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一起(2)
陸澤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眼神溫柔:“別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靠一會。”
車內怡人的溫度,時間久後的麻木,以及擋不住的舒適,蘇瑾漸漸地迷迷糊糊悄無聲息的睡著了。
夕陽微弱的光穿透過玻璃車窗,渲染在消薄的米色針織衫上,像鋪上了一層紅光,暖暖的。
許久,用溫柔的聲音叫醒蘇瑾。揉了揉眼睛,嘴巴張大打了個哈欠,有點迷糊,晃了晃腦袋,朦朧地說:“怎麽啦。”
“時間不早了,你這班也上不成了,家在哪,我送你。”
紅光漸漸褪去,周圍慢慢的變得暗淡。昏黃的路燈,白色的尾燈,顯眼的紅綠燈,焦距在一起,強烈的刺眼。
蘇瑾伸出手遮住眼睛,難受的皺眉,信誓旦旦地說:“就算你不開燈,我也能看得見你。”
陸澤抿嘴一笑,調侃道:“堪比貓頭鷹。”
咬著唇,狠狠地瞪一眼陸澤。
口味這麽重,喜歡貓頭鷹。身子坐直,偏頭微笑地說:“你什麽時候生日,我送你一個。”
陸澤低低地笑出聲:“你送給我,我不介意。”
蘇瑾臉紅心跳,咳了咳,用手扇風,心虛的轉移話題:“有點熱,對了,你剛不是要送我回去嗎?過一個紅綠燈,然後……”
鐵門外,一倆白色的轎車刹住了,陸澤抓住蘇瑾的手,放在唇上輕吻,溫柔地說:“晚安。”
蘇瑾身體一怔,手叟的一下子縮回來,臉頰通紅,隱藏在黑夜裏,動作麻利的下車,落荒而逃,一股勁往裏麵衝,忘了說晚安,忘了停留一小會才離開的陸澤。
奶奶剛從廚房出來,一陣風拂過,人就沒了蹤影。無奈的搖頭,站在樓梯口喊道:“小瑾,吃飯。”
“知道啦。”隨口應了一聲。
蘇瑾摸著胸口,清楚感受到跳動的頻率,臉頰紅了一片,有點燥熱,手狂扇風,始終不見效。
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捧著涼水往臉上澆,溫度降了點,那一片紅也淡了少許,白皙的皮膚襯托下,白裏透紅。
拍拍濕漉漉的臉,對著鏡子傻笑。
奶奶端出香噴噴的萵苣肉片,翠綠色的薄片裏混著淡黃色的肉絲,色香味俱全,簡直了。
蘇瑾小心接過盤子放在桌上,小跑到廚房拿出兩雙筷子就出來,不顧米飯,先撿起來一片萵苣放在嘴裏,津津有味的嚼著。
奶奶笑眯眯地說:“小饞貓。”
蘇瑾嘟囔著:“明明是奶奶的菜太香了。”
奶奶撫摸著蘇瑾的發,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無故的歎息:“這麽好得孩子,為什麽要拋棄啊,真的是造的什麽孽噢。”
情緒越說越激動。
原本大好的心情,卻被憂怨的話語給擊碎了。蘇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埋頭扒著飯,吞咽下去,淚水卻誠實的劃落過臉頰滴在深色的餐桌上。
一直到大四畢業前,父母的關係好到可以用如膠似漆形容,而就在蘇瑾快畢業的一個星期,兩人天天吵鬧,為了些無厘頭的小事。
蘇瑾生性文靜木納,不知如何去勸阻,選擇了一種漠不關心的方式對待,認為這隻是簡單的小打小鬧,等過段時間就風平浪靜了。
6月14日,是她永生難忘的日子。考完試就接著放暑假了,蘇瑾開心的哼著小曲,慢悠悠地走著,家離學校不遠,就隔著一條馬路。
門被虛掩著,沒有關實。蘇瑾提高警惕性,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拿起玄關處掛著的折疊的雨傘,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移動步伐。
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除了外麵的大門,其他都緊閉著,東西整整齊齊,根本就不像家裏進賊了,反倒是有人出去,關門的時候手滑了一下沒關好。
虛驚一場,有氣無力的抽出木椅坐下,雨傘放在桌上,一張白紙被壓在杯子下,提起杯子,抽出白紙,簡單的看了一遍,手一抖,飄落在地上。
對不起,小瑾。
其實爸爸媽媽早就離婚了,那時候你還小,我們不忍心傷害,現在你長大了,媽媽不想在假裝下去了,真的好累,這些年我也想過與你爸複合,但他壓根就沒有繼續過下去的想法。
無奈之下,我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等你學業有成,我們就互不幹涉。誰知道,你考試前一個星期他不耐煩了想走,為了這件事我們每天爭吵,現在的我已經疲憊不堪,沒辦法繼續照顧你了。
媽媽走了,跟著爸爸好好生活。
神情恍惚,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走向房間,猶如行屍走肉。
腦海中浮現溫馨的畫麵,蘇瑾一聲嗤笑,眼前現出重影,頭腦隱約有些疼痛。突然間一黑,整個人重重的摔到在木板上。
蘇爸回來拿點衣服,見蘇瑾房門敞開,想與她聊幾句,卻發現人靜靜的躺著地上,嚇得蘇爸背起蘇瑾去了附近的小醫院。
睜眼,白色的床簾,白色的被套,白色的牆,以及那濃厚到刺鼻的醫用酒精,嗆得蘇瑾輕咳了幾下。
雙手支撐,一下子做起來,蘇瑾不顧血液倒流的拔掉針頭。捂著手,起身準備下床,發現枕頭邊一張紙條,蘇瑾冷笑:“嗬,又是這種招式。”
走馬觀花的過了一遍,“果然。”
蘇瑾麵無表情,慢條斯理地撕碎紙條,手背微微疼痛,眸子底閃現出一絲淡漠,輕蔑道:“打著為我的旗號,然後將我拋棄,你們可真狠哪。這就是為你們自私找的理由嗎?”
蘇瑾飛奔出了醫院,落魄的走著,經過一家便利店,買了幾聽啤酒。關緊門,拉扯好窗簾,房間內瞬間暗淡無光,靠著窗簾間不大不小的縫隙透出來的一點光,打開啤酒,一飲而盡。
“這下安靜了。”
兩聽灌下去,不勝酒力的蘇瑾臉頰通紅一片,醉醺醺,指著床頭上掛著的照片傻笑。
“你們自由了,你們解脫了,而我呢?”
灌兩口繼續說:“你們還笑,可真夠虛偽。”
說完,站起來,掀開被子,人直直的趴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