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大結局(上)
沈荊臨撥出電話後,便給自己點了支煙,靜靜等著。
無論如何,餘致晟都是沐舒生理學上的父親,也是他給了她名正言順的身份,雖然不夠光明正大,卻也比從前的養女,孤兒要好些。
現在他想娶人家的女兒,態度自然得放端正。
所以,當餘致晟低沉的聲音響起時,沈荊臨便掐滅了香煙,溫聲招呼:“餘伯父。”
“荊臨?”餘致晟倒沒想到,沈荊臨會在夜晚給他電話,“有事?”
“抱歉在這時候打擾你,但如果方便,我想和你談談沐舒母親的事。”
沈荊臨毫不猶豫的切入主題,倒是讓餘致晟怔愣了下。
他知道,沈荊臨從來都不是多麽善心的人,眼下突然提起舒蕊,大約是查到了當年那起車禍的始作俑者。
想著,餘致晟的臉色不禁有點難看。
身邊的陶欣嫻自然發現了他神色不對,於是抬手輕扯了兩下他的袖口,用口型問:“怎麽了?”
餘致晟複雜的溜了她一眼,便起身出門,進了書房。
直到確認書房門關好後,他才問:“你想說什麽?”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樣給沐舒一個交代。”
沈荊臨半點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雖然這話由我來問有些逾越,但你們是父女,有些話她終究是問不出口。”
餘致晟握著電話的右手略微顫抖了下,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直接覆上了一層寒霜:“小舒讓你問的?”
雖然極力隱藏,但沈荊臨還是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顫抖。
大約,是極力隱藏的秘密被人輕而易舉的發現,而感到惱怒和難以麵對吧。
薄唇輕啟,沈荊臨低聲說:“倒也不算,隻是她今天恰好知道這件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我才自作主張的多了句嘴。”
“……”餘致晟沒有接話,隻是臉色已經極其難看了。
於他而言,沈荊臨無論如何都還算是外人。而舒蕊的死因,卻算是家醜。
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餘致晟比誰都清楚。
可現在,自己卻從沈荊臨這個外人口中聽到了質問,心裏多少有些生氣。
一來,是因為自己的隱藏沒能成功,有點惱羞成怒;二來,則是因為沈荊臨的插手讓這件事光明正大的擺到了太陽底下,也讓他餘致晟成了個笑話。
男人嘛,最看重的莫過於是麵子了。
無論私下裏怎麽折騰,他們都有可能包容。可當這點折騰被擺到了明麵上,就讓他們接受不了。
冷著臉默了好一陣兒,餘致晟才問:“既然你打這通電話,應該已經想好要些什麽了吧?”
“餘伯父,在你看來這算是一場交易?”沈荊臨低笑,隻是那笑聲裏,多少帶著點嘲諷。
“……”被點破,餘致晟的麵子掛不住了。
可因為對方是沈荊臨,他又不好發作,隻能忍下氣性,冷聲反問:“不然,你覺得該是什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沈荊臨笑的漫不經心,好像是在談論天氣似的:“您認為,您除了股權和錢,還能給得出什麽?”
一個“您”字,直接將兩人的關係給拉扯開了。
餘致晟自然能察覺到他的意圖,隻是舒蕊那場車禍,本就是他理虧,所以就算沈荊臨語帶嘲諷,他也無從反駁。
的確,是他縱容包庇了陶欣嫻和餘曼安,為了當時生活的穩定,而放棄了追究責任,更沒有去深究舒蕊的生活,以至於連自己還有個女兒的事兒都不知道。
所謂的深情,不過是他用來麻痹自己的托辭罷了。
輕嗤了聲,餘致晟問:“你想要多少?”
“股權並不是給我的,這一點您應該清楚。”
“……”的確,股權是給沐舒的。如此,倒也是在他們餘家裏流動:“那你問問小舒,問清楚了告訴我。”
“她要多少,您就打算給多少?”沈荊臨顯然不信,餘致晟這個生意人會這樣大方。
“你們先商量吧。”餘致晟應付完,便找借口切斷了電話。
看著掛斷的通話,沈荊臨心裏一片嘲諷。
原本,他和沐舒結婚還隻是一時興起。現在想來,他倒是該心存僥幸了。
要不是這一時興起見她從餘家帶出來,沐舒還不知道要在那潭淤泥裏生活多久。
隨手把玩著電話,沈荊臨才剛打開書房門,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沐舒。
沐舒仰頭,看向他的臉上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漣漪:“打完電話了?”
