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也許隻有自己愛自己
我是什麽時候醒的,不知道,
反正我看見了言語,言語一臉的擔憂,眼圈紅紅的。
在發現我看著他之後,他手緊緊攥著我,就像是怕我再次消失一樣。
“終於醒了。”
這家夥竟然還抽搭了一下,跟他硬朗的形象,簡直不符。
“琉染呢,琉染????”
我突然就想起琉染來,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之前我們在小胡同裏遇到一群混混兒。
言語雖然一直在抑製表情,但我還是能看出來,他正在為這件事兒發愁。
“快去就琉染,她在xx胡同。”
我眼裏壓根兒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滿心都是焦急的等待他們去救琉染。
並且在心裏祈禱琉染千萬不要有事兒。
我哥滿臉愁容的出現在我麵前。
“我說妹啊,雖然平日裏那個琉染不是個東西,但你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死?不救?
“琉染死了?!”
一口老氣沒上來,差點兒把自己撂倒在病床上。
言語怕我有什麽事兒,緊緊攥著我手,放在他臉上,平穩我心情,“沒事兒,琉染沒事兒,你別擔心。”
琉染沒事兒,別擔心。
這話和救命稻草沒區別,我當真舒了口氣兒,這才感到心髒真的舒坦了。
“她現在哪兒?”
這話我問的多餘。隻要琉染讓人救了,並且逃出魔爪,就沒我什麽事兒了。
雖然言語給我哥使了幾個眼色,
但現在我哥也是為富婆服務的“有錢人”並不忌憚言語的暗示。
“那小妮子住院了,讓人給xx了、”
我哥說的特別認真。認真到讓我沒辦法在心裏安慰自己他是開玩笑的。
這種事兒也不可能拿出來開玩笑。
言語表情也是尷尬和無奈,但還是抿了抿嘴巴,緊緊攥著我手。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內疚感,
之前我還恨不得這陰損刻薄的小妮子遭到報應,甚至我在夢裏經常夢見殺死她的一百種方法。
到了眼吧前兒,知道她被人給那個了,我覺不到一絲快樂。
“現在許朗在病房裏照顧。你最好別去啊。你是我妹我才提醒你的。”
我哥很嚴肅看我。
言語實在沒忍住,給了他幾個大白眼兒,我哥也閉了嘴。
看看手表,一幅急著走的架勢,還是不放心,囑咐我幾句。
“你沒大事兒,就是被人平板兒拍了一下,輕微腦震蕩,養兩天就好了,記住別去病房看那個小妮子啊。”
他說完就匆忙走了。
言語始終安靜的給我掖被角。
看他那個樣子,有事兒瞞著我,但也絕對不會告訴我。
時間長了,我實在太了解他了。
“為什麽不能去看琉染,隻是因為她的仇人看了她落魄,覺得丟人?”
我笑笑。咧咧嘴角才知道自己真缺心眼兒,為嘛要做這個讓嘴角更加腫脹的姿勢。
言語輕輕搖頭,努出一個並不好看的微笑給我,手輕輕碰了我臉一下。
“沒事兒,咱們不用管她了,以後咱誰都不管了,好好過咱們的日子。”
看得出來,言語的占有感和心疼都爆了棚。
我隻能靜靜的等著。
到了晚飯點兒,言語輕聲細語問我想吃什麽。他讓人去買。
“我想喝你煮的粥。”
我拋給他一個我生平最為甜美的笑,
他愣了一下,嘴角還是咧咧。
有個人回應他的感情,所以也會覺得很高興是吧。
我為微笑著看言語倒退著走出去,
言語說即使隻有幾秒鍾。他也想看著我。
他說,他沒有哪一刻像這一刻一樣,想跟我呆在一起。
因為離開過,所以特別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他剛才一直在自責,為什麽昨天晚上偏偏有事兒沒陪我、
這世界上的事兒,誰能知道下一刻發生什麽呢。
其實無所謂了。隻要你好,就成。
兩刻鍾之後。
我站在琉染病房外,透過門玻璃看見琉染用毛巾被將自己裹起來。
許朗就坐在她床邊兒,跟哄小孩兒一樣輕輕的拍著琉染,
即使病房再高級,隔音效果,也就那樣。
“沒事兒,有哥哥在,不要害怕。”
“我們琉染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姑娘,可愛善良,總之圍著我,扯著我衣角,說哥哥咱們一塊兒去遊樂場吧、”
“?????”
