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廟廣場
十字路口,大戰結束,以世族全誅,忠義侯身死告終。
而東大街上,正有一個小斯打扮之人,驚慌失措的朝著東麵官員住宅方向奔去,到了厲府門前,徑直衝了進去。
一進大門,便見裏麵有五六百人的護衛,還有一些老弱婦孺。所有人嚴陣以待,領頭之人便是厲家家主厲駟。
厲駟身穿一件藍袍,國字臉,可那眉毛,臉型怎麽看怎麽像奸佞之輩。
見到慌忙進來的小斯,臉色一沉,一股不好的感覺從心底升起,還沒有等小斯開口,率先道:“是不是沒有刺殺成功?”
小斯現在的內心依然惶恐,聽到問話,忙道:“老爺,昊天令鳳明哲是叛徒,他早就投靠了宮裏那位,敗了。”
厲駟身體搖晃了一下,雖然已有猜測,得到答案還是難以接受,但此人也較為果斷,既然失敗了就不再繼續停留。
轉身看著三大世族的家眷,道:“老人和孩子,婦女全都殺了,我們趕緊從北城門撤退。”
厲駟的話冷酷無情,讓人毛骨悚然。
“不要啊父親大人,小景可是你的親孫子啊。”
一位中年男人趕緊求情道。
“不殺,難道還要帶著這群累贅逃命?”
“還是說你想留下。”
厲駟的兒子一聽後麵一句,頓時沒了求情之意。
“不要啊……”
“老爺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五百死士全部抽出長劍,庭院中一時間慘叫聲不斷,成了人間煉獄。
厲駟帶著三家嫡係和二十幾輛馬車,裏麵裝的全部都是最貴重的財物,將是他們東山再起的底氣。
北城門竟然有人接應,三大世族等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出了昊天城。
鳳明哲隨後才帶著巡衛趕到,見狀,內心大驚,在他的管轄範圍竟然還有人和三大世族之人勾結,帝雲為了給世族之人扣上個謀逆罪名,不惜以身陪葬。
三大世族的嫡係要是逃了,他如何向李國忠交代,又如何向死去的帝雲交代。此時的他又急又怒。
“快,追。”
“叛逆要是逃了一個人,你們和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厲駟見到追來的鳳明哲,忙令道:“最後兩輛馬車繩索砍斷,讓馬車並排堵住城門通道。”
又留下三十個死士阻敵。
駕車出了北城門,過了護城河,往北又行駛了一段路程,見到了帝天賜的六千青雲軍,厲駟麵露喜色。
可當他發現大軍隻是靜靜地站在哪裏,不像是要入城的樣子,反而是一副攔路的架勢。
厲駟頓感不妙,又想起按照計劃此時的青雲軍應該早就入城了才對,既然沒有入城,那……
厲駟心中又驚又恐,不敢想下去
,當他聽到後麵的馬蹄聲,回頭看時,後麵的巡衛軍也在快速追來。
厲駟把心一橫,朝著前方的帝天賜高聲大喊道:“天賜將軍,上將軍被鳳明哲抓住了,我前來通報將軍,將軍還請速速進城營救上將軍,若是去晚了,上將軍恐有不測。”
帝天賜伸出右手,副將忙將弓和一支箭恭敬遞給帝天賜,帝天賜接過,拉弓搭箭,弓拉滿月,一放。
箭快如閃電,在厲駟驚恐萬分的眼神中從其額頭射入,腦後飛出,死不瞑目。
帝天賜不僅是位能征善戰的將軍,還是一位武道高手,善於使長戟和弓,五百步內,箭無虛發,一般武者都很難接住他的一箭。
帝天賜射死厲駟,望著世族之人,殺氣騰騰,冷聲道:“一個不留。”
“諾。”
大軍向前殺去,世族嫡係子弟嚇得臉色蒼白,鬼哭狼嚎,還有甚者,大小便失禁。
鳳明哲也率領千人從後殺入,轉眼間,三百人全成了屍體,隻有一人得以活命,便是那個向厲駟報信的小斯。
鳳明哲和帝天賜照個麵就領軍回城,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今日後他將成為昊天城聞風喪膽的劊子手。
青雲軍副將楊藝駕馬來到帝天賜身旁,望著離去的巡衛軍,問道:“將軍,是不是下令回營。”
“等。”
帝天賜說完這話後,便不再多言,目光就這樣望著昊天城,不知在想什麽。
“全軍聽令。原地休息。”
帝氏太廟建在東北城區,東北城區也叫東城區,大昊官員府邸群的東北麵。
太廟建立在小山之上,紅牆黃琉璃瓦,很是氣勢恢宏,輝煌大氣。
而想要達頂端的太廟,需要攀爬數百道台階才能到達太廟的廟門。
高高在上的太廟,無不彰顯著帝氏王族的至高無上。
小山腳下的南麵是個很大的廣場,此時昊國將近二百位的朝臣全都聚集在這裏,包括各城池的城主,除了邊境的重要城池的城主沒來,該來的都來了。
