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我就想確認一下
鳳九霄心中莫名對那李太守肅然起敬！
“若是有八家商戶投標，就有八個村子受益，若是有十個商戶投標，就有十個村子受益！借花獻佛的功夫實已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佩服啊佩服！本來是一件頭疼的麻煩事，最後竟然被他這麽一搞反倒成了好事，高手啊，高手中的高手！最後評比結果的時候再推給老百姓，刀切豆腐兩麵光，自己一點罵名也不沾，真是牛逼得不行啊！”鳳九霄感慨萬千，這李太守簡直是神人啊！
龐十五奇道：“那些商人也不傻，他這麽明目張膽的薅羊毛，他們就這麽乖乖的就範？就願意白白的扔出大把的真金白銀？狼多肉少，最後肯定沒他們的份，我就不信他們願意往裏邊白砸錢！”
鳳九霄笑罵道：“什麽叫白砸錢？什麽又叫大把的真金白銀？兄弟，對那些有錢人來說，修那幾條小路能用幾個錢？對他們來說那點錢還不夠他們喝一次花酒的！他們之所以願意加入比賽，願意往裏邊砸錢，就是因為有利可圖！修村路的錢對他們來說是九牛一毛，就算是打水漂了還能聽個響吧？可一旦中標，那利潤可就是天文數字了！如果是你，你願意博一下不？”
王笙道：“如果是我的話絕對要博一把！博了才有機會，不博一點機會都沒有！以小博大，人之常情！”
龐十五皺眉道：“可最後中標的隻有一家，希望那麽渺茫，他們就算不怕扔錢，還不怕輸麵子？”鳳九霄笑道：“我剛才說了，商人無利不起早，他們之所以仍然願意幹，肯定還是有利可圖！但在他們眼裏，所謂的好處並不一定是真金白銀！這次就算沒中標，但卻和李太守攀上了交情，這好處可不是多少銀子能換回來的！他們為李太守修了幾十個村子的破路，你真的以為李太守會把他們當冤大頭？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他們願意當冤大頭純粹就是給你李大人麵子！就算你李大人再剛正不阿也不可能熟視無睹吧？人非草木，誰能無情？”
大金牙豎起大拇指笑道：“鳳公子的格局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十五兄弟，嗬嗬，剛才你提的僧多粥少的問題，人家李太守可早就想到了！如果隻有一家中標，那競爭也未免太過殘酷了，這麽大一塊肥肉扔下去還不得鬧出人命？所以他把常州城的修路工程分成了四個標段！一塊大肥肉分成了四份！一分為四，火力分散，矛盾和壓力自然緩和了不少！當然這裏邊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這四家的得豆數必須都在九十顆以上！也就是說工程質量必須讓大多數老百姓信得過才行！如果排名前四的商家得到的豆子數都超過了九十顆，那就每家承接一份！如果隻有兩家夠九十顆，那就兩家平分！如果隻有三家夠數，那就三家先各分一份，然後展開第二輪比賽爭最後一份！從落後的村子再挑三個村子進行第二輪比試！”
這回龐十五也直拍大腿，“我靠！真特麽的絕！這剩下的一份肥肉又便宜了三個村子！李太守這種人當官真是老百姓的福音！誒，如果隻有一家夠資格怎麽辦？”大金牙道：“那就這一家先分走兩塊肉，繼續引進新麵孔，爭剩下的兩塊肉！反正想吃肉的人多了，不愁沒人來！”
鳳九霄道：“那最終的結果如何呢？”
大金牙道：“結果還真的是隻有三家達到了九十顆豆子，然後真的又比試了第二輪。第一輪比賽由於李太守親自督戰所以沒人敢胡來，一切按照太守的意圖在進行，但第二輪的時候太守自己有些放鬆警惕了，因為一切太順了，他有些驕傲了，便讓別人監督了。所以問題也就來了，其中排名第三的朱老板就開始賄賂那些有資格投豆子的老百姓，賄賂有監督之權的衙役。那些老百姓和衙役一年也掙不到幾十兩銀子，人家朱大老板一出手就是一百兩，誰見過這陣勢？自然被朱老老板攻陷。最終結果自然是朱老板得的豆子最多了！他成了最大的贏家，常州工程獨得半壁江山，這還了得?”
