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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房東老頭

  阿香要做的事看起來千頭萬緒,沒有頭緒,仔細捋一捋,其實就需要解決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如何接近周隊,第二個問題是突破他的自燃點,把他身上的火點起來。第一個問題是關鍵,隻要能靠近,雌性激素濃烈,碰上周隊的雄性激素,恰好也很濃烈,兩相碰撞,一定能激出火花,燃起熊熊大火。


  強行靠近是不行的,碰巧靠近似乎也行不通,頂好的辦法是熟人介紹,又自然又可靠。這裏是異地他鄉,人生地不熟,哪裏去找熟人。必須找和周隊有點交集的人,才有可能是熟人。周隊的圈圈和阿香的圈圈是兩個不同的星係,不可能交到一塊去。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這個主意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是放棄。放棄又不甘,好不容易把事情捋出頭緒,找到辦法。不放棄又無法實施。放與不放,一直糾結,令阿香芳心搖曳,宛如風中柳絮。


  夜深了,阿香想著周隊,越想越興奮,越想越睡不著。城市裏萬家燈火,一盞一盞在熄滅,阿香住的這棟樓卻例外,一盞一盞在點燃。阿香租住的是棟五層舊樓,破敗斑駁,簡易醜陋,樓道狹仄,房間灰暗,能被阿香看中唯一的原因是租金便宜。住在這裏的租戶,都是外地來這裏做事的,做那些絕大多數人不願意做的事情,早出晚歸。當別人睡下的時候他們才回來,當別人還沒睡醒的時候他們就出去了。包租的是個老頭,樣子猥瑣,跟這棟樓的整個風格極其相配。


  樓道裏不斷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開門聲,關門聲,打水聲,在阿香聽起來,各種噪音。阿香心裏煩,本來就煩,聽噪音更煩,本來就睡不著,噪音吵起來更睡不著。牆磚很薄,牆壁像是鐵皮,能把任何一間房的微不足道的聲音傳到這棟樓的每一個房間,半夜五樓撞床的聲音一樓都能聽見。住在這棟樓裏,完全沒有隱私。


  阿香從來沒住過這麽奇葩的房子,不習慣不適應,隻能將就,一切為了兒子。鼻子裏吸著異味,耳中聽聞噪音,阿香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不習慣也得習慣,不適應強迫自己適應。噪音不好聽,就仔細去聽,聽出其中奧妙玄機,就不覺得它是噪音了,也許是天音。遠處的聲音與近處的聲音很容易辨識,但是從哪個房間發出來的能判別出來嗎?搖床的聲音和搓衣服的聲音能辨別嗎?女人不穿高跟鞋,腳步聲跟男人的有什麽不同?

  最有趣的聲音不是搓衣服,也不是搖床,而是房東老頭的腳步聲,緩慢,猥瑣,偷偷摸摸,有賊心沒賊膽。老在阿香門口轉,像老鼠般竄來竄去。老鼠想偷食,怕怕,又不肯放棄,有機會,又擔心不是機會,結果不斷給自己創造機會,又不斷放棄機會。


  老頭不是老鼠,比老鼠狡猾。老鼠總是把自己藏得緊緊的,老頭不,藏著意圖,露著身子。老頭盡可能地穿得很少,僅用一條晃悠悠的三角短褲遮蔽身體,趁阿香能看到的時候,在她麵前晃悠悠地過。身子既然這麽不加掩飾地露出來,意圖也就不言自明,毫無遮掩的必要。阿香覺得有趣,心裏好笑,老頭這是班門弄斧,跟阿香比性感。不知道如果來真的,老頭機槍能否架得起來。正好無聊,沒事幹,不妨一試,試試就試試,說不定試出更加有趣的事來,也算是這段無聊時光的一段奇遇。


  老頭,我要退租!你這什麽破房子,我不住了。阿香先來個出其不意。


  老頭有點措手不及。本來他竄來竄去竄了好幾次,竄到夜已深,情正濃,阿香的房門突然為他而開。通亮的房燈把黑暗中的他照出人形,照出肚臍眼下肚皮上的白色條痕,像被水浸泡過的格外醒目。老頭覺得隻要自己把三角內褲往下一扯,阿香今晚就是自己的了。阿香給他的打擊讓他一時難以適應。


