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喝了拿藥烏漆嗎黑,滋味兒古怪的補藥,李晨語甩這手,就朝內室去,臨近內室時,扭過頭來看向朝外走的季白二人,“請周神醫的事兒過兩日在說,到時候我跟你同去,我到要看看,什麽神醫這麽難請。”
這是怪他沒把人請來嗎!季白應了一聲,告辭出去了。
李晨語過了屏風,邊走邊脫衣服,隻身穿著裏衣,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李晨語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額頭,放下手,就是一聲歎。她輕易不會生病,但隻要是病了,就沒那麽容易好,例如酒後發高燒,她最多一次高燒纏綿了小半個月才算好,這次為了給那幾個人驅除陰氣,消耗了精神力,病好的就更慢了,這回摸了摸,估計體溫有二十七八度,已經是有好轉的跡象了,相信用不了五天,就能全好。
走出內室,就見南麵牆的臨窗大炕上,趙半瞎半闔這眼,在出神。
李晨語走進了,他也沒發現。
“感覺怎麽樣了?”
半垂著的眼瞼忽的睜開,趙半瞎像是魚目一樣的眼珠子動了動,他動作過猛,牽動了肺腑,胸膛起伏不定的咳起來,咳的身子躺不住,半趴在炕邊兒。
李晨語幾步走上前,輕輕拍著趙半瞎的後背。
趙半瞎咳聲不住,咳的幾遇嘔吐,地上的痰盂,被吐進幾口濃痰。
一股涓涓流水,緩緩傾瀉而出,順著李晨語的手,湧進手心下不住顫抖的後背中。
過了幾息,趙半瞎呼哧帶喘的被扶躺在炕上,嘴裏嗬嗬的發這聲,抓住李晨語的手,喘了幾口,道:“是我連累你了,我這身子,如今竟然敗壞成這樣,幸好暫時不會死,就這麽死了的話,我還真的對你放心不下,你還沒在世間立住腳跟,我放心不下。”
幾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喘不上來氣,又趴回炕邊兒,對著痰盂咳痰。
李晨語依舊抬手拍著他的後背,暗啞的聲音道:“你放心,就算是陰間,也不會讓你此時就一命嗚呼,安心等著,今天我就跟季白去請那個能醫死人生白骨的神醫來。”
咳舒服了些許,趙半瞎複又躺回去,神色痛苦,“好,我聽你的,安心等著,你行事千萬要小心,不要忘了去土地廟報備。”
頓了頓沉思片刻,接著道:“若是周神醫不肯屈尊,你也不要為難與他,我的病,不醫治也不會怎麽樣,到時我們再請別的大夫就是,神醫多的是,你可聽到了?”
李晨語端著盛這白水的杯子,遞到趙半瞎嘴邊,喂他喝了一杯水,坐在炕邊兒道:“請不請的來去了就知道了,我也不是不講理,他若是不醫治你,我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到時在想別的辦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半死不活的不管。”
趙半瞎被一股名為感動的情緒包裹,聞言鼻子發酸,含笑點了點頭。
季白很快趕來,等著李晨語用完了飯,才囑咐她收拾行李。
李晨語也沒什麽可收拾的,換了一件黑色衣服,又帶了幾件換洗衣物,幾張銀票子,拎這一個小包袱,就隨季白出了百花齋。
百花齋後角門,一輛樸素馬車停在哪兒。
李晨語看了就是眉頭一緊,不悅的抬下巴指了指馬車方向,問向一身暗紫錦袍的季白:“坐馬車何年何月能到南臨?”
季白道:“快馬加鞭四五天能到,而且這兩日就是雨季,做馬車要方便點兒,我們輕裝出行,用不了五天就可以到達南臨,若是想騎馬,等大雨過去,到時換了馬車就是。”
李晨語看向天空,東麵黑壓壓的雲層不知什麽時候說下就下了,這真不是一個外出的好日子。伸手揉了揉額頭,她是相當不喜歡坐馬車急行的,其中有多顛簸想想就知道。
“走吧,”李晨語抬腳上了馬車,季白緊隨其後,兩人一左一右的占據這馬車兩邊兒,李晨語剛剛撩起車簾子的時候就看見馬車一角當著兩摞書,現在拿起一看,竟是畫本子,挑了挑眉,抬頭對對麵的季白道了聲謝。
一個驚雷帶著一道閃電劈下,接二連三的雷聲在耳邊兒炸響,李晨語推開車窗,朝烏雲看去。
黑壓壓的一大片烏雲,從南自北,洶湧而來,伴著陣陣驚雷,啪嗒一滴雨水,砸在李晨語麵上,一滴兩滴,天地被嘩的一聲震響,鋪天蓋地的雨滴須臾間,下成一片雨幕。
關上窗,李晨語麵上被漸上的雨滴從額頭處滾下,留下一道水漬。
“這雨下的太急了,今天實在不適合出行。”李晨語歎道。
“給,”季白掌心躺著疊的四四方方的帕子,送到李晨語麵前。
李晨語接過去,拎起一角,胡亂的擦了一把連,就聽季白道:“早一日出發,趙先生的病就能早些被醫治,這兩月都是雨季,總是隔幾天就下雨,有時連著下幾天,不好因為下雨耽擱先生的病情。”
點頭,李晨語隨手把帕子放在一旁的書籍上,枕著手歪在靠枕上,“去年在江南的時候,那次我記得好像陰雨連綿下了半個月,哪兒都是濕答答的。”
“江南多雨,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都處在煙雨朦朧的日子裏,美則美,卻也麻煩的很。”
兩人就這下雨這個話題說了幾句。
直到天黑進了驛站,連綿不絕的雨還未曾停歇。
李晨語與季白坐在一桌,騎馬趕車的洗硯與宋庭坐另一桌。
驛站裏,並沒有什麽特色菜,味道相當一般,吃個半飽,李晨語就放下筷子,圍著驛站轉了一圈兒。
驛站並不大,有兩進,頭一進入了大門兒,幾間連成一片的房子在北牆上,朝南拐就是一個圓門,進了門兒就是第二進,裏麵先是用飯的大廳,靠牆的左麵是樓梯,上了樓梯就是一排的客房。
一共開了三間房,都是一張圓桌,一張半舊屏風和一張賬子床的布局。
各自睡下,一夜無話,隻有窗外的雨聲響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