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飛來的髒水
凝兒和欣兒一起急匆匆往禦膳房走去,此時正是宮裏太監宮女們到這兒來拿膳食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兩人剛剛走到禦膳房的門口,突然一個迎麵就撞上了凝兒。
“你幹什麽你?就不會小心些。真是,毛手毛腳的。”凝兒低低嗬斥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胸口,真是嚇死了,突然這麽撞過來,猝不及防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太監尖銳的聲音連忙道歉,凝兒抬起頭來。小太監已經擦著自己過去,在他戴著的太監帽子的下麵,細細密密的頭發下,竟然是那麽細嫩的肌膚,脖頸處,赫然一顆大大的黑痣。
“凝兒,你看什麽呢?”欣兒拉她一把,怎麽對著一個毛手毛腳的小太監這麽感興趣?
“不是,欣兒,我隻是感到這個小太監有些異樣,”凝兒轉臉過來,搖了搖頭,是自己太多猜疑了,天下哪兒有那麽多可以懷疑的事兒。“走吧,欣兒,你妹妹還等著你趕緊送飯過去呢?別讓她又餓著。”
“好吧,凝兒,讓你見笑了,隻是清兒從小就吃了不少的苦,也是給餓怕了,所以才會去偷東西的。”欣兒尷尬的笑笑,解釋道。
“欣兒。”凝兒拍了拍欣兒的手,點了點頭,餓肚子這些事兒,誰都清楚,遂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呢?
兩人進了禦膳房,走到太子宮娶膳食的固定位置,提著各自的食盒往回走,凝兒回了太子宮,欣兒去了洛水殿。
體子宮裏,皇上早已將月晚臉上的傷給處理好了,此時默默的看著她,心裏百味陳雜,昨晚,她一直和晚晚在一起,可母後竟然如此明顯的將晚晚帶走,就表明了她的態度,如今,宮中到處都盛傳著,那個食人魔是晚晚,這樣的環境中,晚晚怎麽待下去?
“皇上,是不是在擔心我?”月晚驀然從軟榻上翻身而起,一張大大的笑臉就撲到了水寒冰的麵前。
“唉。”水寒冰順勢將她一把拉進懷裏,“丫頭,你這樣單純的沒心沒肺,怎麽樣我放心?”
“唔——”月晚坐在他的膝上,凝眉不解的問道,“皇上……”
“叫我什麽?”水寒冰鬱悶的寒了臉色,這丫頭怎麽忘性就這麽大,叮囑過多少次的事兒了,還記不住,總是皇上皇上的叫著。
“唔——”月晚一愣,猛然意識到什麽,吐了吐舌頭,輕輕叫了一聲:“寒冰。”又眨巴眨巴黛色的眸子,調皮一笑道:“皇,寒冰,你,你難道要出遠門麽?”
水寒冰這才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來,忍不住捏了捏她微微皺起的鼻子,解釋道:“傻丫頭,如果我出遠門,就帶著你了,你日日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擔心了,隻是如今在宮裏,我每日要上朝,要處理朝政,怎麽能夠將你時時拴在身上,我不在的時候,你在宮裏,我就不放心。”
月晚聞聽,掙紮著從他的懷裏爬了出來,昂首挺胸的站在水寒冰的麵前,驕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氣勢恢宏的說道:“看看,難道我是紙做的麽?我的小身板也是健壯的,誰如果想要挑釁的話,就盡管來吧!”
水寒冰啞然失笑,禁不住疼惜而愛戀的將她一把拉過來,裹進懷裏,呢喃道:“晚晚,晚晚,你太天真了,天真的就好像是一塊兒通透潔白的碧玉,人人見了都喜歡,可沒有得到的人就要心生嫉妒,所以,晚晚啊,一定要小心周圍的一切,人或者事。”
“唔——”月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調皮一笑,小臉貼了貼他的臉,瑟瑟笑道:“那,要不你把我呆在身邊,我裝作小太監跟著你身邊得了。”
“那當然好。”水寒冰一拍大腿,這樣的辦法最好,這樣自己就能夠時時看到她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兒,難道還有誰敢動她一根毫毛麽?
