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也許他是來愛我的人
不知道別人能不能想到,反正捂著臉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一個隻能拿得動針線,體質不知特別好的人。
甩起巴掌來,竟然這麽清脆,引得那些護士都多看了兩眼。
“不要臉的玩意兒,你還有什麽臉來這兒!!!”
我擦去嘴角的血,笑著看著老太太,還真的動了氣,臉都有些泛紅了。
她是關心我的吧,不然,怎麽會為了打我,用了這麽大力氣。
她的手肯定很疼。
好一個自嘲。
氣喘籲籲,平靜一些之後,瞪著大眼睛看仇人一樣看著我,“人家琉染怎麽著你了,你這麽害人家。”
“就算是個小貓小狗都知道救自己同伴兒,你倒是好,一個跑到酒吧底下躺著,要不是別人撿了你送警察局去,我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
我手上都是血,是我自己的血。
我坐的長椅往外看,能看見窗戶,也能看見窗外飄飛的雪、
雪也會變成紅色是吧,
畢竟我這麽可憐,環境難道不該應應景兒麽。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從今天往後,我搬出你的住宅,今後我是死是活你不用管,你是死是活,我也不過問!!”
我看我媽,我媽不是生氣,而是特別平靜的表情看我。
那是我很害怕的冷靜,就和許朗的冷靜一樣。
因為他們說的是認真的。
認真的,不要我了!!
怕眼裏的淚掉下來,我舉著手掌,在燈光下麵仔細看那些雜亂不堪的紋路。算命的曾經說過,有這種雜紋的人,一輩子都坎坷不安。
嗬,看來那個算命老頭沒騙我。
“真不要我了?”
隻有笑著,我才能完美的憋住眼眶子裏的淚水。
我媽最後看我一眼,那眼讓我體會到了冬天的寒冷有多冷,冬天的雪有多無情。
她慢慢背對著我。
我站起來,搓著手裏的血。
隻有我的心知道,我有多不安。
我離開那家醫院。
外麵很冷很黑,很多出租車停在我麵前。
拚命按喇叭。
我隻是笑笑,畢竟我沒錢,不能照顧他們生意。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跑到一家酒吧裏,可能是門童沒看出來我可能是個窮鬼吧。竟然讓我進去了。
酒吧裏麵特別暖和。
以前我討厭裏麵的燈紅酒綠,討厭噪耳的音樂,但是此刻,心裏特別平靜,。
一群陌生人無條件無理由的聚集在一起蹦蹦跳跳,看起來特別熱鬧。
正好,把我的孤獨掩蓋起來。
“來五瓶威士忌。”
酒保愣了一下,再三確認我是不是一個人。
我伸出五根手指頭。
酒保雖然還在猶豫,但還是把酒打開,推到我麵前。
我在他各種擔心的目光中,一口一口喝著刺激胃的酒。
其實像我這種心情不好就來買醉的人他一定見慣了。
時間過的特別快,我都不記得自己究竟喝了幾瓶了。
反正最後,老板和酒保都站在我麵前,
我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在我模糊的視線裏,我哥穿著個黑色貂絨大衣,咯吱窩下還夾著個大錢包。
“怎麽喝成這個樣兒了。走,跟哥回家。”
回家兩個字兒就像炸彈一樣,在我耳邊炸開的威力太大。
而且我還沒憋住,
所以特別丟人的窩在我哥懷裏哭的快死掉。
依稀記得我扯著他的大金鏈子和貂絨領子。
“哥,咱媽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沒事兒,有哥呢,有哥呢。”
我哥不停拍打我肩膀,一直在拍,跟我說了一晚上的沒關係。
其實我知道,我們是一路人。
自打我們做了壞事兒的那天開始,自打我們開始反抗蘇子昊那天開始,我們已經不是媽媽的孩子了。
蘇子昊再混蛋,他也是我媽的神。
我相信老人說的那句話,每個人來到世間都會有人愛的。
蘇子昊也不例外,許朗也不例外。
隻有我,好像變成了例外、
“你哪是例外啊,你有言語,言語對你是真心好,我們都看得出來。”
“哎呦喂,這是喝了多少啊,渾身的酒味兒,這個熏人啊。趕緊回家了。”
醉酒之後,人整個都是輕飄飄的,隻是走路的時候容易打絆子。
左腳絆右腳,要不是我哥在,就栽丫子了。
據說是我唱著五星紅旗迎風飄揚,作著鬧著要去遛彎兒,
我哥沒辦法,隻能用他的貂絨大衣把我裹成孫子,抗到護城河邊兒讓我吹風。
身上再暖和,架不住天太冷了,鼻子凍紅,麻木。失去知覺。
那天晚上,才是真正的我,吵吵鬧鬧和小孩兒沒區別。
非要我哥替我找找鼻子,哭到大鼻涕泡都鼓出來,非要我哥賠我鼻子。
“我特麽跟你出來的,我鼻子沒了你丫不賠。真是個混蛋啊,混蛋!!!”