大臣們站在廣場之上,背對太廟麵向南方,站成四列,左列以相國李國忠為首,右列第一個空著的位置是上將軍忠義侯的,忠義侯到現在都沒有來,就算不知情的人也都明白,今日將要有大事發生。
許多人忐忑不安,左右搖晃,以此來緩解自己內心的緊張,還有一些人死死的盯著南麵的官道上,祈求著是自己心中最希望的那人出現。
唯有李國忠,杵著拐杖,閉目養神,靜靜等待,他後麵的太傅兆斯時不時就側身瞄他一眼。
官道南麵的拐角處,率先出現的是身穿黃衣之人,越來越多,他們有的拿禮儀器具,有的手持長戈。
“是禁衛軍。”
大臣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有一些人頓時臉色蒼白,還是假裝沒事人一樣的站著,他們告訴自己,太遠了,不一定是禁衛軍,就算是禁衛軍裏麵坐的也未必是帝昊。
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帝昊的車駕在正中間,前麵率先到達的禁衛軍從文武大臣們的中間穿過,站出一條通道來,還有一些禁衛軍也是有目的的分散到四周同原先就有的城衛軍一同站崗。
帝昊的車駕行駛到大臣們前麵的數丈之外,李忠站在車駕上,高聲道:“太子殿下到。”
此話一出,熄滅了許多人的最後一絲幻想,臉色刹那間變成了灰色。
還有的大臣癱瘓在地,也有的大臣突然呆住,如同被釘在地裏的釘子。
醜態百出,不一而足。
“拜見太子殿下。”沒有異心的大臣們自然是躬身拜道。
李忠掀起簾布,身穿黃色冕服的帝昊從車駕裏邁步走出,站在李忠身前,掃視一眼廣場上的群臣。
“本宮在前來的路上,遭遇賊人的伏擊,諸位臣公可知是誰想要刺殺於本宮?”
帝昊的聲音很是平靜,仿佛是在訴說著一件平常之事。
許大臣膽戰心驚,就算沒有參與之人,見到帝昊小小年紀,盡然如此平靜的訴說此事,也是被驚得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臣等不知。”
大臣們趕緊回話,仿佛慢了一步。自己就會是那刺殺的主事人一般。
“不知啊,也是,諸位身為我昊國能臣,每日為了國事勞心勞力,那還有精力去管其餘之事,諸位說本宮說得可對?”
“臣等惶恐。”
大臣們的腰彎的更低了。
帝昊走下車駕,平淡道:“諸位皆是我昊國棟梁,還彎著腰做甚,讓外國使者見了,還以為我昊國大臣都是獻媚小人呢。”
“臣等不敢。”群臣急忙回道。
帝昊就這樣慢慢的在通道中間走著,忽然間看到癱坐在地上的一位大臣,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扶起大臣,語氣關懷備至。
“卿公可是身體不適,怎麽會這般狼狽?”
此時的帝昊在群臣心中簡直就是比魔鬼還魔鬼,那笑容,那語氣,讓這位大臣更是心裏發毛。
有些結巴的回道:“謝……謝……殿下關心,臣……並無大……礙。”
帝昊聽了,臉上的笑容更甚,道:
“沒有大礙就好,本宮可是要你和你家人一起共赴黃泉,要是你先走了,在黃泉路上豈不顯得孤單。”
此話一出,群臣全部臉色煞白,眼中盡是驚恐,而這位大臣又一次癱瘓在地,雙目無神。
他身邊的禁衛將其拖了下去。
帝昊又緩慢的走向兆斯,高武和章德一直跟著,所經過的大臣身邊時全都畏忌無比,將腰躬得更低。
帝昊來到太傅兆斯身旁,麵帶笑容,道:“老太傅覺得刺殺本國太子該當何罪?”
兆斯雖驚,雖恐,依然不認命,轉身一禮,道:“稟殿下,刺殺昊國太子者,該誅九族。”
“哦,誅九族啊,那是先誅九族呢,還是先誅主事之人?”
帝昊和兆斯身邊的大臣聽到此話,知道帝昊是發難來了,全都恭恭敬敬保持拜禮姿勢,害怕帝昊將他們一同問罪。
兆斯更是心頭一跳,戰戰兢兢的回道:“先誅九族,再誅主事之人。”
大臣們都在私下用眼神交流,這兆斯果真是夠無情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依然還不肯認命,給自己拖延時間。
“太傅深得本宮之心啊,本宮也是這麽想的。”
這話說完,小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甚。
‘跛踏’
太傅猛的跌退兩步,再也偽裝不下去,:“是帝坤逼人太甚,我世族才是昊國根基,可他為了那些奴隸和賤民竟然變法,將土地收歸為國有,這不是將我等世族往死路上逼嗎,這是你們帝氏王族逼我們的。”
“為何沒能殺了你,老天啊,你為何對我兆氏一族如此不公,為何啊?”
