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大約是這些年過的實在太順暢,沈沛珊完全沒有半點回憶從前的心思。
眼下突然被沈文遠提及,她才想起了當年的事兒來。
當年發現她懷孕時,沈文遠就提出過結婚。隻是她心懷芥蒂,恨他拆散了自己和季池,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那時候的沈沛珊覺得,沈文遠根本就是個強=奸=犯。如此,她又怎會考慮嫁給他?
沈文遠提過兩次,都被拒絕,便沒再提起,順從沈沛珊的意思娶了蘇霽珍進門。
隻是,就算婚後,他和沈沛珊的關係也一直維係著,直到現在。
無論沈沛珊有什麽事,他都會不管不顧的幫忙,從來沒有敷衍過一絲半點。
有時候,蘇霽珍也有意見,說他疼沈沛珊這個妹妹疼到了骨子裏,比對自己的孩子還上心。
沈文遠也不大在意,隻是隨口應兩聲,便將這個話題揭過,從未在沈沛珊麵前提起。
可現在,他才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的確是過火了。
重新看向沈沛珊,沈文遠的眼中已經染上了冷清:“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先下去,我有些事要去辦。”
“沈文遠!”
沈沛珊也不知怎麽了,心裏竟莫名的有點發慌。
她想也不想的就湊上前,抱住了沈文遠的腰:“你趕我下車?”
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仰頭望著他。
突如其來的動作,惹得沈文遠渾身僵硬。
他壓根就沒料到過沈沛珊會有這樣的舉動,畢竟他們之間,向來都是他在主動。
不自覺的擰緊了眉,沈文遠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想問你是什麽意思?”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沈沛珊趕緊鬆手,與他拉開距離:“明知道我腳傷了,也對我不理不睬。除了前幾天在醫院陪過我,你還有什麽時候關心過我?沈文遠,你口口聲聲說會對我好,結果呢?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好?你是覺得我人老珠黃,事情又多,所以懶得理了?”
大約是壓抑太久,沈沛珊的情緒有點激動。
毫不間斷的將心裏話一次性說完,她才覺得稍微輕鬆了些。
可沈文遠的表情,卻有些沉重。
他這段時間雖然刻意避忌,卻也從沒想過要對沈沛珊不理不睬。
她剛才那番話,倒是有點像是在控訴了。
想著,沈文遠不禁覺得有點好笑。她對自己從來都是怨懟,哪兒會有控訴?
輕嗤了聲,他強壓下眸中的神色,平聲說:“你想多了,隻是這段時間有些忙,沒顧及你而已。”
“至於你所說的對你好,我以為你更想我離你遠點。畢竟這些年你在我身邊虛與委蛇,應該也很累。在你看來,我這個拆散你愛情的惡人,難道不該消失?”
“沛珊……”沈文遠抬手揉捏著眉心:“這麽些年,我也累了。”
“往後,你想去哪兒就去,想做什麽就做,我也沒精力管你了。”
“至於荊臨,他今年也二十九了,該給他的,我一分都不會少,你不用擔心。”
沈文遠的語速很慢,口吻裏帶著濃鬱的疲累,但仔細一聽,好像又夾雜著點釋然。
他是真的想要放下了,這麽些年的折磨,也將他原本的情愫漸漸磨滅了。
對於沈沛珊,沈文遠雖然還是會有感情,但卻實在不如從前那樣,濃烈到非她不可了。
畢竟活了大半輩子,有些事情也該看淡了。
沈文遠濃重的歎了口氣:“你真想阻止荊臨結婚就快去,雖然他肯定不會聽。”
“……”沈沛珊一言不發的聽著,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
她甚至都沒聽到沈文遠後麵的話,隻記得他說,他累了。
他累了?
他憑什麽說累?又有什麽資格說累?
他一廂情願的破壞了她的感情,就要對她的以後負責!
現在生命才過半,他根本沒有立場說累!
沈沛珊想著,眼眶竟莫名有點泛紅:“沈文遠,你不能說這種話!隻要你一天還活著,我一天還在,你就不能消失,不能放我走!”
“當初是你強迫我的,現在也沒資格喊停!”
“你要對我和荊臨的以後負責,照顧我到終老,沒資格反悔。”
也不知什麽原因,沈沛珊說著說著,心裏竟覺得有些鈍痛。就連眼淚都開始打起了轉來。
看她這樣,沈文遠有些無措,完全不知該怎樣辦。
上一次見沈沛珊哭,已經是三十年前了。
那是他第一次強迫她,她滿臉是淚的求饒,讓他放過她,放她去找季池,去追尋自己的愛情。
可沈文遠沒搭理,按照心裏的想法禁錮了她。在那之後,沈沛珊就好像失去了淚腺似的,再沒掉過一滴眼淚。
或許是眼淚積蓄得太多無處釋放,沈沛珊居然覺得自己有點無法控製,隻能茫然的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溫熱的淚落到沈文遠手上,讓他愁眉深擰。
終究,還是看不過眼,忍不下去了。
隨手拿起車上的紙巾,就遞到了沈沛珊麵前:“哭什麽?我又沒說往後都不管你,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妹妹,有什麽事我也都會管。你覺得自己一個人住不方便,想搬回來也沒問題,反正家裏傭人多,照顧你也方便。”
沈文遠一直保持著遞紙巾的姿勢,可直到他將話說話,沈沛珊都沒伸手去接。
無奈,他隻能幫她擦眼淚。
沈沛珊這次倒沒抗拒他的接觸,任由他幫忙擦完眼淚,才一把攥住沈文遠的手:“文遠,我要名分。”
她忽然說,看向沈文遠的目光無比灼熱。
就好像一顆發光發亮的太陽,熱到足以融化沈文遠的心。
可沈文遠隻是短暫的沉默後,便溫聲提醒:“沛珊,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在你能選擇的時候,你選擇了放棄。所以眼下,也沒機會再反悔了。”
沈文遠搖了搖頭,眼中晦暗一片。就像深不見底的大海,完全看不透內裏的顏色:“霽珍這些年在家裏很不容易,無論是對荊臨,還是對你這個小姑子,都沒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我不可能因為你的一時興起,就抹滅她所有的付出,把她推到尷尬的懸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