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禍不單行
還沒到下班兒的點兒。言語就給我打
了電話,說是晚上要回家一趟。
主要是叮囑我早點兒回家,好好吃飯,別的倒是沒說什麽。
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外麵的那些記者,坐滿了台階兒。
看樣子,今兒每個人不拿兩個獨家,是不會走的。
許朗一直沒走。
我們倆人的目光撞在一塊兒,氣氛特別尷尬。
主要是我心裏覺得尷尬罷了。
“怎麽著,是您先走,還是我先走?”
我笑著。
許朗身板挺的特別直,但還是那副疲倦到極點兒模樣。
“算了,還是我先來吧。”
他拿著包走了下去。
其實我站在樓上,心隨著他走的每一步,揪的特別起勁兒。
誰知道呢,我是怎麽了。
甩了兩巴掌,但是表情還是不自然。
究竟要怎麽樣才會自然起來,誰特麽的知道呢。
許朗的出現,就像是滿身油光的肉,瞬間吸引螞蟻注意。
那些記者們單手撐地,特艱難的起身兒,然後看許朗,各個都露出那種疲於奔走的表情。
瞬間,高大挺拔的許朗,在我視線裏,隻剩下腦袋。
保安過去維持秩序,
場麵可以說是一度失控。
我是親眼看見,後麵那個個頭稍微矮一些的擠不到前麵去,急的蹦起來之後,扯了前麵人的頭發。
許朗正往前移動,在那個女人跳起來的第二下,頭發被死死扯住,
雖然我看不清許朗的表情,但那個女人看著手裏的頭發發呆,可以看出來。
許朗指定特別疼。
我在落地窗前呆了多久不知道,反正大家都下班兒了。
天空中又開始下雪。
那年的天氣一直不正常,除了下雪就是大風,再不然就是霧霾占了主導地位。
反正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永遠無能為力。
華燈初上,出來大樓之後,基本街上行人步履匆匆。
大門口的那些記者早就散了去。
經理還沒回家,聽人說,這幾天,他在整理什麽資料,基本上閑人勿近。
摸摸口袋裏,就剩下三塊錢,坐地鐵不夠,公車的話,可以。
但那天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走著回家。
心裏裝的事兒多了,而且我在大家的眼裏,尤其是在我媽那裏,簡直是個無惡不赦的大壞蛋。
所以,走在路上的時光,竟然比呆在家裏要舒服的多。
不用尷尬相對,不用言不由衷的笑,
一切真實的不能再真實。
我走的路是老城區,也就是老北京的地界兒。
這幾年,確實經濟發展的一年比一年迅猛,各種新地區牛逼起來。
但老北京,承載了,我整個童年和青春,雖然,我忘記了那該死的童年和青春是什麽樣兒的,但,畢竟我體內那個想要冒出來的記憶們,也忒可憐。
所以那天就矯情了一下,跟著自己的意識,走在老城區裏。
很多有情懷的書店和生活館都開在胡同裏,弄一個小小的門麵,布置的簡單一些,尤其是晚上,從裏麵找出來鵝黃色的燈光,會讓人忍不住進去逛一圈兒,。
每個人在城市裏都是一個孤單的個體,那些燈光,恰好觸到心裏那個點兒。
我沒停下裏,畢竟我不是那麽有情懷的人,畢竟,要是再墨跡下去,雪會越下越大,我身上會越來越濕、
這也是我為數不多的衣服,真濕了的話,就完蛋了。
老城區並不是人們想的那樣,雖然房間確實不低,但設施還真沒好到哪裏去。
通往我家方向的那個胡同口的燈壞了。
明明晃晃來回閃爍,後來在我的注視下,終於發出“哢嚓”聲。
徹底熄滅了。
一片漆黑。
下一個路燈和我身後那個路燈的間隔特別大。
我算是前後都光明,處於中間黑暗地帶。
沒法往前走或者往後退,隻要我拐過漆黑的胡同口,走在大路上,那裏會是一片光明的,那裏有太陽能路燈,不存在壞掉這一說。
雪的落在地上,以及我每挪動一步,都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在這個黑夜裏,聲音格外刺耳。
好像在提醒我,這裏烏漆墨黑兒就我一人。
人就是那樣,越是五馬張飛的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怕,越是到了黑暗獨處的壞境越是害怕。
我幾乎是用逃的速度,頭皮發麻的衝進了小胡同。
胡同裏。
陰暗漆黑的胡同是個獨特的存在。
這裏因為地價高,被完整的保存下來,戶主們都在找機會跟相關機構討價還價。
還有的人家供著佛,每天晚上都會亮紅色的蠟燭。當然是那種用電的。
所以胡同安靜漆黑,加上不知道從誰家出來的紅色燈光,
顯得特別詭異。
越往前走,那種在我耳朵裏異樣的聲音越大。
我加快腳步,在心裏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也沒有這麽大幾率碰見壞人,
不可能,不可能。
在心裏還沒想完,肩膀被人給拍了一下。
瞬間從腳底板到心髒都涼颼颼的,就和鬼穿過一樣,特淒涼。
怎麽辦,怎麽辦。
硬著頭皮回頭。
白,特別白。
鮮紅,在那種紅色燈光的微光下,顯得更紅。
“以淺,救我!!”
