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 薅羊毛的太守
吊橋居然放下了！
龐十五跟在鳳九霄身邊，“大哥，大金牙現在說話這麽好使了嗎？”
鳳九霄笑道：“別忘記了，他可是皇帝的親兄弟啊！”
皇帝的親兄弟，招牌那可是硬得很啊！
龐十五嗤之以鼻，“那也得李煜認他才算啊！李煜尊他一聲大哥，他就是皇親，李煜若是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就是個鱉孫，誰會把他當個菜？”
“呦嗬，幾天不見當刮目相看，嗬嗬見識長了不少！”
龐十五哎呀一聲，“別笑話我了！”
鳳九霄笑道:“你說的其實有道理，皇帝要是不鳥他他就是個屁！但人心隔肚皮，你這麽想，可別人不一定這麽想！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誰敢對皇族指手畫腳？就算李煜心裏有什麽想法，他也斷不會把自己心裏話透露給別人，喜怒不形於色此乃帝王術也！不管他對大金牙到底是什麽態度，別人不敢胡亂揣測！即使李煜當眾批評了大金牙，你覺得這些做臣子的就敢欺負大金牙？”
王笙插口道：“這些臣子肯定不敢啊！天威難測啊！誰知道皇帝對大金牙的態度到底如何啊！前腳剛罵完，後腳又重賞，那些騎牆跟風的若是慢了半拍豈不都馬屁拍到了馬腳上？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龐十五道：“我感覺李煜絕對不喜歡大金牙！大金牙太聰明了！如果我是李煜，肯定找機會幹掉大金牙！”
端木燕不同意他這個觀點：“如果我是李煜，殺了大金牙一點好處都沒有，隻能證明我心胸狹窄，毫無氣度！留著大金牙才能突顯我胸懷天下、博愛眾生的形象！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
鳳九霄道：“不錯，我覺得你的觀點離事實比較接近。所以我判斷大金牙目前的狀態還不錯，依然可以扯虎皮、拉大旗！依然能混得風生水起，整個南唐誰敢不給他三分薄麵？”
龐十五道：“我就奇了怪了，我感覺李煜明明討厭大金牙，卻非得表現出大度的樣子來，他這樣成天演戲不得憋得出病來嗎？如果是我，非得抑鬱而死不可！”
鳳九霄很嚴肅地道：“兄弟，對於一個擅長演戲的人來說，這種口是心非、表裏不一的事情他們幹起來駕輕就熟，一點都不憋得慌！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李煜要在臣子麵前表現出一言九鼎的無上威嚴，要在百姓麵前表現出堯舜禹湯的寬仁愛民，在近臣麵前表現出推心置腹的關懷倍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李煜絕對堪稱極品！他的快樂你根本想你不到！”
這時端木燕注意到大金牙從牆頭消失了，應該是下來迎接大夥了，他沉聲道：“你覺得李煜有沒有動過殺他的念頭？”他當然指的是大金牙了！
鳳九霄道：“隻要大金牙不問政事，不與軍方往來，李煜就輕易不會動他！李煜現在根基未穩，如果此時就開始大肆屠殺手足，清除異己，難免讓人寒心！他若真的這麽做了整個南唐馬上風雨飄搖、人人自危！他這個新君的位置恐怕也要搖搖欲墜了！”
端木燕眉頭緊鎖不住點頭道：“嗯，如果連親兄弟都不放過，這就等於釋放了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那些手握重兵的將軍自然會覺得自己也在劫難逃，重壓之下為了活命極有可能鋌而走險、舉兵造反！”
王笙道：“這麽一說這大金牙居然成了南唐局勢的風向標了！他活著，大家就稍微安心一些，他若一死，南唐立刻就會天下大亂！”
眾人邊走邊談，很快便接近城門了。
大金牙已在城門下恭候，滿臉笑盈盈的。
“鳳公子別來恙啊？”他這一笑不大緊，又露出嘴裏那顆大金牙，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甚是耀眼！
不過大夥看著那顆大金牙竟然覺得有些親切！大金牙除了有些滑頭以外，還真找不到令人討厭的地方！
鳳九霄抱拳笑道：“在下甚好！李兄近況如何？”
大金牙故意猥瑣一笑，“公子腎好就好！愚兄還行！”
鳳九霄見他表情便知道他開了個諧音的葷笑話，便笑道：“難道李兄最近腎不好？那可要引起注意了，在下略懂醫術，現在幫李兄把把脈如何？”說著便伸出手過去！
