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死寂
“不要胡說！”封霓雲低喝，喘氣的聲音越來越粗，“我不會放下你的，死都不會。”
“就在前麵，我已經聽到聲音咯！”後麵追過來的男人們獰笑著，如同玩弄甕中之鱉一樣不急不緩，饒有興趣地慢悠悠追趕著誌在必得的獵物，享受著遊戲的樂趣。
“哐！——”終於，一樓的安全通道門被打開，封霓雲和宋清曉終於見到了外麵的月光。可是，或許是因為明日天氣會有陰霾，或許是因為正處於月初，月亮被烏雲遮的嚴嚴實實，透不出半絲光線來，整個天地間一片混沌。
“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麵對外麵的廣闊空氣，封霓雲和宋清曉總算得到了一絲力量。封霓雲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用盡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拖動著自己向前挪動，朝著停車的方向逃去。
偏偏就在這時，封霓雲的手一滑，宋清曉吃不住力，再次被摔在地上。
“清曉！”封霓雲朝著她爬過來，臉上已經滿是淚痕。眼淚和汗水交織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狼狽和心酸。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封霓雲再也克製不住內心巨大的恐懼和驚駭，眼淚嘩嘩流下，“你找個位置躲起來，我去開車然後帶你離開這裏！”
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宋清曉點點頭，望著封霓雲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決絕淒涼：“霓雲，你一定要小心……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我命令你把我丟下！”
封霓雲沒有說話，而是堅定地搖搖頭，四下張望，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不起眼的破舊垃圾箱，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覺。
“扶住我！”封霓雲咬緊牙關，一把支撐起宋清曉，帶著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垃圾箱，抱著她躲了進去，“我已經沒有力氣在背你逃跑了，你先躲在這裏，等我開車引開他們後再想辦法來救你！”
兩個人的手機在逃跑時已經不知掉在了哪裏，如果想要找人求救，一定要先離開這裏才可以。
“霓雲，你不要走了！”宋清曉握住封霓雲的手，“我們躲在這裏不會被發現的……”
“不行。”封霓雲拒絕，她很清楚，如果喬雨季發現她們的車沒有被開走，那麽今天晚上就算是掘地三尺，他們幾個喪心病狂的男人一定會把這一片地方掀個底朝天，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會把她們倆找出來。
去拿車逃走還有一線生機，躲在這裏就隻有死路一條！
“你等我！”封霓雲握住宋清曉的手，“無論發生什麽，你躲在這裏不要出聲，不要出來，聽見了沒有？！”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卻透著不容抗拒的決絕和強勢，可是宋清曉怎麽會不知道，此刻的封霓雲有多麽害怕！
“不要……”宋清曉瘋狂搖著頭，眼睛像是管不住的水龍頭一樣嘩嘩淌著眼淚，“我不要你走……我們要死一起死，不管發生什麽，我和你一起麵對。”
她們都不是愚笨之人，此刻的情況也容不得她們再作天真。一旦落入喬雨季那幫人的手裏，下場隻怕會比死還要慘上千百倍！喬雨季對她們倆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加上他那幾個小嘍囉，兩個人已經不敢再想可能遇到的任何事情。
“傻瓜！”封霓雲摸了摸宋清曉的臉，“保護好自己，如果你敢不聽我的話擅自出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語罷，封霓雲的臉上劃過一道狠厲，來不及等宋清曉反應，便一掌手刀下去狠狠劈在了宋清曉的後脖子上，讓她瞬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
“清曉，保重……”封霓雲深深地看了一眼癱軟在角落的宋清曉，拿出隨身帶著的噴霧，還有陳俊生早早為自己準備的可防身軍刀，再無半秒猶豫，翻身出了垃圾箱。
在最後封霓雲為宋清曉緩緩合上垃圾箱的頂蓋時，透過越來越小的縫隙，在陰暗夜色的襯托下，在迷迷糊糊的視線裏，宋清曉看到了封霓雲眼中的淒然與決絕。
她怎麽可能不害怕，隻是，她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罷了……
封霓雲的腳步聲剛跑遠，那些男人便也衝出了寫字樓。宋清曉想要努力動彈，想要掙紮著坐起身來，卻發現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四肢沒有半分力量。
“那兩個娘們兒在那！”終於，其中一個眼尖的男人發現了封霓雲的蹤跡，一麵指著封霓雲逃走的方向，一麵色眯眯對其他人說，“我先告訴你們啊，哥要第一個！”
其他人傳來一陣猥瑣無恥的笑，對那個男人的話作出更加下流惡心的回複。宋清曉聽著這群男人的的猥瑣計劃，心如同被放在油鍋裏煎炸。
“虎子，你去開車！”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對隊裏另外一個男人吩咐道，“一定不能讓這兩個娘們兒跑了！”
“得嘞！”叫虎子的年輕男人愉快地同意，轉身就跑向停車的地方。
很快，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響起。宋清曉已經快要分不清哪一個聲音是霓雲的，哪一個是喬雨季那幫人的。
“砰！——”一聲巨響嚇得宋清曉心髒猛地漏跳一拍，身子無法移動，隻能豎起耳朵聽外麵發生的事情。然而她不敢去猜測，剛剛那一聲是不是車子碰撞發出的。
突然，空氣裏傳來封霓雲的尖銳焦灼聲音：“你們幹什麽？！”
接下來，男人們的癲狂放肆的笑聲充斥在整個空曠的場地，宋清曉聽不清他們的回答，隻能隱隱約約聽見封霓雲的叫罵聲。
這聲音透著無盡的恐懼和慌張，伴隨著車窗玻璃被一下下砸碎的聲響，宋清曉瞬間意識到——這是那群男人在砸封霓雲的車窗戶！
“不要……”宋清曉努力地想要匯聚起身體內的力量，卻發現終究是無濟於事，她已經顧不上出去以後會麵對什麽，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是人間煉獄，她也要陪在封霓雲的身邊，和她一起走這一遭。
“啊！——”封霓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空曠的地方，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帶，被人聽見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宋清曉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心如同被人狠狠一片片剜下，她努力掙紮著想要爬出垃圾箱，腳上的劇痛和頭腦的混沌卻不給她半分機會。
男人們的聲音已經越來越癲狂，封霓雲已經由最初怨毒的叫罵變成了絕望的求饒，淒厲的哭喊聲不絕於耳。宋清曉淚如泉湧，拚命用指甲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鮮血很快滲出。
即使如此，她依舊沒有力量爬出這個垃圾箱，更遑論推開頭頂上沉重的箱蓋。身處於一片黑暗和惡臭之中，耳邊是最好朋友的掙紮哭嚎，人世間還有比這更讓人生無可戀的場景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像是過了幾千幾萬個世紀那麽長。宋清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眼淚，大腿已經被自己掐得沒有一處好地方。而封霓雲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消亡。
風呼呼地刮著，像是再為她們哀鳴。連月亮也藏得更深，仿佛也不忍目睹這一人間煉獄的場景。
“走吧！”不知是哪個人說了一句，幾分鍾後，宋清曉聽見了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然後漸行漸遠，直到四周終於恢複了如同墳墓一般的死寂。
不知為何，宋清曉卻失去了麵對一切的勇氣。她無力打開這扇箱蓋，更不敢麵對外麵殘留的一切。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就這樣身處於一片廢墟垃圾中，靜靜地停止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