“切。”月晚嘲笑了一聲,推開他,還真是杞人憂天,真要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天天要像他那樣,日日五更起,一想起這個事兒,腦袋就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不行,我不行,起那麽早,我受不了。”
“哈哈哈……”水寒冰哈哈大笑,“丫頭,讓你起那麽早,我也心有不忍啊。算了,我做出決定了,大不了每日我下了早朝,就給趕緊回來,奏折呢,我也待到太子宮來批閱。”
月晚一愣,這樣的話,那舅舅如果來找自己的話,豈不是也被發現了?想到這兒,連忙搖了搖頭道:“寒冰啊,我可不想讓自己成為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你還是好好的在禦書房裏處理朝政吧,你沒回來,我乖乖的呆在太子宮,不離開就是,再說了,即使有什麽事兒,我會讓凝兒稟告你的,所以,你就安心的處理朝政吧。”
“是啊,皇上,凝兒不在乎闖多少次禦書房,或者議政大殿也可以,隻是你不要讓你的侍衛將我的腦袋挑下來,我就滿足了。”想起,那些個侍衛攔著自己,拿著劍尖直直的指著自己的脖子,當冰涼的劍尖直接貼著自己的肌膚的時候,她清楚的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想想都心有餘悸。
“哈哈……”輕輕的放開月晚,皇上走到凝兒身旁,抬手輕輕的彈了凝兒一個爆栗,“凝兒,放心吧,以後朕交代禦書房的侍衛,隻要是凝兒過來找朕,放行。”
“這還差不多。”凝兒捂了捂自己的額頭,哭喪著臉看了一眼皇上,又咧了咧嘴,哀怨的說道。
一頓午膳,慢慢的吃著,月暗咀嚼著這些飯菜,有些食不知味,坐臥不寧,看皇上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離開太子宮了,而她還想著要在傍晚時刻去見見舅舅,宮裏的惡行事件必須的終止,否則的話,隻會弄巧成拙。
“晚晚,怎麽吃得這麽慢?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或者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水寒冰疑惑的看著她,給她夾在麵前小玉碟子裏的菜一個沒動。
“沒,沒有。”月晚慌忙拿起銀筷,夾起麵前的飯菜往嘴裏塞去。
看了她一眼,水寒冰的一絲憂慮染上眉梢。
凝兒伺候著兩個人用膳,一直在走著神,食人魔的事兒如今已經在宮裏傳的沸沸揚揚,剛剛自己和欣兒到禦膳房時,就注意到,所有的太監和宮女看到自己和欣兒的時候,皆是一副神色慌張的樣子,好像是看到了凶神惡煞一樣。
這個宮裏到底什麽人,將這樣的髒水潑在小姐的身上,這就要從誰和小姐的仇怨最深說起。腦袋裏將宮裏的幾個妃嬪們都過濾了一遍。可還是不得其解……
對了,會不會是小姐的舅舅,之前可是從來沒出過這麽怪異的事兒的……想到這兒,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凝兒,凝兒。將漱口盅給端過來。”月晚再次喚了一聲凝兒,這個丫頭,今兒個怎麽走神了?
“唔……”凝兒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慌亂的將手裏的盤子給放下,偷偷的瞥了一眼水寒冰,隻見皇上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臉一紅,趕緊慌亂的將桌上放著的漱口盅給端了過來。
水寒冰慢慢的接過來,可眸子還是沉思的看著她,凝兒一陣慌亂,難道被皇上看出什麽了,小姐說過,舅舅的事兒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雖然不知道小姐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她不能問,但絕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小姐有什麽不測。
想到這兒,不由的心裏一抖,手一鬆,漱口盅就掙脫了凝兒的手,落在了水寒冰的身上,頓時灑了一身的水。
“對不起,對不起,皇上,都是凝兒毛手毛腳的。”凝兒趕緊跪在地上,月晚也連忙過來,拿起錦帕擦了起來,一邊回頭斥責道:“凝兒,做事兒怎麽那麽不專心,做什麽白日夢呢?”
