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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絕處 險象橫生

  “沒有屍體。”負春秋握了握夜如晝的手若有意味道,但也不知道該幸喜還是擔憂,忙問道,“那掉下去的人,到哪去呢?”


  幾個侍衛對看了一眼,搖搖頭,其中一人稟告:“冰潭上方多了幾根繩索,繩索似乎通往岩洞,他們可能往岩洞去了。”


  夜如晝忽而手心一冷,緊緊抓住負春秋的手肘,生怕自己就此倒了下去,暗紫的唇添了幾分慘白,喃喃道:“那是……另一條不歸路……”


  這岩洞可通往他母親的墳,所以,他設了九死一生的機關。


  對岩洞的機關,負春秋也是略有了解的,這是夜如晝當年布下奪命的機關,為的就是保護他母親的墳。


  “麵具……”琢磨了會,負春秋忙轉向負責引接仆人,試探問道,“戴麵具的人,可有什麽特別?”


  “特別……”仆人回想了會,連忙道,“戴牛頭馬麵的是一男一女,還有一個是普通的麵具,但麵具上結了冰霜。”


  “結了冰霜?”夜如晝和負春秋不約而同低念,相互交流目光,若是白麵鬼,或者能找到那九死一生的出路。


  夜如晝心頭七上八下,像是在自我安慰,喃喃道:“黑衣人打暈了北峰,如無意外就是黑麵鬼,有他在,機關裏的毒,或許能避……”


  負春秋放心了些許,心想他們掉下冰潭都死不了,必有大福,而且有黑白二鬼在,要平安找到出路並不困難。


  隻是,唯一的生路,是通往……北隅宮,夜驚天的宮室。


  負春秋眉頭緊皺,下意識看向夜如晝,這冰潭突然多了幾根繩索,莫非是有人故意為之,而能從他處進入冰潭唯有北隅宮的通道。


  想必是夜驚天知道夜如晝下帖一事,也揣測得出黑麵鬼會混在其中,所以才布下繩索救他一命。


  真是險呀!


  “他們……可能落你父親手裏了。”負春秋若有意味低念。


  “那自然是該慶幸的……”夜如晝拖著虛浮的腳步前行,喃喃道,“我……我必須進岩洞走一趟,確保……確保她……平安……”


  話音未落,他便頹然昏倒在地上了。


  “如晝!如晝!”


  “少城主!少城主!”


  北隅宮牢房,香瑟瑟抱著懷中的靈隱,不停輕搓她冰冷的手,著急問道:“靈隱,你感覺怎樣呢?”


  “我沒事……”靈隱虛弱低念。


  “半個時辰內,她沒得到解藥,必死無疑。”摟抱雙手站在牢門前的柳岩冷聲道。


  香瑟瑟下意識緊摟著靈隱,微咬下唇,許久,忽然冒出一句話來:“你給我救她。”


  牢房中的三個男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向她,並非她這句話有什麽什麽特別,而是這低沉的話語是紅果果的命令。


  柳岩很快收回了目光,冷嗤道:“本座憑什麽救她?”


  “就憑我是你主子。”香瑟瑟一字一頓冷聲道。


  聶雲庭和路以煜訝然,再次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柳岩輕蹙眉心,往香瑟瑟那邊輕瞧了一眼,懶得細看,便收回了目光,沒有說話。


  香瑟瑟緊接著冷聲道:“我現在提前行使作為你主子的權力,你務必給我救她。”


  聶雲庭和路以煜不約而同扯了扯嘴角,瞥向她,這個狂妄的女人。


  柳岩剝落臉上的假麵皮,露出一副姣若仙人的俊顏,這下才轉過目光,認真打量這個滿頭銀發瞎了眼睛的女人,雖然隻看到她的神情,但仿佛能感受到蒙在那水藍色紗布下淩厲桀驁的目光。


  “你有何能耐成為我黑麵鬼的主人?”柳岩冷聲問道,目光幽暗看不出情緒,似乎並沒有輕蔑,而是有幾分趣味。


  香瑟瑟不緊不慢回答:“我的能耐無須張揚,日後你臣服於我,自然知曉。”


  路以煜看著她盎然欲出的霸氣,輕扯嘴角,這女人忒囂張。


  聶雲庭凝視著香瑟瑟傲慢的容顏,跟從前相比,似乎又更美了些。


  她是一株牡丹,一株敢在萬綠叢中迎著驕陽傲放的牡丹。


  柳岩看了她許久,低沉道:“好,本座暫且替你救她。若你隻得一張嘴,日後會死得很慘。”


  “我才是你的主!”