  是房子不好還是我服務不到位?房子不好可以換,服務不好可以改,隻要你滿意,什麽都好說。


  沒什麽讓人滿意的,房子太老,換了也不可能滿意。老頭更老,比房子都老態,把你換了說不定還行。不過阿香不想讓老頭失望,給老頭一個機會。衛生間馬桶壞了,每次上廁所得用桶接水衝。房間到處是老鼠,整夜鬧得人睡不著。


  馬桶壞了請人修,不是什麽大問題。老鼠的問題就大了,又不是我養的,這個怪不得我呀。你怕老鼠嗎?

  這輩子他媽的都怕,從來沒跟老鼠這麽相處過,每晚都在極度恐懼中不敢入睡。這樣的日子怎麽過?

  要不晚上我來陪你,幫你趕老鼠。老鼠來了我把它們統統趕出去,你安安心心睡覺。


  那怎麽行?一間房怎麽可以住兩個人?你呆在房間我更睡不著,比老鼠還可怕。


  老頭像老鼠一樣笑了,笑得猥瑣,畏畏縮縮。把我當個伴吧,有個伴就不怕了。


  除非有兩間房,我睡裏間,你睡外間。


  這樣的房間有嗎?老頭腦子有點慢,不過想想還真有。不管是裏間外間,總在一個房子裏睡,區別不大,實質的區別沒有,隻在於給外人看。明天一定換,房價不變。老頭是房東,他說了算。既然算數,就不能改,絕對不改。口說無憑,立字為證。老頭很爽快,阿香手更快,說簽立馬就把字簽了。


  明天搬吧。


  那今天晚上呢?


  今晚各回各位。


  晚一天不如早一天,如果早了不會多,晚了不會少,那早晚都一樣,隻是時間概念上的差別。


  第二天果然就換了,裏外兩間,一個衛生間。收拾得挺幹淨,裏間光線也很充足。這是老頭的珍藏版,一般不示人,除非出高價,是這棟樓的高價房,總統套間。老頭自己親自給阿香搬來床,簡易家具,全整理好,忙了一整天,傍晚時分恰好可以搬進去。


  怎麽就一張床呢?而且是在裏間。


  外間不需要吧。沒睡覺的時候老頭坐外麵給人看,到睡覺了老頭就進屋和阿香同床共枕。


  那你難道在外麵坐一個晚上不睡覺嗎?這麽盡責給我守老鼠,太感動人了!老頭,你真是個好人。


  老頭有點懵,這難道是自己給自己下套嗎?我這老身板,坐一個通宵說不定扛得起,連續兩個通宵就扛不住了。但是老頭怎麽好意思說不呢?他是很有素質的人,從來不對女士說不,不字不能亂用,因為有點嚇人,嚇唬別人的時候用用是可以的,但是把阿香嚇跑後果就嚴重了。


  老頭果真就在外間守老鼠,仿佛老鼠除了偷物,還會偷人,把他心愛的阿香偷走。老夫把關,老鼠莫來,晚上真的沒有老鼠,一隻都沒看到,那些跑來跑去非常活躍的老鼠們忽然變得安靜起來。房間沒了老鼠,可是老頭心裏似乎總有隻老鼠在亂竄,鬧得他心不安睡不眠。


  阿香吃完晚飯,老頭就開始緊張。燈亮起來,燈光特別誘人,有一種催情的效果。接下來阿香會做什麽呢?老頭特別期待。果然期待的事情開始了,特別刺激,特別值得期待。阿香手裏拿著衣服。老頭一件件看得很清楚,有胸罩,內褲,內衣。阿香走進衛生間,從那一時刻起房間異常安靜,甚至有點凝重。老頭以為阿香一定會重重地把門關上,關得嚴絲合縫。老頭後悔,早沒想到,應該在門上麵留一條縫,方便內外信息溢出。但是阿香似乎善解人意,特別跟老頭想到一塊,居然就沒把門關上,給老頭留了一條縫,而且那個縫還可大可小。老頭當然不能錯過那條縫,見縫插針是技術,見縫偷窺是人心。我不趁機看一眼我他媽就不是人。


