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用心險惡:四徒兒勞心憂身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
在盛夏時節裏,除了蟬鳴聲聲,藥仙穀不時奏響的就是這曲《鳳求凰》了。
藥房裏。
冷沁把那些晾曬好的藥材分別裝進藥匣裏然後放到木架上,原本簡單的活計也因為不小心聽著遠處傳來的琴聲入耳,而總是笨手笨腳的裝錯被一同分裝藥材的夜寒川出聲製止。
“不同的藥材混在一起會擾了藥性,這些可是很早之前穀主就教過的。”夜寒川沒有疾言厲色,狀似平靜的模樣卻依舊讓冷沁覺得提心吊膽。
“師兄。”幹脆的把手裏的藥材扔在一邊,冷沁湊到夜寒川邊上,小聲道:“最近穀主總是和那個月籠紗在一起,時時刻刻寸步不離,都不關心我們了!”
夜寒川把一隻藥匣放到身後的木架上,聲音不帶著多少情緒。“所以呢?”
“還什麽所以啊!”冷沁的手猛地拍在桌上,“師兄你就真的沒有發現麽?那個月籠紗根本就是在挑撥我們師徒的關係,用心絕對十分險惡!”尤其是二師兄你和穀主還有月籠紗在一塊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就算是有外人挑撥,我們也永遠是穀主的弟子,這點永遠不會改變,”夜寒川不為所動。
“那些話本上的富家老爺不都是禁不住姨太太的枕邊風,對家裏已逝大太太的兒女百般打罵苛待麽!”冷沁忍不住道:“而且那月籠紗長得那麽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我為我們的未來感到擔憂。
“穀主隻是喜歡他的琴曲,你莫要多想。”夜寒川還是堅守己見,毫不退讓。“還有你以後也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本來就不聰明的腦袋,隻會越看越傻。
冷沁繞過鋪滿藥材的桌子,站到夜寒川麵前。“對啊!穀主就是因為喜歡他的琴!這樣他才能投其所好然後手到擒來啊!”冷沁捂著胸口,語氣十分痛苦。“就算現在穀主還沒有被月籠紗得手,那以後呢?”
這些擔憂他又何嚐沒有呢,夜寒川非常想堵上師弟的嘴。
“情深尚不及久伴。”冷沁語重心長道:“如果我們放任下去,穀主早晚會習慣月籠紗一天天的陪伴,漸漸地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那師弟想如何?”夜寒川語氣涼涼。
“很簡單啊,”冷沁笑容滿麵,顯然是對夜寒川也同意了他的看法十分滿意。“穀主不就是喜歡這首曲子麽,我就出穀去找上十幾個琴師來專門給穀主奏這首鳳求凰,而且個個都貌美年少,我就不信穀主還會對月籠紗一如既往的喜歡。”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餿主意,夜寒川看也不看他繼續著手裏的活。“藥仙穀從不許外人進入。”
但顯然師兄委婉地拒絕被冷沁看做了默認,冷沁的聲音還帶著小歡快。“沒事,我會給他們服些藥保證他們不會記得怎麽進來藥穀。”已經非常的躍躍欲試。“那師兄我就先去了,穀主就按時交與你照顧,最多明日下午我就會回來。”
“你別……”夜寒川合上手裏的藥匣,想讓冷沁打消了念頭,卻無奈的發現藥房裏除了他早就沒了旁人。“……胡鬧啊。”
午後。
正是樹上知了叫的最凶的時候。
不勝其煩,掩了門窗才能把這喧囂阻隔幾分。
月籠紗抱琴膝上,軟塌邊的桌岸上還燃著一隻小小的香爐,焚著青薄荷香。
“公子是想歇息了麽?”月籠紗問著順手熄了桌案上的香爐,薄荷香並不利眠。
男人午後總會小憩一會,但今日蟬鳴顯然太躁了,男人還在靠著窗邊的一張木椅上翻著一本雜籍。
“還並不困。”手指又翻過一頁書頁,男人的聲音也正如他所言並沒有什麽疲乏跡象。
“那公子與我聊聊天吧。”月籠紗把琴放在一邊的桌岸上,把原本盤坐的的雙腿伸直從塌便垂下,輕輕搖晃兩下,不管神色還是舉止都顯得愜意滿滿。
把書放下,聽著月籠紗的話男人也有了三分興致,“聊些什麽?”
“嗯——”月籠紗想了想,道:“你先前與我說過你有五個徒弟,可這些天我也隻見了你兩個弟子,其他的三個呢?”
“兩個算是回家了,還有一個是外出曆練。”男人的回答異常簡潔。
月籠紗的笑聲怎麽也止不住,“公子你可真是有趣,把我贖回來的那天你說的話直叫人臉紅,怎麽想與你閑聊兩句的時候又變得不解風情的很。”
不解風情的男人望著樂不可支的月籠紗依舊不解風情,“我所說的皆是事實。
“罷了罷了,依我看呐公子的腦袋裏除了那些藥材和醫術也就不剩什麽了。”笑的太過開懷,月籠紗的兩頰都染上了淡淡粉色。
室內的淡淡薄荷香尚能嗅出幾絲清新。
斜靠在軟塌邊上,月籠紗的手指三下兩下的撥弄著琴弦,單個的琴節倒也清脆好聽。
“說起來啊,我會的琴曲沒有數百也有幾十。”月籠紗此時把自己的疑惑盡數說出。“可公子從不允我去奏旁的曲子,是為何?但,可莫要回我什麽小時候聽過一次就再難相忘這種話,我想聽個其他的理由。”
對月籠紗的話男人認真的想了,卻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其他理由。“你不想聽我說真話卻讓我想一個理由來搪塞你,又是為何呢。”再道:“就如你喜食甜粥,有人卻問你為什麽喜歡甜粥一般,答案除了喜歡還能有什麽。”
“公子真是的。”月籠紗看上去苦惱極了,“你這樣正直,就算是我想讓公子開口說不是喜歡我的琴曲,而是對我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也著實很難。”
男人輕笑,“哪來的什麽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月公子每日都是些什麽心思。”
“我的心思?”月籠紗把不知何時滑落至胸前的長發繞至耳後,“我的心思就是在菊宣閣對公子一見傾心和之後在潺月湖畔的再見鍾情啊。”
原本三下兩下斷斷續續的琴聲突然斷了,卻原來是男人起身來至了月籠紗坐著的軟榻前。
俯身逼近了正一臉笑意的月籠紗,男人的手指挑起月籠紗的下巴,“一見傾心?那公子倒是告訴我你的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