己心中也會很是過意不去的,畢竟他也不想看到那金老板發生了什麽意外,總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打定主意後,他便慢悠悠的從酒店二樓下來,在街邊的糕餅店中買了些製作精美的點心帶回家中,預備分給妹妹們。隻是他麵上看起來閑適悠然,可眼底的沉重卻怎麽也抹去不了。
第二日,項溫韋就借口說要去尋朋友去,早早離開了家中,柳姨娘剛伺候完項玄見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狀似無意的問道:“老爺,韋哥兒這去尋朋友也太匆忙了些,韋哥兒從前可不是那麽不沉穩之人的。”
項玄捋了捋胡須,眉心一道深深的皺紋,眼中也滿是不讚同,伸手重重一拍桌子,歎了口氣“就是,出了這事沒多久,他便又去找那些朋友談天說地,一點都不憂心自己的妹妹,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柳姨娘被他的動作一嚇,身體頓時一僵,卻極快的調整過來,笑意盈盈的走到他的伸手,素手為他捏了捏肩膀柔聲說道:“老爺也不要太怪韋哥兒,他畢竟年歲也不大,總是有些愛玩的。”
項玄被她揉按的舒坦,身子微微向後傾斜,閉上了略顯滄桑的雙眸發出沉重的一抹歎息“這孩子何時才能長大!”
正當項玄享受著溫情,感歎項溫韋的不成熟之時,那便項溫韋坐上馬車便命令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大理寺去。
和大理寺卿說明來意之後,他便在大理寺卿的同意下隨著獄頭來到了關押著另一個人的牢房之中,這裏的牢房還算幹淨明亮,隻是卻時不時的散發出陣陣惡臭,項溫韋眼中滑過一抹厭惡,用衣袖捂了鼻子強忍著難受跟隨他繼續走著。
這一路走來看到牢房中的人俱是渾身帶血,發出陣陣哀歎,而那惡臭的源頭也是那些人身上的傷口腐爛發臭所致,雖然這些人看著可憐,但是項溫韋心中卻冷硬的如同石塊一般,因為他知道,會被關押到這裏的人都是犯下大罪之人,不乏那些大罪大惡,所以他並不同情他們。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那牢頭才在一處牢房前站定,打開了門畢恭畢敬的請他入內。
項溫韋看了一眼牢房中的那人,神色就是一凜,緊緊閉著的雙唇向下扯了扯看似不是很愉快,衝牢頭點點頭不言語什麽,便走了進去,而那牢頭也並未就此離去,隻是轉身站在牢房外不遠處。
項溫韋神色冷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癱軟在房角的那人,見他的頭發蓬亂不堪間隔有些稻草插在他亂糟糟的發間,低垂著頭一語不發,身著一件遍布汙漬與血痕的衣衫,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曾經是一件白色的囚服,赤著腳蹲在那裏,聽見牢門打開的聲響卻連半點反應都無,但是自己看卻能發現他的渾身在微不可見的顫抖起來。
“我不會打你,但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若如實回答,我便保你性命無憂。”項溫韋皺了皺眉眉頭,眼中的嫌惡之色一閃而過,冷冷的說出口。他心中明白雖然這個人可能隻是一個小嘍囉,但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知道會有人故意的想要破壞他們一家,向蕙娘下黑手,先前他還隻是懷疑,但是暗室中那人的死亡,卻教他認準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