太傅兆斯如同瘋了一般的仰天咆哮。
帝昊的右手握在高武腰間配劍的劍柄之上,緩緩拔出,高武,章德,李國忠,和一些大臣們全都看呆了。
此時此刻,隻有那抽劍的滋滋聲,在這寂靜的廣場之上回蕩,兆斯自然也看到了帝昊的動作,也不在咒罵蒼天不公了,保命要緊,轉身就想跑。
帝昊見了,嘴角邪笑,如同嗜血的惡魔一般。
“還不快請老太傅留步。”
聲音是那樣的溫和。
可聽到這溫和聲音的大臣無不打了個冷顫。
高武和章德急忙上前,將兆斯押了回來。
兆斯死死的瞪著帝昊,帝昊又笑了,那笑容宛如溫柔春風。
“既然太傅如此想做我王叔的臣子,本宮若不送太傅下去,既顯得本宮不孝,又會有人說本宮不厚待臣子。”
“本宮如此,都是為了成全太傅的忠,本宮對臣子的義啊。”
“你個惡魔,惡魔。”太傅驚恐的叫著。
“殿下不可啊,兆斯參與謀反,自該由廷尉府查明,再依法定罪,才能讓朝野信服。請殿下三思。”
旁邊的李國忠忙向帝昊勸誡道,他是真怕帝昊就在這裏殺了兆斯,那樣就會在群臣們心中留下個弑殺的國君形象,這還是帝昊年幼,要是在大些,那豈不更是弑殺成性。
一位君王統禦朝臣靠的不是弑殺,是恩威並濟,一個讓群臣畏懼如虎的君王,如何能讓群臣忠心。
“請殿下三思。”
許多大臣都跪了下來,大臣們希望大昊未來的君王是位英明神武君王,胸懷寬闊,愛才如命,有海納百川的容人之量。
這樣才能讓朝中大臣信服,百姓愛戴。不是一位弑殺如命的君王,一時間的殺戮,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今日帝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以謀反叛逆的罪名殺了兆斯,明日同樣也可以用這個罪名殺了自己,這就是大臣們此時的想法。
這樣的君王,有誰還願意效忠,又有誰敢效忠。
帝昊心中很不甘心,他本想血洗廣場,將所有參與之人全部就地格殺。
可他不能如此任意妄為,昊國再也經曆不起內亂了,此次忠義侯之事牽扯無數,昊國已經傷筋動骨。
世族本就勢力強大,也就是帝坤強勢,才壓製得這些封地世族抬不起頭。
忠義侯他們設下這局,就是要名正言順的覆滅最強的三大世族,以及清除為害百姓的世族,不止於讓昊國大亂,可就算如此,整個昊國將有很多人會受到牽連。
昊國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刮骨療傷。
一邊是大局,一邊是忠義侯的死,那怕帝昊真的很想殺人,宣泄心中的憤怒。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帝昊揮出一劍,削去了太傅兆斯的一條手臂。
“啊,有本事你殺了老夫。”
帝昊扔掉長劍,高聲道:“廷尉府廷尉何在?”
一位身穿褐袍的老者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禮道:“臣在。”
帝昊朝高武示意了一下,高武向廷尉走了過去,拿出一張絲布。
帝昊又道:“名單上的人全是參與忠義侯叛亂之人,全部收入廷尉府審理,定罪,不得有誤。切記,不可冤枉我昊國一個忠臣,也不可放過一個叛逆。”
“若是不小心漏了一個,就用你自己的人頭湊數吧。”
“諾。臣必會秉公辦理,不會放過一個叛逆。望殿下放心。”廷尉趕緊回道。
“章德,率領禁衛軍將這廣場上參與叛亂的逆臣全部押去廷尉府。”帝昊又對章德吩咐道。
“諾。”章德恭敬領命。
“來人,將這些叛逆全部拿下。”
章德指揮著禁衛軍抓起了昊國大臣,有在國都為官的,也有各地當城主的。一時之間,求饒聲不斷。
群臣們看得是頭皮發麻,涉事之人盡然如此之多。
帝昊朝著廣場北麵的台階方向走去,李國忠等群臣急忙跟上。
李國忠望著帝昊的身影,心裏還是很欣慰的,他知道帝昊和忠義侯的感情很深,忠義侯的死對他的打擊是何等之大。
可帝昊還能以大局為重,壓製自己的憤怒,聽得進勸,不肆意妄為。
心中讚歎:明主之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