  裏麵的內容一定很豐富,但是老頭並未全部看見一飽眼福。他看見外衣丟到縫前麵,看見內衣丟過來,胸罩丟過來,內褲丟過來。雖然老頭沒有看見阿香真身,他其實什麽都看到了。看到阿香白花花的肉體,飽滿的乳房,毛茸茸的下體,全在他腦子裏浮現,跟他以前偷窺到的那些租戶女人一模一樣。老頭覺得,他和裏麵的阿香前麵擋著塊木板,可是木板旁有條縫,那條縫把裏外的他們聯係在一起,其實他們是相通的,隻需推開木板,他們便可以合體,便可以通奸了。


  縫留在那裏,是阿香留的,阿香給出了機會,下麵就看老頭了,該老頭來推開這道可有可無的木板。可惜老頭慢了一步,事情總是這樣,機會轉瞬即逝,機會給你了,你沒抓住,不能怪機會,隻能恨自己,猶豫是機會的致命敵人。阿香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那條縫消失了,連同內褲胸罩。


  人類就是這麽無敵,眼睛看不到的,可以用耳朵,耳目無法觸及的,可以用想象。老頭的耳朵忽然有了收獲,聽聞衛生間傳來流水聲,水顯然是從一道肉縫裏逼射出來,擊打在抽水馬桶的水麵,分別發出“嗤”和“哄”的聲音。老頭雖老,腦子卻不老,立馬反應,閃現出那道肉縫的情形。


  老頭真覺得自己像隻老鼠,在衛生間門外,窺伺門裏的那道大餐,明知道那道大餐擺在那裏,美味無比,就是無法企及,到不了口,口中無物,滿嘴精液的味道。就像老鼠愛大米,好色是人類的天性,老頭為自己年老力衰人性仍未泯滅而得意。


  衛生間的水嘩啦啦響,這回是淋浴頭噴出來的水,流的是真水,不過這些水是灑在阿香的肉體上,撫摸著她的皮膚,流進乳溝股溝和陰溝,老頭陽具高舉,從來沒有這麽堅挺過,把鬆垮的內褲撐得歪斜。老頭恨不得變成一條肉蟲,在門板上找條縫鑽進去,一直鑽到阿香的縫裏,鑽進阿香的身體。


  門板下麵果然有幾道縫,那是衛生間的換氣縫,用木條做成,木條向裏傾斜,因此從外向裏看,隻能看到地麵,看下下三路。老頭趴在地上,放低姿勢,從換氣縫看進去,看到積水的地麵,阿香的赤腳,小腿以上就看不見了,無論老頭趴多低,無論把眼睛抬多高,始終看不到膝蓋,因此膝蓋以上隻能靠想象,幸虧老頭不缺想象。


  阿香從衛生間出來時,頭發濕淋淋的,睡衣寬大醜陋,把身體遮得嚴嚴實實,意味著這次機會老頭是白等了,硬點一下就鬆軟,興奮點也疲軟下來。


  洗完澡就是吃飯,吃完飯就是睡覺。老頭期待夜晚早點到來,期待阿香早點上床,期待夜晚比白天長,期待睡覺的夜晚不僅是睡覺,睡覺之前該發生的事情全都發生。早點睡吧。老頭說。阿香說睡不著。睡不著躺在床上休息。我休息的時候喜歡脫衣服,你在房間我不方便。


