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是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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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是愛情啊
齊皇後已經沒有野心了,她已經接受鳳霖沒有當皇帝的命。所以對於蕭櫻和鳳戈,她是真心祝福的,盼著兩人恩恩愛愛,盼著兩人早生貴子,這樣朝堂才更安穩,百官才更放心。這樣儲位之爭,雖然沒有血流成河的你死我活,可那一晚帝寢殿中發生的事情,齊皇後回想起來也覺得毛骨悚然。
隻差一點。
如果鳳戈再晚一刻,鳳霽就要犯下噬父大罪。
若是事情傳揚出去,百官如何看待鳳氏皇族,百姓們又如何看待鳳氏皇族。
鳳戈最終的力挽狂瀾,救的何止是他的父皇,救的是整個鳳氏皇朝。
心裏僅存的那點不甘,在見到鳳戈那一刻突然間就消逝了,再也沒有了。齊皇後慶幸自己對鳳戈一直還算照顧,從未生過害他之心。幾年前那場大難,她甚至想過救鳳戈的。
隻是不等她和庚帝周旋出個結果來。
慧妃便帶著鳳戈認了罪。
庚帝一怒之下,將鳳戈貶出京城。
自那之後,齊皇後對慧妃也生了幾分不喜之心,鳳戈離開的這幾年,但凡宮中飲宴,齊皇後也隻是盡皇後之誼通知一下慧妃,她若不來,齊皇後從不會去請第二次。
慧妃似乎也知道自己並不討人喜歡。
除非必要的宮宴,她向來是不露麵的。
可是不露麵,並不表示慧妃後悔了,也不表示慧妃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相反,齊皇後覺得慧妃是那種一條路走到黑的性子。說直白些就是固執己見,是個容不得旁人置疑的。
她之所以趁著所有人都在大殿,蕭櫻這裏人少的時候來見蕭櫻,除了托付江山,另一點便是提醒蕭櫻戒備。
慧妃是鳳戈的生母,如今鳳戈稱帝,慧妃便是明正言順的太後娘娘,在這後宮中,位高權重。
外人並不知道慧妃對鳳戈做過什麽,如果鳳戈對慧妃不恭順,世人反而會指責鳳戈不孝。可若是由著慧妃的性子,這後宮恐怕會成為一個修羅場。
蕭櫻確實是個聰明姑娘。
如果明槍明刀,齊皇後相信蕭櫻不會敗。可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長寧,有句話,你便是不願聽,我也要說一說。”
蕭櫻輕輕搖頭。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可齊皇後覺得,她的嘴角一定帶著笑。
長寧是個很容易討人喜歡的姑娘。開口便帶笑,不管待人接物,都規矩知禮,從不會讓人覺得她倨傲。以她的身份,她在蕭氏的地位,她其實有倨傲的資本。
很多時候齊皇後覺得她不像是蕭家人,反而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又有著大家閨秀沒有的果斷和機警。洞察力也十分驚人,而且還有種姑娘身上很少會有的豁達。這也是鳳戈癡迷她的原因吧。
鳳戈能最終登上帝位,齊皇後不知道其中蕭櫻占了幾分功勞。
可是她能肯定,蕭櫻一定居功至偉。
這麽一對伉儷,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心心相印……這是她努力一輩子,都沒能擁有的。他們一定能將國家治理好,能讓百姓日子更富饒。
“娘娘請講。”
“慧妃……我不是想挑撥慧妃母子的關係。我隻是如實相告。我和慧妃做了二十幾年姐妹,也算了解她幾分。她看起來清清冷冷,似乎萬事不上心。實則,得失心十分重,在她心裏,她自己永遠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殷氏還是鳳戈,對她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
誰能給她帶來好處,她便‘投靠’誰。鳳戈小時候,她覺得娘家殷氏更可靠,所以她把鳳戈送到殷氏,由著殷氏拿捏鳳戈。太平郡是鳳戈的封地,這些年殷氏打著鳳戈的名號,沒少為惡。
靜妃也不是全無好處。如果全無好處,她不會將唯一的兒子拱手相讓的。
後宮一位四妃地位尊崇。實則隻是表麵風光。你身為皇妃,要打點身邊的奴才。逢年過節妃嬪之間互送些禮物。到了庚帝的生辰,更是要精心準備壽誕之禮。這些僅靠朝廷的供養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娘家勢力越大的皇妃,在宮中日子過的越寬裕。
能當上皇妃的,哪個出身都不錯。可若論手中寬裕度,慧妃為最。
這些年因為手裏有銀子,慧妃在宮中過的順風順水。若不是靠銀子籠絡著身邊的人,以慧妃的性子,哪個奴才肯為她所用?
