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源自靈魂的掙紮
到底該把馬克歸類於太過理想化，還是耿直白癡，實在是不好做出合適判斷。
這位猛男竟然真朝畸變體小心謹慎接近過去!
要知道即使是堯光本人，在不激活‘爆燃之軀’或者‘無解之解’特效的情況下，都不敢兩手空空麵對最低等的泛生種噬極獸。
那些人為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肉體實力強悍到匪夷所思。
人類反應速度就算提高個兩三倍，都未必跟得上它們的突擊節奏，噬極獸的力量又是那般霸道，隻需挨中一擊立馬嗝屁著涼。
況且沒人知道4068畸變體，是否具備遠程汲取靈魂源質的特性，貿然靠進顯然屬於膽大妄為之舉。
“維克多大人，這……”
城防軍停止火力壓製，因為繼續下去四處亂飛的跳彈破片勢必傷及馬克。
若是馬克因此斃命，誰也不敢保證周圍獵荒者會做出什麽樣過激行為。
當年紅寇和破曉兩條命還懸在城防軍頭上，這回要再添一位獵荒者總指揮性命，那真是背鍋背到姥姥家了。
“馬克，你他媽給我回來！別找死！”維克多焦急萬分，其實在他心中還是蠻欣賞這位後輩的。
壯漢置若罔聞，踩踏著被腐蝕得凹凸不平的合金地磚走到4068前方，張開雙手表達自己沒有惡意。
見此情形堯光感歎：還真夠有種啊，馬克把自己的小命完全壓在對方保留人類理智的基礎上，這種距離怪物一旦暴起，輕輕撩一抓子就能把他攔腰削成兩截。
“我知道4068還在那副身體裏麵，其實你不想傷人對不對？”
馬克盡量壓製住源自生物本能的畏懼，直視著4068有如銅鈴般眼眸。
畸變體齜出獠牙，但僅僅隻是因為背部被強酸腐蝕，這表明他與噬極獸還是有所區別，起碼4068存在痛覺感受。
“如果你能夠明白我在說什麽，就給大家一點反應。”
很可惜，馬克這句話說完，等待了許久也不見畸變體做出任何相應的肢體行為。
超強酸將地麵腐蝕出凹陷，液體慢慢聚集匯到一塊，留給塵民少女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
4277避無可避膝蓋蹭到些許超強酸，頓時叫得撕心裂肺，如果不能馬上離開此地，接下來將是如同淩遲一般痛苦。
畸變體的麵容上流露出驚慌，他警惕地朝已經停火的城防軍低掃視一周，抄起4277往後跳出一大步退離腐蝕池。
然而，此舉卻在不經意間，使他離背後要塞士兵團更近了。
“你想帶4277逃離燈塔，從那裏跳下去，”馬克指向城防軍外圍的升降區，“可她隻是個人類，離開燈塔她要怎麽在地表生存？”
“吼——”
畸變體聽到4277的名字後變得焦躁異常，一時間忘記手中力道，把塵民少女擠壓得連連慘叫。
“殺了我吧，求你別在折磨我了……”塵民少女哭得精疲力竭，她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咯咯’發響，窒息與疼痛令4277感覺每一秒鍾都是煎熬。
“嗚……”畸變體反應到再這麽下去，會親手殺死懷裏的少女，他發出仿佛幼犬嗚咽，指抓微微放鬆。
看來即使身體獸化，4068靈魂深處依然銘記4277對他的重要性。
“放了4277，我向你保證沒人會傷害她。”馬克向4068伸出手，溫和道：“至於你，可以選擇留在燈塔等候生物研究局破解畸變原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離開燈塔。”
維克多在一旁額角青筋高聳，他絕不可能放任4068逃亡地麵，噬極獸是人類生死仇敵，讓一頭怪物跑掉等於放虎歸山。
現在還搞不清馬克是真打算說到做到，還是分散畸變體的注意力好趁機下手。
反正私下裏，維克多已經命令十幾名狙擊手就位，如果連高斯步槍都幹不倒4068，那就隻能不惜戰損使用大威力武器了。
畸變體無法忍受別人向他討要4277的行為，一爪子揮向馬克。
呼！
烈風呼嘯！
眾人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冉冰更是緊張得雙手捂嘴。
但她相信馬克的判斷，4068仍是那個骨子裏善良的少年，他不會輕易傷人，至少不會撕碎血肉之軀……
利爪停滯在半空，距離馬克的頭顱僅僅兩三公分。
獵荒者隊長身後透濕，汗珠順著兩鬢滑落，他大口喘息，咆哮道：“難道非要4277死，你才滿意嗎！”
嘭！
鋒銳利爪轟擊地磚，畸變體的麵容扭曲掙紮，顯然4068除了不能說話之外，是能夠聽明白人類語言的。
時間一分一秒宛如被凍結，寒風凜冽中隻剩下被擊毀的重力體‘滋滋’冒著電火花。
4068突然意識到剛剛殺了人，那一地的鮮血中，有種神秘的力量在召喚他、誘惑他、慫恿他。
不止是溫熱尚存的屍體有這股誘惑，周圍每具人類身軀裏都流淌著同樣的東西，甚至連護在懷裏的4277也不例外。
饑餓。
無盡貪欲像雨後野草一般瘋狂滋長。
……
……
在另一處不存在邊際的廣闊空間，4068站在一麵鏡子前喃喃自語：我變成了什麽？
那麵鏡子來自四麵八方，它既是平麵，又是個封閉的球體。
鏡子將少年團團圍住，無論看向何處總會映照出4068的靈魂模樣。
那是一半野獸一半人類的怪物，從中線一分為二，並且隨著發自靈魂深處的饑餓感愈演愈烈，野獸部分開始逐漸壯大。
被劈裂的不僅僅隻有神秘空間裏的靈魂，包括4068的意識也被同樣分割。
他被困在這處空間，不可逃離不可反抗。
同時，又能看到、聽到、感覺到此刻燈塔中發生的一切。
4068希望4277活下去，他忘不了那抹好看的微笑，更忘不了4277一身正氣的英姿。
但是——他無法徹底控製外麵那頭怪物，因為另一半靈魂屬於脊蠱。
在噬極獸眼中，再漂亮的姑娘也不過是一餐普通食物，它隻想吃掉4277的生命源質！
“不，不，不！”
4068知道，對人類靈魂源質的渴望早晚會將自己吞沒。
在失去理智之前，他瘋狂撕扯另一半野獸之魂。
如今4068既是野獸，野獸也既是他，每一次撕扯拉拽都痛得讓人死去活來。
但塵民少年卻無所畏懼，如果疼痛能夠殺掉自己的話反而更好，這樣4277就會被馬克隊長救下。
馬克發誓他此生將保護每一名燈塔子嗣！
那個男人做出的承諾一定會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