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安 頓
走在去後勤處的路上，李玉非常好奇地問：“你在學校是幹什麽的？為什麽她們叫你劉總？總經理嗎？”
“我是學校的雜工，啥都幹，啥都不幹；啥都管，啥都不管。我叫劉中，她們叫著叫著就拿我尋開心，就叫成劉總了。” 大男孩笑著說。
“我也叫你劉總吧？劉總，謝謝你的熱情款待，熱心照顧。” 她說。
“還讓不讓我給你找洗水機了？” 劉中認真地問。
“隻是床單髒了一點，我在水裏擺一下就行。對了，你陪我忙來忙去的，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吧？”
“不會。就是陪你三天，也不會影響。”劉中嘿嘿笑。
李玉聽了這話，心裏犯起嘀咕：自己身邊的這個劉中到底是幹什麽的？說他是一個工人吧，為什麽沒有具體工作？說他是一個領導吧？哪有學校大領導替一個打工妹扛行李袋子的？還有，為什麽他對我這麽熱情？難道隻是因為有過那麽一個難忘的夜晚嗎？
“你不會是當官的吧？要是，我今天可就享受不起啦。我可不能讓你這麽替我受累……” 她看著他試探地問。
“我？當官？我可沒有當官的細胞，要有，這一屆的市縣一級的幾個副領導裏就有我……”他說完，莫名其妙地仰麵大笑。
她也笑起來，越發感到這個大男孩風趣可愛。
又想起一個問題，李玉問：“那個雨夜的第二天，咱們兩個分手後，你找到你三舅，在他家裏住了幾天？”
“屁，我一進三舅家門就被三舅鎖進屋了，他又一個電話打給我媽，我媽就派人把我抓了回去。我恨死三舅了。”劉中氣呼呼地說，可剛說完，又笑起來。
“你三舅還不是怕你跑丟了。還有，你三舅肯定與你媽是一條心。”
“當然。他們是姐弟關係，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我逃難逃到三舅家，簡直是自投羅網。”
李玉笑著點下頭，覺得劉中還很幽默。
“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劉中說。
“你要我的手機號幹什麽？”
“肯定有用，你要工作了，我沒有你的手機號怎麽聯係你？”劉中煞有介事地說。
“可我的是老人機。”
“啥？你用的是老人機？好，我馬上給你買一部智能機。”
李玉一聽這個有點著急，連聲說：“不行不行，我從來不無緣無故收別人的東西，你要給我買，別怪我以後不理你。”
“那……好吧，不買不買，現在，把你的號碼告訴我吧。”
李玉想了想，告訴了劉中。
兩個人邊說笑邊朝前走，李玉提著一個小包，劉中歪著脖子扛著大包，似乎是李玉的仆人。
這一道獨特的風景讓學校內每一個看到此“風景”的人都覺得大惑不解，驚奇萬分。
至於李玉由此事會招來什麽樣的禍端，那就一時說不清了。
劉中對教師們的驚訝目光不理不睬，對李玉熱情有加，大獻殷勤，帶著李玉往前走。
接下來，兩個人按清單上列出的物品開始領東西。
一段時間內，劉中與李玉穿梭於後勤部各個部門之間，大到床褥子、床墊、蚊帳、住室用的桌椅，小到茶瓶、臉盆、筆記本與蒼繩拍子，總之半個小時後，加上原來的行李物品，李玉與劉中肩扛、背馱、懷抱、手提著滿滿當當的物品朝宿舍樓走去。
“你被安排在女職工宿舍樓四樓408房間，房間還住有一個女職工，叫丁蘭蘭。”劉中看了看學校住宿安排，向李玉介紹。
聽到“丁蘭蘭” 三個字，李玉驚訝地停下了腳步，問：“丁蘭蘭？會不會是我的高中同學？要是她，可就太好了。該不會是重名吧？”
“上樓不就知道了？不過我判斷，一定是你的高中同學。”劉中說。
“你怎麽……認識她？”
“學校一共有四五百名教職工，都認識談何容易？我是猜出來的。”
“你呀，真有趣。”
“我被老師們認定為最‘沒趣’的人，可一見你，我就成了最有趣的人。”
“為什麽反差這麽大？”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喜歡你……”
“你……”李玉聽了這話臉紅紅的，“不許你亂說，你要亂說，以後我就不理你了了。”
“好好，我不亂說，我正兒八經地說，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劉中搖頭晃腦地說。
李玉又羞又氣，虛張聲勢地要打劉中，劉中這才住了口。