慧妃不僅用銀子籠絡自己宮裏的人。我和三妃的寢宮,都有她的耳目。我曾經清過幾次,可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慧妃舍得出銀子,自然會有些見利忘義的小人投靠她。
有了這些耳目,慧妃趨利避害,鳳戈不在京城的這些年。她日子過的風平浪靜,並沒有因為唯一的兒子被貶而影響到她在宮裏的日子。”
蕭櫻心道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殷氏有銀子,也願意花銀子捧著慧妃。
畢竟慧妃算是殷氏最大的靠山。整個太平郡,也隻出了一個慧妃。
可以說殷家這個女兒才是殷家立家的根本。慧妃和殷家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殷家定期往宮裏送銀子。
慧妃則想辦法讓鳳戈去了太平郡,把鳳戈送到殷氏手中,殷氏掌控鳳戈,就等於掌控了太平郡。利益交換罷了,談什麽親情。
蕭櫻知道齊皇後提起這些是一番好意,所以心中並無不喜,反倒覺得自己當初決定和齊皇後交好是個明智之舉。
“我是想說……鳳戈最終毀了殷氏,也等於毀了慧妃的靠山。她應該很滿意背後有殷氏當靠山的日子。她從沒想到鳳戈其實也是她的靠山,而且是她最大的靠山。她不相信鳳戈能讓她依靠,她隻相信生養她的殷氏。毀了殷氏,等於毀了她的希望。在她心中,鳳戈這個兒子等於她半個仇人。
好在鳳戈爭氣。
最終被封為太子。想必慧妃一時間也懵了。她想不到她不看好的鳳戈最終怎麽會勝出?
這時候她終於想到要和鳳戈重修舊好。
她和鳳戈是母子,母子本該和睦,這點也是全天下的人都想看到的。可我不相信慧妃,我不信她真的修身養性了,真的不在意名利了。
我很快就會帶著鳳霖離開京城。
賢妃倒是能幫一幫你。可賢妃性子軟,恐怕不是慧妃的對手。
你又是個晚輩,若是慧妃為難你……到時候可如何是好?”齊皇後說了好長一段話,將心中憂慮如實相告。
“娘娘所憂,亦是我之所憂。我和鳳戈已經商量過了。慧太妃如果安份守己,我們自然給她養老送終,讓她在宮中頤養天年。她若是貪心不死,想在宮裏興風作浪。娘娘應該了解我,我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性子。以前隻有鳳戈一人護著我,都無人能欺我。何況我如今入主後宮……再加上我父王還留在京城,又給我添了幾千護衛……我怎麽會吃虧呢?娘娘隻管放心。”
“我也是杞人憂天。你比我強上百倍……當初我父親勸我不要一味的忍讓,忍讓隻會讓壞人變本加厲,可我自幼被母親教導,母親教我女子應該溫柔大度。我大度了一輩子,最終卻換來滿腹悔意。蕭二皇子真是個奇人,不顧一切護著女兒還不夠,還要送幾千護衛給你傍身。”
“娘娘不知道,在我們蕭氏,有錢人家的女兒出嫁,父親和兄長都會送些護衛的。少則幾個,多則幾百。我們那裏的姑娘性子都彪悍。都不是能隱忍的,若是夫家要納妾,是一定要大鬧一場的。護衛帶的多,夫家才會越忌諱。”
“啊,還有這樣一層意思。”
“娘娘是不是在想,若是鳳戈納妃,我這幾千護衛若是鬧起來……恐怕難以收場?”