  聶雲庭和路以煜凜然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側目互相對看,再把目光轉落柳岩身上。


  柳岩在這兩個男人眼裏都看到了深不見底的野心,聶雲庭,他不認識;至於路以煜,他想要什麽,他自然清楚。


  柳岩雙手負後,沒有絲許玩味,低沉道:“那好,且看你們誰有能耐過本座的三關。”說著,目光冷掃,鄭重道:“與夜驚天一樣,十天內能拿到冰魄交給本座,視為第一關。”


  沉默了會,他緊接著說:“夜驚天將本座囚禁於此,就是怕本座率先拿到了冰魄,那麽他就輸了。所以,你們要贏他,第一件事必須離開這座牢房。”


  聞言,聶雲庭下意識把目光轉落路以煜身上。


  路以煜把目光落在鐵欄上,淡然道:“我早就看過了,這牢房是用千年玄鐵所製,銅牆鐵壁,硬闖是不可能的。機關口不在這,我無能為力。”


  停頓了會,路以煜再把目光轉到柳岩身上,若有意味問道:“鬼門規矩,你我都清楚。所出之難題,必須與之息息相關。你奪去冰魄,無非就是想保住你妻子的屍體,這,跟黑麵鬼組織有何關係?”


  柳岩指尖盎動,幽暗的目光輕晃,似乎在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冷漠的臉沒有任何變化,冷冷道:“她服了我特製的毒藥而死,成了藥引,現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是煉毒的好材料,所以,必須保住她屍身不化。”


  聶雲庭眉頭頓皺,自認玩弄女色利用女色無數,但還是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


  路以煜沒多大反應,理所當然點點頭。


  柳岩沒有再說話,慢步來到香瑟瑟跟前,單膝蹲下給靈隱服了一顆藥丸,再利用自己的內力為靈隱祛毒。


  聶雲庭下意識把目光落到香瑟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柳岩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一點都不嫌棄他,看來,她心中積怨的恨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許久,抱著靈隱的香瑟瑟突然昏闕過去。


  “瑟瑟!”聶雲庭急切喊了聲,快步過去扶穩她。


  柳岩退開來,淡然道:“她身子虛,受寒氣侵蝕才暈闕,歇會就沒事了。”


  聶雲庭使勁摩挲她的肩膀溫暖她的身子,許久,他突然來了一個想法,抬起眼眸來,正好碰上路以煜誌同道合的目光,兩人下意識把目光落到柳岩的背影上。


  聶雲庭小心翼翼放下香瑟瑟,繼而與路以煜一起向柳岩襲去。


  柳岩側身躲開聶雲庭的襲擊,路以煜手掌瞬間凝結冰霜化作冰刃往他肩上劈了一刀。


  “你們幹什麽?”柳岩捂著傷口厲聲叱喝。


  “既然不能硬闖,隻能智取!”路以煜旋即道了句,“你快快吃我們一掌!”


  聶雲庭隨聲附和:“你傷了,夜驚天自然會放我們出去!”


  入夜,夜如晝悄然潛進北隅宮,見書房已昏黑,才從窗戶進去。隻是腳跟剛落地便察覺到異樣,他觸電般躲到屏風後麵,不一會兒,書房的燭火燃起來了。


  “如晝,十年了,你總算肯踏進北隅宮了。”


  隨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夜如晝微沉眸色沒有回應。


  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走進書房了,暗褐色的衣服上繡著金絲炫紋,金玉纏腰,步履沉穩。眼框深陷雙目卻淩厲有神,但透出幾分久別的滄桑。


  沒有得到回應,夜驚天坐到凳子上端起白玉酒壺倒了兩杯酒,若有意味道:“為父知道你還在因為你母親的事情痛恨我,但是,大敵當前,你不能再耍孩子脾氣了。”


  夜如晝的眸色更加暗冷,依舊沉默。


  夜驚天感歎一聲,像是自言自語道:“這些年,為父一直相信負春秋,卻沒想到他狼子野心,暗地裏蠶食淩霜城。現在淩霜城外的小鎮村落都是他的了,淩霜城四麵埋伏,唯有拿下黑麵鬼,才能解此困局。”


  夜如晝忽地冷嗤一聲,竭力穩住氣息,終於開口冷聲道:“當年,為了一句預言,為了保住你的淩霜城,你逼死我娘。現在,還是為了這座冰冷的城,你要毀掉我娘的屍體。休想!”


  夜驚天狠握手中的杯子,沉聲問道:“所以你才要跟負春秋聯手對付為父?”沉默了一陣子,他忽然若有意味道,“若為父告訴你,當年預言一事,乃負春秋從中作梗呢?”


  屏風後的夜如晝猛然一震,緊握微微顫抖的手心沒有說話。


  夜驚天頓時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恨恨咬牙道:“得知負春秋的狼子野心後,我開始徹查,這才知道當年的異象,都是負春秋動的手腳。”


  夜如晝頓時急氣攻心,黑血從嘴角流瀉而出,他竭力穩住氣息,眸色微冷,旋即飛出暗器打滅燭火,繼而從屏風後翻出來向夜驚天襲去。


  夜驚天翻身起來抵擋他的襲擊,一邊與他過招一邊恨鐵不成鋼責備:“你還執迷不悟嗎?助紂為虐,保住你母親的屍首又有何用?她當初為何自殺?為的不是保住我的天下,而是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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