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行屍走肉
“葉,葉述?”
眼前光影浮動,官七畫皺了皺眉頭,終是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臉。
竟然是葉述!
“怎麽?看著我很驚訝?還是又把我認錯成我那位哥哥了?”
葉述的口氣不善,看臉色似乎也不太好。
“你的那位王爺夫君到底是什麽來曆?怎麽連江湖上的勢力都使得動,都過去整整十日了還在這窮追不舍著?”
葉述一麵說著,一麵從袖中拿出個瓷瓶倒了藥丸塞進官七畫的嘴裏。
那藥丸不知是如何製成的,入口即化,即便不用水服送也很快便發揮了效用。
藥丸的清香在口中化開,一陣清涼在喉中蔓延,官七畫這時再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能發出聲音來了。
但聲音,卻仍舊是嘶啞的。
但官七畫卻管不了這麽多,這麽多日的昏迷已然將她所有的耐心磨盡。她現在隻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為什麽會在葉述的手裏,她為什麽竟然還活著?
“我為什麽沒死?”
官七畫明明清楚地記得,蕭辰雲那時那一劍,直愣愣地刺進她的胸口。那是人身上最要命的所在,被刺穿心髒的她怎麽可能會還活著呢?
見官七畫聲音嘶啞,葉述微皺著眉頭,撿起那被她碰落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遞到官七畫的唇邊。
然後才道。
“算你運氣好,那柄劍剛好刺偏了些卡在了你的心髒與肺葉之間。所以現在傷的隻是肺葉,我這才有機會出手將你從閻王手裏搶回來。”
“原來……是這樣。”
不知多久沒有飲水,官七畫看著那被遞到自己唇邊的水杯,慢慢地湊了過去。
也不急著管別的東西,她微微啟唇,在葉述的幫助下艱難地將那一小杯茶水給咽了下去。
一邊的葉述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官七畫的反應,見她一點都沒有要死要活的跡象,心中那塊懸了許多天的大石頭才算是緩緩地落了地。
被自己的丈夫拋棄,這要是一般女人不用丈夫自己出手,自己恐怕就要哭天搶地地跑去上吊了。
葉述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可謂是見多了這樣的例子。不過,像官七畫這麽平靜的,這還是第一個。
將茶杯放回桌上,又提起官七畫虛軟無力的手腕給她切了切脈。
感受到她那雖然虛弱,但是卻清晰的脈象,葉述的臉色這才漸漸好些了。
替她蓋好被子。
“不過雖然心髒沒事,但是傷口卻也嚴重,這傷恐怕還是得養上一些時日。”
官七畫也是醫者,看自己現在的情況也知道葉述這一番話算是避重就輕在安慰她了。
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怎會不明白。
雖然沒有刺中心髒但是那一劍還是給官七畫的身體帶來了幾乎毀滅性的打擊,以後這裏落下病根看來是沒跑的。
葉述會這樣寬慰她,想必是怕她不配合他治療吧!
可他又如何會知道,這身體上的疼痛,又哪裏比得上心裏受的傷。
她以為經曆了這麽多不好的事情,她在這個世界是遇到了一個真的能夠令她信賴的男人。
誰知道,這場夢做了沒有多久,她便被殘忍的現實給叫醒。
所謂甜言蜜語,所謂兩情相悅,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
等到真的需要他做選擇的時候,他還不是毫不猶豫地便決定了要犧牲她嗎?
若沒有那整整十日自己一人的獨處,官七畫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會發瘋的。就像那些話本裏,被愛人拋棄的癡傻女子一樣。
可是在經曆了那樣的平靜之後,漫長又孤寂的時間卻讓她也學著漠然了。
當人失去了衝動的先機,麵對問題也不會那樣激烈了。
她是醫者,見識過太多太多生命的脆弱,即便心中再如何的難過,她也是會珍惜自己的這條性命的。
人的性命,那是多重要的東西啊!
隻有好好活著,她才能有朝一日回去將那些陷害過她的人一一鏟除,才能有機會站在那個負心人的麵前,問問他她在他心中到底是有多輕賤。
以至於他連掙紮都不怎麽有,便對她痛下殺手!
官七畫心中思緒萬千,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狠厲的神色。而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眸,亦冷漠得如同北極的冰川。
葉述看著她這樣的神情,心中驀然一涼,察覺到了不對。
目不轉睛地盯著官七畫的臉,葉述試探著道。
“官七畫,這回可是我救了你,你這也算是欠了我一個恩情吧!”
“你救了我?”官七畫瞥他一眼,眼中冷漠更盛。
“你又有什麽話好說,若不是你在宮中幫著靜妃她們設計陷害我,我會落到這步田地嗎?”
她的語氣尖銳,話中含義更是尖銳。
瞧見葉述大變的臉色,官七畫滿意地彎了彎嘴角。
她收回目光,閉上眼睛,緩緩地將自己的臉挪進了被子中。
片刻,她的聲音便從被褥底下傳了出來。
“我累了,別和我說話!”
葉述便以為她是真的累了,搖搖頭,見她再沒什麽反應便轉身出去了。
他不知道,在那一層薄被的掩蓋下,官七畫眼中迸發出來的是令人膽寒的恨意。
她恨,恨那永遠不肯放過她的官氏母女,恨那永遠漠視她的無情父親。更恨將她設計陷害的葉述,還有那個二話不說就將她拋棄的男人!
這十日的昏迷是如何的凶險,沒有信念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撐得過去。
而在這十日與閻王鬥爭的時間裏,官七畫給自己的力量便是恨。
以前是她將事情想得太過美好,這才給那些小人陷害自己的機會。
這次她不會再心存幻想,她也不會再想著要靠旁人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夙願。她要自己動手,用自己的方式,讓她們付出代價!
而後半個多月,官七畫都異常的乖巧。
每日乖乖喝藥,乖乖養傷,有時還還能裝作得了重病的婦人幫葉述隱瞞身份,躲過路上關卡的盤查。
但她卻極少說話,一個人靜靜地躺著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麽。有時連吃東西都會忘了,需得葉述將食物端到她跟前,她才仿佛這個時候才能感受到餓。
一個人沉浸在一個人的思緒之中,就連葉述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葉述一度覺得她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可是另一邊她卻積極的麵對治療,該喝藥喝藥,該紮針紮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