每一個字,每一個音調,都是那種有耐心,又心疼又無奈的語氣。
我嘴角勾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砸。
不能解釋我為什麽會那樣。沒由來的矯情。
應該是體內那個柔弱膽小又渴望許朗愛的蘇以淺在折騰吧。她應該最見不得自己愛的人輕聲細語的去哄別的女人吧。
別說她受不了,現在我這個蘇以淺,都特麽的有些嫉妒。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特別後悔自己來病房前。
琉染從毛巾被裏伸出一隻手。
蒼白細長的手指,甚至還帶著點兒淤青。
許朗像嗬護嬰兒一樣,特別愛惜的將手指都攥在他手裏。
也像,言語總攥著我手的樣子。
我親眼看見,在許朗各種輕柔的話音中,琉染麵色蒼白掛著淚珠的小臉兒從被窩中出來。
那也是我看過琉染哭的最凶的一次。
抱著許朗各種哭,語氣是乞求的。
“許朗,不要離開我好麽。就不要離開我了。”
“我什麽都沒有了,要是再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我該怎麽活啊,我該怎麽活啊。”
抽抽搭搭,哭到完全喘不上氣兒來,甭說是許朗,就算是我看了,心裏也會特別揪得慌。
也是,這個世界上,有比我體內那個蘇以淺更需要許朗的女人,
一個失去了所有,不能再失去許朗的女人。
本來想著轉身離開,這對誰都好,
畢竟,許朗不可能撂下琉染不管,
所以結果看不看,反正都那樣。
誰成想,恍惚之中,不小心碰到門兒。
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許朗已經來到門前,
就站在我跟前兒。
依舊高大,依舊讓人有壓迫感。
依舊冷靜理智。
我也讓自己表現出冷靜的那麵兒來,看著許朗,笑著看看裏麵的琉染。
“琉染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吧,”
聽說,很多著名的醫生給琉染診治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許朗看我的表情就跟看了屎一樣,惡心,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我能看出來,
“我進去看看她。”
身體被他長胳膊毫不留情擋在門外。
“我不想在這種場合和你多說什麽,所以請你離開!!”
語氣冷到極點。
我看許朗,真的莫名其妙,琉染我昨天晚上努力去救了。就算是我不救也沒什麽錯,就憑之前她要把我弄到死人島上的恩怨,我救不救她都沒有錯。
“你是琉染什麽人,我這個救命恩人都不能進,還有什麽人可以進?”
許朗眼裏折射出看神經病的表情,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真特麽的傷人。
“救命恩人?”
嘴角上翹,一幅你既然惡心,那我就陪你玩玩兒的語氣對我說的這話,並且兩根手指捏住我下巴。
“看到琉染被人欺負,不救就算了,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看她遭難,你特開心吧蘇以淺!!”
我大腦是懵的。
許朗的表情在我腦海裏放大一百倍,聲音砸到我每個可以觸碰到的神經上。
真特奶奶的疼,疼到我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沒抓沒撓的感覺,甚至都不知道手該哪裏放,甚至腦海中回想著我要怎麽跟他解釋。
我要怎麽給自己辯解。
眼神兒不經意看到病房裏麵的琉染,她衝著我勾起嘴角,。
那種陰森刻意帶著稍許得意笑容的人怎麽可能會剛經曆了一場人間大悲呢。
我愣了一下,腦中把昨天的事情飛速過了一遍。
“快走吧,琉染並不想看到你。”
我被許朗這句逐客令給拉回神兒來。
我想我眼中殺死人的冷氣不比許朗眼中少,看著他,我一字一句問他:“在你眼裏,我一直都是個壞人是麽?!”
許朗的表情在臉上僵持,一直僵持著。
我笑,笑到自己都感覺嘴角扯得疼。
我把他手從門框上推下去。
但我沒進去。
不需要進去了。
我推他手,隻想告訴你,我不稀罕進去看那個女人,我也不稀罕你許朗。
“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也覺得你特別惡心。”
轉身兒,揮手。
“辭職信我會發給經理,至於你,我收回前些日子的話,即使你哭著喊著回來,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從琉染病房到我的病房,也就一千多米的路,我走一步,心髒咯噔一下。
身上所有的神經都在疼。
我記得先前心髒這麽疼的時候,心理醫生很嚴肅跟我說,要是我一直這樣下去,我會死,死的特別慘。
去他大爺,死就死吧。
誰活著,不是拿出八十分的痛苦來埋葬那二十分的甜蜜。
我坐在天台上抽了根兒煙,看著樓下那些車拚命的疾馳,看著滿眼都是人。
看著我的煙霧越飄越遠。
等到雪完全把我覆蓋。
抖掉之後,我下了樓,換上自己衣服,離開醫院。
另一家醫院。
那個孩子已經能坐在病床上,白皙胖乎乎的小臉衝著我媽笑。
我媽手裏拿著一件衣服,眼睛恨不得趴在上麵,拚命的瞅。
真不知道,這麽大年紀了。還縫衣服幹嘛。
剛要推開門。
那個孩子笑得一臉燦爛的指著我。
我媽回頭,看我。
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