她問,口吻也很溫柔,半點不尖銳。
可就算如此,沈荊臨也能看到她眸仁裏的閃爍和不確信。
抬手摸了摸她的手心,沈荊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擰著眉問:“怎麽不多穿點?不怕感冒?”
“我身體還不錯。”沐舒無所謂道:“沈荊臨,你做事之前就沒打算和我商量商量?”
顯然,她將剛才那通電話聽在了耳中。
可沈荊臨卻不以為然:“和你商量?然後呢?你覺得你會接受,股權金錢的彌補?”
“當然不!”沐舒有些激動,聲音裏帶著難以控製的高昂:“那是我媽的命啊!就算再多的錢又怎麽樣?她能回來嗎?”
“既然知道她回不來,怎麽不給自己圖謀點現實的東西?”
沈荊臨拿出了一貫的冷靜來,雙手輕扣著沐舒的肩膀,平聲分析:“你找王臻臻,不過是為了將陶欣嫻趕出餘家,讓她失去豪門太太這個身份,讓她落魄罷了。可既然這條路行不通,你怎麽就不能從你父親手裏拿錢了?他的錢給了你,陶欣嫻還能分到多少?就算夠她衣食無憂,也足夠讓她膈應了。”
“小舒。”沈荊臨滿臉無奈:“人死不能複生,所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助外部條件讓自己變得更強,以免重蹈覆轍。況且,你隻要將餘曼安踢出公司,你覺得她還能翻起什麽風浪?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理想被摧毀,看到自己珍視的希望被你踩碎,是不是比讓她死還痛苦快?”
“死這個字太簡單了,可希望破滅的壓抑和抑鬱,卻能讓人生不如死。”沈荊臨說完,眼中已經染上了冷意。
沐舒訥訥的聽著,沒有反駁。
雖然心裏不想承認,可卻也不得不承認,沈荊臨的想法的確是對她最有利的結果。
所以第二天一早,沐舒就回了餘家,直截了當的問他要了百分之五的股權,以及餘曼安不能繼續在餘氏工作的保證。
餘致晟雖然詫異於她的淡定,但也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畢竟比起妻女坐牢,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沐舒也沒過多囉嗦,親手在股權轉讓書上簽完字,便開始張羅搬家的事兒。
她搬進餘家的日子不長,東西也不多,收拾起來十分輕鬆。
沈荊臨也很貼心,不僅幫她看了股權轉讓書是否有漏洞,還來幫她收拾東西。
隻是兩人誰都沒想到,當他們提著行李箱上車,打算離開時,卻看到了醉醺醺的餘旭堯。
餘旭堯喝的渾身發軟,滿身酒氣的走進院子裏。看到沐舒和沈荊臨,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跌跌撞撞的往裏走。
沐舒想了想,還是小跑著上前扶住了他:“旭堯,你怎麽回事?”
餘旭堯吸了吸鼻子,忽然覺得裏麵有點發酸:“沒,沒事……”
就算關係再好,有些話他也不會告訴沐舒。
沐舒跟餘曼安和陶欣嫻不合,他一直知道。現在,更不可能說出自己的心事,讓沐舒擔心了。
可沐舒卻沒那麽好說話,冷聲提醒:“沒事你喝成這樣做什麽?你這樣的狀態,怎麽能管理好公司?”
聽到“公司”兩個字,餘旭堯還算正常的情緒立刻激動了起來。他眼眶通紅的看著沐舒,嘴唇不停囁嚅著,可終究沒發出聲音。
但沐舒又不傻,一看他這情況,就知道不對勁。
輕歎了口氣,她溫聲囑咐:“我今天開始就搬出去了,你好好生活,有事隨時給我電話。”
“搬,搬出去?”餘旭堯的腦子清醒了大半:“為什麽?”
“我和沈荊臨準備結婚了。”沐舒不願多說她和餘致晟之間的交易,便避重就輕。
餘旭堯皺著臉默了兩秒鍾,才試探性的問:“我送你?”
“謝謝。”沐舒笑著點了點頭,便跟餘旭堯一起上了車。
沈荊臨雖然略有微詞,但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餘旭堯畢竟算他半個小舅子,往後在工作上也有交集,這事兒忍忍也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