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受人之托
餘旭堯從超市回來時,陶欣嫻已經離開了,隻有沐舒一個人站在光禿禿的梧桐樹下。
已經換下禮服的她此時正裹著件厚重的湖藍大衣,淺淡的色調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臉頰愈發清透了起來。
涼風拂起她漆黑的發絲,在半空中肆意飛舞,美的宛若一副畫。可她那雙布滿惆悵的眼,卻讓餘旭堯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的場景是真實存在的。
“嘿。”餘旭堯輕拍了下沐舒的肩膀,笑著將水遞過去:“我媽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吧?”
“沒有。”沐舒接過礦泉水,發現是涼的後,不禁縮了縮肩膀。
“沒有就好。”餘旭堯明顯鬆了口氣:“你別擔心,我回去會再和我媽談談的。”
“……”沐舒笑了笑,沒接話,也沒主動提起她和陶欣嫻的談話。
她和餘旭堯,就像普通情侶一樣並肩向前,說說笑笑,走得緩慢而踏實……
按照往年的慣例,大年三十這天,沐舒都要和沈沛珊一起回沈文遠那邊守歲。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沐舒上午睡到自然醒後,才剛下樓,就瞧見了沈荊臨那張俊秀的臉。明爍的陽光穿過玻璃投影在他臉上,襯得他氣質幹淨內斂,和去年來接她過年時沒有任何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他的身邊,多了個大方優雅的餘曼安。
聽到腳步聲,沈荊臨隨意轉頭溜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和餘曼安說話,偶爾,還會端起茶幾上的咖啡輕抿一下。
沐舒也沒太大反應,步履輕緩的走到客廳叫了聲“表哥”,就轉身進了廚房,完全沒有多話的意思。
直到沈沛珊穿戴整齊的從樓上下來,笑意盈盈的和沈荊臨打招呼,沐舒才端著杯溫水從廚房出來,走到離沈荊臨最遠的沙發上坐下。
門鈴聲響起時,沈沛珊正在問餘曼安喜歡什麽款式的戒指,是否需要她陪同去挑選。見兩人聊得開心,沐舒自覺起身,走到了門口。
剛打開門,眼前就出現了一片耀眼的紅。
火紅的玫瑰安安靜靜的躺在沉黑的禮盒中,盛開得格外妖嬈。
沐舒抿著嘴唇剛打算開口,餘旭堯那張布滿笑容的臉便出現在了她麵前:“新年快樂。”
餘旭堯定定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比陽春三月的太陽還要明媚:“外麵好冷,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快進來吧。”沐舒雙手接過玫瑰,便側身將他請進了客廳。
餘旭堯剛進門,餘曼安就滿臉驚喜的捂住了嘴:“旭堯,你也過來了?”
“昨天沐舒好像有點感冒,我來看看她。”餘旭堯應了聲,就自顧自的和沈沛珊打起了招呼。
沐舒訥訥的在原地站了兩秒鍾,見客廳裏的氣氛格外和諧,也沒多話,直接取了花草剪和花瓶出來,就開始清理玫瑰。
她的注意力,完全鎖定在玫瑰上,絲毫沒管其他幾人的談話。直到將玫瑰全都修剪好,插在了花瓶裏,她才抱著花瓶往樓上走。
剛進房間,沐舒正打算關門,餘曼安纖細的手臂便擋在了門口:“我能進來和你聊聊嗎?”
“餘小姐想聊什麽?”沐舒鬆了手,但仍然站在門口。
“聊聊旭堯啊,你們的感情好像還不錯。”
餘曼安抬起左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昨晚剛做的指甲:“昨天我給你鞋,也算幫了你的忙。就算出於感謝,你也該請我進門吧。”
沐舒輕笑了下,倒也沒有反駁什麽,隻是轉過身子,便往床邊走,將花瓶放在了床頭櫃上。順手,便將床頭櫃上的首飾盒收進了下麵的抽屜裏。
“餘小姐坐吧。”沐舒不鹹不淡的招呼著:“有話直說就好。”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餘曼安毫不客氣的走到床邊坐下,與沐舒四目相對:“我希望你和旭堯分開。”
聽到這話,沐舒直接笑出了聲來:“餘小姐未免管得太寬了,我和誰在一起也需要你來幹涉嗎?”
“旭堯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你拖累了他的名聲。”餘曼安說得理所應當,眼神裏,也帶著若有似無的不屑。
沐舒輕嗤了聲:“既然旭堯是你弟弟,那你直接找他不是更方便?我記得之前,餘小姐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我也是受人之托。”餘曼安的笑容忽然出現了一絲裂紋,“畢竟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旭堯好心幫你,你總不能就這樣賴上他吧?”
“哦。”沐舒不鹹不淡的說:“你是受人之托,可我沒有,我也沒有任何義務按照你的話來做。別說你現在還不是我表嫂,就算是,我也沒必要聽你的。”
聞言,餘曼安直接“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沐舒,冷笑著問:“你就不問問是誰讓我來勸說你的?”
“抱歉,我沒興趣。”沐舒神色淡淡,並沒有追問的打算。
可就是她的毫不在意,卻讓餘曼安覺得丟了臉麵,絲毫感覺不到尊重:“既然你不聽勸,那我也沒必要繼續給你麵子了。”
餘曼安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你說,如果沈家人知道你流掉的孩子是荊臨的,會怎麽樣?”
“誰知道呢?”沐舒仍然沒看她,可語調卻明顯陰沉了兩分:“餘小姐你想做什麽,難道我還能阻止得了?”
“不過……”沐舒話鋒一轉,繼而抬頭對上了餘曼安的目光,輕飄飄的笑了起來:“別人能不能阻止,就不一定了。”
沐舒一邊說,一邊拿起手邊的花瓶“嘭”的一聲摔到了地上。透明的水晶碎片到處飛濺,就像綻放在空中的禮花,格外璀璨。
隨手撿了片碎片拿在手裏,沐舒忽然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餘小姐,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解釋吧。”
說著,她已經迅速割破自己的手腕,將碎片塞到餘曼安手裏。見她拿著碎片大力扔開後,沐舒才不管不顧的大步離開。
看著手腕上流出的鮮血,沐舒心裏忽然升騰起了一股變態的快感。就像被囚禁在暗室多年的人,忽然看到透亮的陽光那般,激動卻帶著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