齊皇後輕聲應道:“你不說我還沒想,你這麽一說……我倒真的有些擔心了。”“娘娘不必擔心,我和鳳戈約定好了,我們兩個互相扶持,這輩子生死相依。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故。這麽深的感情,如果他要納妃……你若無情我便休。
我們蕭家的女兒,沒有什麽事情不敢做。
我相信我父王也會支持的。所以,整個後宮,除了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主子了。”
齊皇後這下受驚不小。
“娘娘應該能理解的,情到深處,哪裏會有第三個人的容身之處。娘娘一定要說,納妃無關情愛。為了鞏固江山,為了拉攏朝臣……有些時候是迫不得已的。”
“是,這正是我想說的。當皇帝的,要平衡諸方勢力,要拉攏朝臣。什麽最容易拉攏人,聯姻。”
“如果當了皇帝,連自己怕家事都不能做主。這個皇帝當了還有什麽意思?
娘娘放心,我和鳳戈聯手,世上恐怕難逢敵手……那些不管為什麽要把女兒往皇宮送的,我會讓他們明白……後宮絕非福地。娘娘也許不相信世上有這樣一種感情。
有了彼此,便不需要其它的了。
便是子嗣,也隻是錦上添花,讓這場愛情更圓滿罷了。一切都沒有,愛情還是原來的樣子,並不會因外力而改變分毫。”
齊皇後怔怔的聽著,臉上的表情是悵然若失。
她一直不明白到底什麽才叫情深不壽,她以為世上沒有這樣的愛情。
原來,是有的。
原來,真的有一種愛情,隻要擁有彼此,便是圓滿了。
蕭櫻一番話幾乎瞬間說服了齊皇後。齊皇後自嘲的一笑。是她心胸狹隘了。
以為自己如此,長寧便該如何。
長寧不是她,長寧比她強。
鳳戈也不是庚帝。鳳戈比庚帝深情千百倍。這樣的兩個人……會給鳳氏皇朝帶來怎樣一番新天地呢。
齊皇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了。
鳳戈敬了酒,給了雲馳一個萬事有你的眼神。然後在雲大人怒瞪的目光中甩袖而去。
新皇帝脾氣似乎不小,朝臣們想。
誰也沒敢攔,便是以前酷愛和庚帝唱反調的幾個尖酸老臣,也沒敢站出來攔一攔這位新登基的年輕皇帝。
鳳戈的封號應該是戈帝。
可戈這個字實在太冷戾了些。而且念出來也不太順耳。
於是雲大人索性一揮手,帶著朝臣們就著喜宴開始研究新皇帝的封號。
是鳳帝好還是平帝好?要不叫文帝?武帝?
朝臣們一個個隻能勉強收了心思,你一嘴我一嘴的和雲馳討論新皇帝的封號用字。
至於新皇帝這特立獨行……
還是以後找機會再說吧。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謝氏是第一把,還有兩把不知道要燒到誰呢。
鳳戈其實早就回來了,他在屋外靜靜聽了一會齊皇後的話。
鳳戈耳力不錯,勉強聽了個清楚。
齊皇後提起慧妃時,鳳戈覺得心裏有個窟窿,呼嘯的刮著強風。
他站在強風中,身形不穩,似乎隨時會被大風掀翻。可蕭櫻一開口,很奇怪,風停了,太陽出來了。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他想閉上眼睛,讓自己徜徉在這奇跡的幻境中。
他的阿櫻說,他們相約白首,他們緣定三生。
命運對他不公,可命運對他又十分眷顧。他沒有疼他憐他的父母,最終卻找到一個愛他重過生命的姑娘。
他把小姑娘捧在心尖,他的小姑娘也把他放在心裏最最重要的地方。他們擁有彼此,便是一個圓。
無人能打破的圓。
這便是愛情啊。愛情,鳳戈有些不好意思出口的兩個字……他的小姑娘送了他一場最最圓滿的愛情。
鳳戈的心裏熱呼呼的,心裏被冷風吹出來的空洞瞬間被暖意補了個圓圓滿滿。
鳳戈理了理衣袖,隨後唇角揚起淺淺的笑意。
終於上前一步,推開了房門。
“……太後娘娘。”他恭敬的給齊皇後行禮。
齊皇後顯然被驚到了,她沒想到鳳戈這麽早就回來。按規矩,鳳戈需要陪著群臣大飲一場。
“怎麽這麽早不過來了?”
“將事情托付給雲大人了。阿櫻今天正式入宮……與其陪著那些不知所雲的朝臣,不如陪一陪阿櫻。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世上沒有皇帝去適應朝臣的道理。我既然當了這個皇帝,規矩便由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