兩個人上到四樓，408房間鎖著門，宿舍管理員說：丁蘭蘭在學校食堂上班，此時正在忙著蒸饅頭。
劉中聽了這話，就把物品擺在門口跑到食堂去找丁蘭蘭。
停了一會兒，劉中要來了房門鑰匙，他邊開門邊說：“我問過了，丁蘭蘭就是你的老同學，她一聽你的名字，高興得差點哭出聲。她實在太忙，實在離不開，不能親自來接你，讓你原諒她。”
“沒關係。我也同樣高興，我常常想她。我們關係很好，同命相憐，實在沒有想到，又碰到了一起……”李玉鼻腔一陣酸楚。
打開門，李玉第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擺著的蘭蘭的照片，她拿起來細看，發現蘭蘭比以前更漂亮了。她被照片上蘭蘭的發型吸引住了。
劉中則一件件幫她擺放物品，整個房間有二十多平米，蘭蘭的東西也不多，蠻寬敞的。牆上貼了幾張美男美女明星畫片，有鍾楚紅、劉德華、張柏芝，還有她叫不出名字的男人四組合。
“哎，你看你的桌子怎麽擺？是靠窗還是靠牆？”劉中問她。
聽到問話李玉才猛醒過來，說：“就靠窗戶吧。”
她走過去同劉中抬桌子，來到窗前，又朝窗外看。窗戶下麵是學校的大操場，兩個班的學生正在上體育課。
她喜歡看體育活動，可瞅見劉中忙得一頭汗水，似乎想起什麽問：“劉中，石潤霞是誰？為什麽人事科的兩個人提醒你，你對我的幫助不要讓石潤霞看見？為什麽人事科的人說石潤霞一生氣她們就受氣？她們稱石潤霞為石校長，她真是校長嗎？”
劉中正擺椅子聽到她的問話一怔，隨即笑笑說：“石潤霞是一隻母老虎，學校裏的人都怕她，我就不怕她。校長？別人承認，我不承認。”
桌子放好，劉中要給她鋪床，她覺得不好意思走過去幫忙，兩個人扯著褥子朝床上鋪。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高跟鞋叩擊路麵的聲音，很快有人猛地一下推開了房門。
李玉抬頭望去，一個身材高挑、大燙發披肩、戴一副金邊眼鏡、身著一件銀灰色風衣的年輕女人手拿一本雜誌出現在門口。她的美麗的眼睛在鏡片後麵閃閃發光，臉上表情嚴肅。她看劉中一眼，劉中也瞥她一眼。
李玉發現劉中眼裏閃出一絲故意惡作劇與不在乎。
風衣女人想對劉中說什麽，遲疑一下卻朝李玉走來。
李玉挺緊張地看著這個氣質不平凡的風衣女人。
風衣女人來到窗前借外麵射進來的光線很仔細地打量李玉，看了一陣一臉輕鬆地笑起來，風衣女人一笑，臉顯得特別好看，潔白整齊的牙齒與兩個不大的酒窩透出幾分親切與動人。她轉身看著劉中問：“劉中，這麽熱情地幫助她，到底是什麽人呀，也該介紹一下讓我認識呀。”
劉中臉上現出一些難堪，他“嗬嗬”笑笑說：“啊……對不起，忘記介紹了，李玉，這位就是石潤霞，咱們的石大大的校長。石校長，這是新來的，叫李玉，到學校圖書館上班。她老家也是華月縣的，跟我是近老鄉。我的外婆家就是李玉那個村的。”
風衣女人又一次打量李玉，點下頭說：“怪不得你這麽熱情，原來是老鄉呀，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李玉，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式上班。具體工作會有專人給你交待。劉中，你跟老鄉有什麽話抽時間再說，關董事長有事找你，咱們也要開一個會，不少問題要研究……”
劉中問：“我大舅找我有啥事？開會？我不想參加，有事你們盡管研究，我沒意見。李玉這裏還沒有收拾好，我要幫她完成。”
石潤霞見劉中不聽話，臉色陰暗下來，她看李玉一眼問：“東西不是都領回來了嗎？你自己可以擺放吧？”
李玉忙點頭：“我中，我一個人中，就讓我一個人來吧。”
石潤霞轉向劉中：“你大舅找你肯定有重要事情，至於什麽事，他沒有告訴我，我怎麽知道？還有，你總是不參加領導班子會議怎麽行？你再不參加，我可要給阿姨打電話了。”
劉中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說：“別打電話別打電話，我去還不行嗎？”轉身對李玉交待。“小老鄉，你一個人先慢慢幹，我去去一會兒再來，晚飯我給你找飯卡。你不要著急……”
“快走吧，好像人家李玉是小孩。”石潤霞生氣地把劉中拖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