大金牙哈哈一笑，立刻躲開道：“不必不必，我也腎好！腎相當好！裏邊請！”這裏人多眼雜，他不願意在此久留。鳳九霄也哈哈一笑，“請！”
兩人並肩而行向城內走去。
臨進城時大金牙衝左右一使眼色，自有幾個士兵過來接過韁繩，有人牽馬，有人趕車，跟在眾人後邊，很自然的與大金牙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進了城門後，身後哢哢一陣聲響，卻是守城卒轉動絞盤將吊橋又拉起來了。鳳九霄心道：這些士兵防範意識很強啊！一刻都沒放鬆！
城門洞裏站滿了披堅執銳的步兵，都是雄糾糾、氣昂昂、殺氣騰騰的年輕漢子！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他們有孔武有力！
他們看著鳳九霄一行人的眼神相當銳利，就像看著敵國的間諜一樣，高度戒備！
鳳九霄心道：“幸虧幾個女子都坐在車廂裏，不然又不知道惹出什麽亂子來！”這些年輕士兵一旦見到熊夢煙怕不得目不轉睛、直流鼻血！
街道很寬，也很幹淨，路麵上居然還鋪上了大理石板，似乎整條街都是！
王笙心中罵道：真特的奢侈啊！甚至蓉城豪華氣派多了！站在這裏感覺人類異常的渺小！可以想像當年工程建設時的場麵得有多麽浩大！
鳳九霄負手而立道：“你們這裏馬路可真寬啊，大周那邊頂多是四車道，大多數是雙車道，你這裏至少都是四車道，多數竟是六車道！而且路麵還鋪上了大理石，有必要搞得這麽磅礴大氣嗎？不覺得浪費？”
大金牙嗬嗬一笑道：“這算什麽浪費呀，在我們南唐這邊很平常啦！”頗有些洋洋自得！
鳳九霄譏諷道：“當年承接這個工程的商人可賺大錢嘍！”雖然官府有專門的工匠，但在地方上這種工程一般很難由朝廷派人承接，所以包給民間工匠是很正常的事！一些承接土木工程的商人應運而生！
大金牙哈哈大笑道：“你隻看到人家掙了錢，卻沒看到人家吃的苦。你不會和別人一樣對那些幹活的商人嫉妒吧？”
鳳九霄笑道：“嫉妒不是人之常情嗎？聽你剛才話裏的意思，這裏麵好像沒有貪官和奸商的故事，倒是透露著不少辛酸和血淚啊！”
“你還別說，這裏邊真是一把辛酸血淚史！”
“哦？說來聽聽。”
幾人連走邊談，王笙、端木燕等人亦產生了興趣，都向大金牙靠攏了幾步。
大金牙道：“許多年前這裏邊的路太破，影響了老百姓的出行，所以這裏的主政官順應民意上奏朝廷要修路。當時的太守呢也姓李，他給先皇上奏，說要修路，皇帝說好啊，那就修吧！李太守就說既然要修就修好一點，寬一點，說若幹年後這裏發展得會很快，人口也會暴漲，路窄了不夠用，按照以往的經驗做法肯定跟不上未來的發展需要，反正理由很多啦。那時候先皇也正好有重振大唐雄風的宏願，就朱筆一揮準奏了！但前提是銀子隻給一部分，超出部分自己解決！有了皇帝的聖旨這李太守可就開始撒歡了！他直接定下道路標準，各縣之間的通道為雙車道，常州城與下轄各縣之間是四車道，城中的主幹道路統統按六車道鋪設！你們要知道當年隻有京城江寧的街道才是六車道，天下各州各府連四車道都少，幾乎沒人敢修超過四車道的道路，李太守的膽氣和魄力讓我等心折啊！”
鳳九霄道：“當時想接工程的商人不在少數吧？”
大金牙道：“那可不！有錢的、有權的、有勢的、有背景的，全來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啊！關鍵是肉太肥了！李太守早就料到這事不好處理，所以他設了個擂台，以賽選馬，贏者中標！”
鳳九霄不禁眼中一亮：“這個想法很新穎啊！都比什麽呢？”
“當然是比修路了！”
“這在擂台上怎麽比？”
“嗬嗬，不是你想的那個擂台！所謂擂台，就是從常州周邊隨機挑選出幾個最窮的村鎮，把他們最主要的道路當成試驗品，分給這些願意承接工程的商人，讓他們在規定時間內修出一條好路！路修得好不好由一百名百姓代表投豆子記成績，以豆子的多寡定排名！豆子越多排名越靠前！”
鳳九霄目光閃動，“這個點子有意思啊！這個李太守真是太聰明了！”
龐十五道：“大哥，怎麽回事？”他覺得讓大哥佩服的人肯定牛逼，但他不知道這人到底牛逼在什麽地方！
鳳九霄笑道：“那太守表麵上是拿最破的村子的試驗品，實際是把那些商人當冤大頭薅羊毛啊！”
王笙笑道：“我明白了。不管這些商人中沒中標，都先免費給當地老百姓修了一條路！”
龐十五恍然大悟，“臥槽！這官當得牛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