“我的鼻子啊,鼻子啊,鼻子?????”
據說我抱著自己的鼻子哭的差點兒沒抽過去。
其實我哥不說,我也知道,我隻是
想許朗了。
許朗站在琉染病房前就像一個虔誠的衛兵,那種驕傲的表情好像在告訴我,要想動我心愛的公主,你丫要先過我這關。
我就像個傻子一樣,看著琉染裝作受害者,用哭哭啼啼來“控訴”我的罪行。卻無能為力,卻不知道該怎麽辯解。
最後,心碎成無數半兒。
畢竟,他都主動相信我,我該怎麽解釋,怎麽解釋都是錯。
“我的鼻子????”
我哥說我那天晚上在護城河扯著嗓子禍害完了人之後,非要拽著他去了許朗公司、
借著酒瘋,拿著前台裝飾用的棒球棍,打碎了許朗的辦公室玻璃。
保安都要報警。若不是我哥攔著,各種賽前賠償的話,那天晚上估摸著我還得進一次局子。
頭一次,感覺到就算是我沒了記憶,隻有我血緣關係在,甭管我怎麽鬧,隻要有我哥在,我就算可著勁兒去鬧騰,也會有人給我收拾殘局。
最後,是我哥把我扛回去的。
隱約記得我哥扛著我的時候,還接了一電話,不知道誰打的,就記得我哥前一分鍾還在好脾氣的包容著我撒潑。
後一秒就衝著電話裏的人開罵,那一連串兒不帶重樣兒的京罵,估摸著電話那邊兒的人要懷疑人生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除了頭疼,哪裏都還好,
而且醒來第一眼看到是自己的床,閉眼又睡了一回籠覺,。
然後夢見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突然就醒了,開始條件反射的去洗漱,穿衣服換鞋領著包要是上班兒。
我哥穿睡衣打著哈欠出來看我,問了句幹嘛去。
“上班兒啊!”
我回的我無比自然,都沒覺得哪裏不妥。
我哥噗嗤一下笑了,拿起水杯吸溜喝了口熱水。
“你昨天晚上都把人辦公室給砸了,還上班兒,就不怕人家找你秋後算賬啊。”
這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昨天所有的事兒,都跟漲潮一樣,來勢凶猛,攔都攔不住。
全想起來了。
“關門兒,關門兒,開著門兒把熱氣全都放出去了,不冷麽!!”
囔著鼻子,看我兩眼。
幾乎是緘默的脫掉鞋子,大衣也扔沙發上,
我回房間,關門兒的那一刻,看到我哥特懊悔特自責的朝我看過來。
我在房間裏窩了一天。
快到晚上的時候,我哥敲門跟我說一定要吃飯,飯已經做好放桌兒上了。他要去“上班兒”
沒過半個小時,客廳裏傳來窸窸窣窣聲音還有人走路聲音。
第一反應是我哥又折回來了。
開臥室門兒。
正撞上我媽目光。
我倆幾乎是同時將臉子冷下來,看著對方,都特別尷尬。
她手裏提著那個用了好幾年的行李袋,深深看我一眼之後,人和袋子消失在我愣神兒中。
走了。就真走了。
為了那個男人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我媽還真配獲得一塊兒貞節牌坊,真是完成了她心中偉大的愛情,終於成全了自己。
可是,我疼啊。
從昨天開始,我一直疼,甚至在夢中都會疼醒。
睜開眼睛是一片漆黑。
我都不知道,哪是夢境。哪是現實。
言語依舊在給我打電話,我隨便扯了個謊,相信言語也知道我撒謊。
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並沒有錯。
他想守在我身邊兒,這也沒有錯。
愛情嘛,不就是各取所需、
飯菜我一口沒吃。
在沙發上坐了一宿,看著電視都沒了頻道。整個屏幕上都是雪花、
突然就想看真的雪花了。
裹好衣服,提著垃圾打開門。
突然出現的人嚇了我一跳。
幸虧他扶著我,不然我早坐地上了。
就我這恍惚狀態,坐地上恐怕尾巴骨得斷。
恍惚的人摔一下,比跳樓都可怕。
言語身上冰冷,手也是冷的。
應該在門外等了我一宿。
即使如此,他身上還是有股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的清香,我想應該是男士香水的味道。
並不是所有人身上都有許朗那種自然體香。
該死,特麽什麽事兒都能聯想到許朗身上。
越是忘記一個人,那個人就像厲鬼一樣,糾纏不休。
“吃過飯了麽。”
言語衝給寵溺的笑了笑。
手在我肩膀上輕輕扣了幾下。
我搖搖頭,很奇怪的感覺,在他麵前,所有難堪都可以擱置。
因為他從來不會讓我感到自己很難堪,永遠都會跨過我雷區。
也許,他就是那個存在這個世界上,來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