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聲名狼藉
簡簡單單的將想法說完,許禕君就提出了告辭,完全沒有多留的意思。隻是離開前,終究還是忍不住打量了沈荊臨一番。
許是夜色容易讓人放鬆,他也不似工作中那樣嚴謹到一絲不苟。微敞的深色西裝帶著點隨意,輕輕包裹著精瘦的身子,讓人不自覺的注目留神。同色的襯衣稍稍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脖頸處的蜜色皮膚,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芒。
這樣的男人,就算沒有傲人的家世和才華,大約也是容易吸引女人的。
自嘲的收回目光,許禕君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影子,才挺直身子,昂首闊步的離開。現在,也隻有這種流於表麵的膚淺自信,才能為他保留一點尊嚴了。
待門外響起汽車的引擎聲,沐舒才動了動嘴唇,低聲問:“你和許禕君說什麽了?為什麽他會主動說跟我不合適?”
“很重要?”沈荊臨斜倚在沙發上,左手撐著額頭,右手食指悠然的在大腿上輕扣著:“還是你很想和他結婚?”
這樣的他,儼然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隨時隨地都可能傾身而出,將讓他不悅的因素啃噬得支離破碎。
略微酸意的語氣讓沐舒不覺有點好笑,彎著唇角溜了沈荊臨一眼,才說:“是不是都與你無關,不過我很確定的是,無論跟誰結婚,我都不會跟你結婚。”
“看來你還真是恨嫁了。”沈荊臨的眼角明顯下垂了兩個弧度,冰冷的語調就像隔著暴風雪的玻璃,就算沒辦法親手觸摸,也能輕而易舉的察覺到內裏的寒涼。
說著,沈荊臨隨手端起麵前的水杯抿了口,又說:“經過婚禮上的事,你覺得稍微有點臉麵的人家,誰還會想著娶你?”
“這就不勞你這個表哥操心了。”沐舒抬手拂了拂垂在臉側的頭發:“畢竟你也算是有些臉麵的人,跟我這種聲名狼藉的人扯上關係,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說完,便直愣愣的起身,大步朝樓上走去,完全沒有再看沈荊臨一眼。
“沐舒。”沈荊臨突然坐直了身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纖細的背影:“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
“不要!”沐舒強行打斷沈荊臨,生怕他說出些讓自己心潮澎湃的話來。希望這東西,在一段絕望的感情裏最是不該存在的。
白皙的雙手緊握成拳,沐舒甚至沒有轉身麵對他的勇氣,隻能耷拉著腦袋望著樓梯,淡聲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我不希望你繼續糾纏我,那樣的話,隻會讓我看不起你,覺得你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好……”沈荊臨的語調拉得很好,似乎是在等著沐舒反悔。可他等了整整半分鍾,得到的卻是一串毫無眷戀的腳步聲。
柔軟的拖鞋在木梯上摩擦出低沉細微的聲響,軟綿綿的,半點不尖銳,也不拖遝。
可就是這聲音,卻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愣愣的刺進沈荊臨心頭,不停旋轉,將他的尊嚴剜得鮮血淋漓。
他向來看重麵皮,難得一次次的放下尊嚴,拉下身段去向沐舒求和,卻隻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和疏離。
如此,還有什麽繼續的必要?
現在的他們,就像兩隻希望得到彼此關愛的刺蝟。明明心底忍不住想要靠近對方,卻無法避免的讓對方被自己身上的刺紮傷。
這一晚,沐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折騰,始終沒辦法安睡。她生怕自己睡的太沉,一睜眼就看到了沈荊臨那張俊逸的臉。
畢竟偷偷爬床這種事,沈荊臨從前還真沒少做。沐舒之前好幾次半夜醒來,都會被身邊那具溫熱的身子嚇一大跳。
想著,她趕緊起身,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確定門窗都已經反鎖好了,才重新躺在床上,繼續對著天花板發呆。
事實證明,的確是她多心了。或許是門窗的隔音效果太好,所以就算沐舒熬了一整晚,也沒聽到周圍傳來半點動靜。
當她第二天早上給自己化了個濃妝遮蓋黑眼圈後,才穿戴整齊的下了樓。心裏,多少有點發虛。
她在想,待會兒到底要不要和沈荊臨說話。又或者,他說話時自己要不要搭理。作為名義上的表兄妹,他們之間是否還需要一兩句關懷來維係表麵的和諧。
可當她亦步亦趨的邁入客廳時,才發現除了冷冰冰的寂靜空氣,再也沒有其他。隻有茶幾上那三杯已經涼透了的水,才能真實的證明昨晚沈荊臨的確來過。
濃重的歎了口氣,沐舒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裏竟生出了一股子失落來。
雖說心裏也知道不該懷有期待,感情這種事哪裏是那麽容易控製的?一旦心裏還有半點零星的苗頭,這蹙小火苗早晚會生出燎原之勢,將整顆心都燒的一片荒蕪。
沐舒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茶幾旁,雙手捧起已經涼透的蜂蜜水,仔仔細細的看著。
水晶燈的光簇緩緩蕩漾在水麵上,輕輕一晃,便破碎成了星星點點的碎芒,散發著涼悠悠的清光……
生活從來都不會給人太長的時間傷春悲秋,一段感情殘留的傷痛,大多都會在繁重忙碌的工作中悄悄愈合。
當沐舒將自己泡在工作中,不問其他事的這幾天裏,她才發現自己似乎也沒多想沈荊臨。
直到周一例會,沈荊臨穿著深色西裝,意氣風發的坐在首位上聽各部門經理匯報工作時,沐舒才發現他們已經整整五天沒有見過了。
這幾天,他似乎毫無變化。但仔細觀察,沐舒卻覺得他眉眼間好像多了點什麽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不自覺的撇了撇嘴角,沐舒很努力的想要窺探沈荊臨這幾天的生活,大腦也不受控製的運轉了起來,以至於她的目光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鎖定在了沈荊臨臉上。
“沐經理?”餐飲部經理周容書推了推她的手肘,壓低聲音提醒:“沈總已經叫你三次了。”
“嗯?”沐舒下意識的問出了聲,而後才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裏紅了臉,尷尬不已的收回視線,起身看向沈荊臨:“抱歉,沈總。”
“這就是沐經理的工作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