  老頭鬱悶,隻有你脫衣服我才來,穿著衣服才不方便呢。


  不過現在天還早,不著急,著急不行,老頭自己都不行,反應都沒那麽快,必須慢慢進入狀態,這需要時間和氣氛。


  時間過得不快不慢,氣氛也來得不遲不晚。阿香住在裏屋,裏屋悄悄向外傳送那種氣氛,當氣氛濃烈起來時,老頭在外麵聽到裏屋發出一種異樣的聲音,仿佛是床在響動,又仿佛是人在喘息。這種響動和喘息老頭一點都不陌生,他在AV片裏看過,在房客的房間裏偷窺過。老頭胸中的那隻老鼠猛然衝出來,仿佛是受到驚嚇,到處亂撞。


  阿香知道房間有隻老鼠,洗澡的時候老鼠匍匐在地,睡覺的時候老鼠在門口逡巡。老鼠不會撲上來,畢竟老鼠有熊心沒熊膽,頂多就是個鼠膽,所以阿香確定很安全。不過膽子也是可以漲的,暴雨下得大,河水就敢冒險,酒壯慫人膽,其實心也能壯膽,如果把老鼠的心撩撥得興奮,興奮到邪魔,鼠膽也能變成豹子膽,不惜冒生命的危險。衛生間的門縫太小,胸罩內褲也都太隱晦,便池的射擊聲也太間接,可以把老鼠小小的心髒激活,但不足以使它爆棚。


  老鼠在門外徘徊了兩個時辰,也掙紮了兩個時辰,不知道阿香現在是躺了還是睡了還是睡著了,不知道自己是進呐還是進呐還是進呐。老鼠的耳朵通常很尖,凡是不敢用眼睛看的時候,都可以用耳朵來聽,眼睛要靠現場,耳朵可以保持距離,所以用耳朵比用眼睛安全。老鼠其實大部分是靠耳朵來生存的,連阿香裏屋掉根針耳朵都能聽見。


  當然耳朵聽見的並非是針掉的聲音,而是比針要粗得多的東西的聲音,用力摩擦的聲音,還有伴隨著摩擦珍貴的席夢思床發出的聲音,以及伴隨著運動發出的喘息聲。房間不是隻有阿香一個人嗎?可以確信房間隻有阿香,沒有別人,所以那種聲音不是別人幫阿香發出的,是阿香自己獨自製造出來的。老頭一下奮了!別自己一個人幹啊,有我呢,我來幫忙啊,我在外麵等著呢!


  門板被拍得啪啪響,比床上的啪啪響還響,好一陣子把床上的啪啪響拍停了,門板上的仍舊繼續響。阿香有點不情願:誰啊?我,開門。老鼠的聲音一般不大,一般都有點不好意思。幹嘛呀?我想幹啊。幹什摸呀?我想幹你啊。我要睡了。你不是沒睡嗎?我現在就睡。我來陪你睡。外麵有老鼠,我怕。我進來陪你就不用怕了。外麵有老鼠,有老鼠我就睡不著。我也睡不著,我們就做在床上不睡覺的事情。那是什摸事?你讓我進來就知道了。不行,我怕。你怕什摸?我怕你欺負我。我不會的,我會讓你好受一點點。還是不行,我好困,我要睡了,以後再說吧。


  門板的啪啪聲雖在堅持但是不持久,堅持是態度,持久是實力,實力不夠有個態度就行了。態度已經表示,阿香心裏清楚,清楚就好,以後不用花時間去弄清楚,直入正題,省時省腦力。阿香知道老鼠現在肯定是退了,知不難而退。因為他還有信念,有信念就有戰鬥,信念不息,戰鬥不止。老頭回到靠椅上一個人去戰鬥,繼承阿香剛剛結束的事業。這一點阿香對老頭完全有信心,她翻身起床,靠近門板,輪到自己像老鼠那樣用耳朵去發現。


  老頭果然在戰鬥,雙手握槍,眼睛放光。槍管立刻就被擦得鋥光瓦亮,管身通紅,槍頭高打高舉。阿香知道老頭在戰鬥,因為她嗅到了戰鬥的硝煙,聞到了槍聲大作。老頭這回把老命都拚出來了。老頭戰鬥民族的激情完全是阿香一手激發出來的,阿香內心無比的高興。


  真是隻變態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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