手蹭著我的袖子耷拉下去。
雖然我沒完全反應過來,但還是本能的把這個落難的女人給扶住。
“怎麽了。怎麽了?”
搖晃半天,琉染終於睜開眼睛,
虛弱到極點。
手指死死抓住我衣袖,聲音哀求,“以淺,看在許朗的麵子上,救救我吧。”
心裏咯噔一顫,還是沒反應過來。
但一陣雜亂的腳步傳來。
“閉嘴吧!”
我至今都不理解我哪來的英雄氣量,為嘛要扶著琉染到一個角落躲著,明知道我們兩個女人暴。露的幾率更大。
但還是用牆角的破筐擋在我們前麵,
琉染的整個腦袋都被我用衣服蓋起來。
我想,知道那些人找不到她,這家夥應該就脫險了。
誰知道那些聲音越來越近。
“那個臭娘們兒去哪兒了。艸,明明這有腳印兒的。”
“老三,老四,順著腳印找。今兒要是找不到那臭娘們兒,咱們都得完蛋!!!”
我身後就是琉染,我能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
這家夥,平日看起來張牙舞爪,就和全世界就她一個女人似的。
關鍵的時候,她始終是一個女人。
沒有力氣和那些男人抗衡,也沒有力量用武力讓她喜歡的人必須喜歡她。
“噓!”
可能是被我蒙在衣服裏悶的慌,這大小姐竟然動了兩下。
擋在我們前麵的筐,下沿再次重擊在雪地上,咯吱聲比腳踩在雪地裏的聲音還要大。
“大哥。大哥,這邊兒有聲音!!!”
我頭皮都疼,這家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在腳步接近的過程中,我抓了從筐上抽出來的竹篾,用作防身武器。
空間都靜止了。
我能聽見我自己的心跳聲。
真怕一個不小心,心髒跳出來。
吱嘎吱嘎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腿一直在打哆嗦,根本控製不住。
“嘩啦”
、這一聲,大難臨頭,還有胳膊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找到那臭娘們兒了,快點兒來。”
我心裏慌慌,知道我馬上就完蛋了。那隻握著竹篾的手沒控製住,沒看準哪兒是鼻子哪兒是臉。
直衝衝戳過去。
“哎呦,我艸。”
衣領終於被鬆開,腳落地麵兒的那一刻,崴到,差點兒就摔殘廢。
趁那些人還沒來到我們麵前。
我閉著眼睛,往那個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的小嘍嘍身上捅了兩下。
尖叫聲響徹在整個胡同。
“快跑。”
我是用逃命的心情和速度折回去,將琉染揪出去。
她早就嚇傻眼兒了,僵著身子不動彈,憑我怎麽扯,她都身子傾向我,彎曲,各種打哆嗦。
“走啊,特麽再不走,咱們都得玩兒完!”
憑我大聲喊兩嗓子。
她依舊嘴唇哆嗦,手冰涼,
眼看那幫孫子就要追上來,沒辦法,我隻能試著抗她。
誰知道,她推了我一把,“以淺,你快點兒走,去報警,去找人來,咱們兩個人絕對跑不掉的。”
我看了她一眼,她那種表情是無比認真的。
再看看胡同另一頭,就是繁華的大街。
黑暗和光明一直都很近,這是遇上黑暗的人命不好罷了。
“快特麽的走啊,不然我特麽死不瞑目。”
琉染肯定是哭了,她身體抖動的特別厲害,還抽了兩下鼻子。
推在我身上的兩下特別疼。
我,做了這輩子可能會後悔的決定。
我扯了琉染的手。
“要走特麽的一起走,你特麽哭起來的樣子,真惡心人!”
可能是我的執著,也可能是琉染還沒想英年早逝。
我竟然真的扯動了她,
她跟在我後麵,雖然她身體還是很僵硬,但比剛才好多了要。
很亮的路燈,
近在咫尺。
我沒回頭去看琉染的臉。
我知道我眼淚掉下來了。
盡管後麵的人差不多已經追上我們,但我心裏始終有種要得救的念頭。
“以淺,快走啊!!!”
我手被琉染甩開了。
我回頭的那一刻,看見那些人已經扯住她後領。
琉染依舊是大顆大顆眼淚往下掉,
我手裏全是天上掉下裏的雪花,。
真的特別討厭那個時候的雪,手是熱的,但馬上又冰到伸不直手。
眼看著琉染被人套上麻袋往黑暗走。
晃過神兒來,我小跑上去。
還沒走兩步,隻聽見“哐當”一聲響,之後,什麽都聽不到了。
整個世界,隻有雪花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