“然後呢，他就偷工減料，魚目混珠？”
“奸商奸商，無商不奸，偷工減料在所難免，但這工程畢竟是李太守親自負責抓的，所以朱老板在偷工減料方麵其實倒沒有太大的問題，質量甚至還不錯！他的問題在於過分的嚴格執行了李太守關於路麵盡量寬、質量盡量好的原則。”
“臥槽，這一盡量寬、盡量好問題可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超標啊！”
“高！公子真是太聰明了，讓你說對了！姓朱的太壞了！”
“他真超標了？”
“嗬嗬，何止是超標啊，簡直是大超而特超！朱老板負責的其中一個路段竟然幹出了八車道的大場麵！”
“靠！問題還不小啊！你剛才不是說江寧才是六車道嗎？”
“是啊！大唐京師才六車道，你一個小小的常州卻弄了個八車道，這不是找事嗎？”
“嗬嗬，豈止是找事，簡直是在找死啊！那李太守發現後是怎麽說的？”
“還能怎麽說？當然是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了！但是朱老板卻一口咬定自己是嚴格按照太守的意圖施工的，如果太守不滿意，重修也可以，不過要加錢！”拆除也需要人工費啊！
鳳九霄不禁笑出聲來，“這朱老板還真特麽夠厚黑的！後來呢？”
“後來李太守的幕僚說：太守大人，你不是說以後這裏人口會暴漲嗎，既然暴漲，區區八車道又有什麽問題？你何必著急？你是對自己的治理手段沒有信心，還是對我們這幫下屬沒有信心？李太守一聽頓時沉默了，過了良久，他說：隻此一段，下不為例，若有再犯，以罪論處！”
鳳九霄皺眉道：“我原以為他是個好官，原來也是個好大喜功之徒！”李太守沒能堅持到底拆除重建，鳳九霄對他的好感立刻少了不少！
有些人為了自己的政績，喪失了是非觀念，拋棄了原則底線，這樣的官員如果不斷升遷，於國於民皆不幸！
大金牙道：“其實你冤枉他了！如果重修那段路，需要耗費更多的銀子，銀子上哪去弄？難道分攤到老百姓頭上增加老百姓的負擔？他可不是那樣的人啊！不過萬幸啊，那一段路修的不長！真正背後捅刀的可不是朱老板，而是一個沒中標的張老板！這張老板背景也不弱，他沒吃著肉當然心中不爽了！那三家競爭對手背後都有手眼通天的人物撐腰，他不敢去搞那三個商人，所以他就不停地找太守的麻煩！一年以後，等各個路段也都修好了，張老板搜集的黑材料也搞得差不多了，他直接上奏朝廷！反正那封告密信上隻要他能想到的罪名全都羅列上了，什麽貪汙腐敗、吃喝嫖賭、坑蒙拐騙一條不少！但這些都沒讓皇帝生氣，即使那條明顯僭越的八車道他也沒著急！讓他著急的其實是太守提出的人口暴漲、經濟翻番連一絲跡象都沒有！李太守你說你這一年哪怕在常州多出生了一百個嬰兒也算給了皇帝一個台階下啊，這特麽的一年過去了人口反倒下降了三百多人，這特麽的不是戲弄皇帝老子嗎？”
鳳九霄眉頭一皺道：“就因為這一條就定了他一個欺君之罪？這皇帝也太沒主見了！”
大金牙尷尬地道：“那姓張的關係網太大，居然拉攏了不少朝廷重臣替他發聲，皇帝再英明，也架不住那些人像成群結隊的蒼蠅一樣整天瞎嗡嗡啊。”
“然後呢？”
“然後太守進大牢了，事後查明，貪腐之事一律沒有，但君無戲言，皇帝豈能隨便將人放了？隻好把修了八車道的事重新提上桌麵，定了個僭越之罪，險些把他搞死！幸虧不少人知道李太守一心為民，極力替他求情，最終免了死罪，判了幾年苦窯！太守蹲了五年大牢，心也死了，然後告老還鄉，最終落了個鬱鬱寡歡、傷心而死的下場！如果他在常州太守這個位子幹上五年，按照他的構想，常州的發展絕對有翻天覆去的變化！”
鳳九霄感慨道：“雖然他有些好大喜功，但是確實有點冤。”一個能吏最後卻落個如此下場，確實令人唏噓！
“其實說他冤，還真冤！但冤就冤在你說的好大喜功上麵！他可不是好大喜功！十年之後，這裏的人口竟然暴漲了三倍！對外貿易翻了五倍！車水馬龍，人潮洶湧，若不是現在的道路都是六車道，早就堵死了！現在的老百姓都說當年的李太守太有遠見了！他的繼任者也很聰明，根本不浪費力氣搞獨樹一幟、別出心裁那一套，而是直接照搬李太守原來的常州治理規劃！整個常州城的發展其實就是按李太守在位時製定的計劃實施的！DC區建了幾個大型市場，主營花卉、古玩、字畫，西邊建了一個木材市場，南邊是藥材市場，北邊是牲畜市場，匯集了無數的商販！有其他各州的，也有其他王朝的，所以常州的老百姓相當有錢！這裏的有錢人甚至比江寧還多！對了，你來常州幹嘛？找李煜？”
鳳九霄搖頭道：“我找他幹嘛？我現在懶得理他了，我在找邱大將軍！”
大金牙一怔，“你找邱大將軍幹嘛？”
鳳九霄目光閃動，“我想求證一件事！”
“什麽事，方便透露嗎？”
“方便，就是拐賣人口的那件事！”
大金牙眉頭一皺，“他也參與了？”
鳳九霄冷冷地道：“都特麽的說他是主謀！我就想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