水寒冰伸手拉起月晚的手,安慰道:“晚晚,不礙事兒的,隻是濕了些,一會兒就幹了。”又看了一眼凝兒,冷了冷,“下次小心些。毛手毛腳的,伺候不了晚晚,朕將你逐出宮去。”
“是,是,凝兒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凝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浸出的汗。舒了口氣。
水寒冰拉著月晚,“晚晚累的話,就躺下歇息會兒。我……”水寒冰想到自己匆匆而回,幾個大臣還在禦書房裏等著,有些著急,可自己又放心不下她,有些為難。
“寒冰,有什麽事兒的話,你就先忙著,晚晚我躺下睡覺,這樣的話,該不會有人過來給我什麽危險吧。”月晚一瞧,就明白了,趕緊脫了鞋襪就鑽進了被子裏。
哈哈一笑,水寒冰過來,親昵的抵了抵她的額頭,“真乖,好好睡著,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嗯,我睡。”月晚乖乖的閉上眸子,顫抖著睫毛,有些隱隱的想要發笑。
看著她乖巧的樣子,水寒冰忍不住的心疼,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那些大臣就是找自己說有關食人魔的事兒的,為了能夠讓宮中早日安寧下來,他必須找出這個真凶。
轉身出了太子宮,小歡子跟著後麵,往禦書房而去。
“小歡子,那些大臣走了麽?”水寒冰一邊走,一邊問著。雖然他相信,那些大臣沒有得到確切的答複,是不會離開禦書房的,可是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皇上,您也知道,那些大臣太固執了,一個個簡直都是老迂腐,說什麽也不肯離開。還,還都在禦書房外跪著呢。說是,如果皇上不肅清宮中的妖孽,就一直跪下去。”
小歡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們口中的宮中的妖孽,很明顯指的就是月晚主子啊。唉,真夠皇上愁的。
“皇上……”小歡子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小歡子,你是不是想說,讓輕揚到宮裏來守衛,隻有他來,才能保證宮中的太平?”水寒冰看著麵前的一切,無奈的說道。
小歡子一驚,趕緊躬身,幹笑著說道:“皇上,您每日日理萬機,後宮總要有個可靠的功夫高強的人,來守著,而輕揚將軍以前就是您的侍衛,那時候宮裏很是太平,所以,奴才就想著……”
水寒冰擺了擺手,自語說道:“朕何曾沒有想到這一點兒,可,輕揚,輕揚……”他不由的想起在丞相府,在這兒曾經見到輕揚和晚晚在一起的神情,他看著晚晚專注的神態,絕不亞於自己。如此一個對晚晚用情至深的男人,他怎麽能夠甘心將他放在後宮裏,每日見到晚晚……
“朕再想想的,如果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話,也隻有如此了。”說完,提步而上,上了台階,就看到了幾位大臣還跪在那兒,不由的滿臉的怒氣,看也不看那些大臣一眼,直接進了禦書房。
卻說月晚在水寒冰離開之後,就起來了,到傍晚時刻,皇上就回來了,那時候自己還有什麽借口去見舅舅,想到這兒,就吩咐凝兒道,“凝兒,走,我們去禦花園走走。”
凝兒眼前掠過紙條上的內容,了然的點了點頭,兩人一塊兒出了太子宮,往禦花園而去。
一路上,迎麵走來的太監宮女,看到月晚和凝兒之後,趕緊低頭躲在道路的兩側,屈膝躬身,待月晚和凝兒過去,才直起身來,匆匆的離開,對著迎麵走來的熟識的宮人,也是交換一下眼神,就匆匆分別而去。整個宮廷呈現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氣氛。
月晚冷冷一笑,這個宮裏,如今是人人自危,神情惶惶。
禦花園裏,沐浴在下午的陽光中,這麽暖洋洋的冬日裏,本應該是各宮的妃嬪們出來活動賞景的時刻,可是因為食人魔這個怪異驚惶的事兒的發生,所有的人都躲在自己的宮裏,生怕一不小心惹禍上身,導致自己命喪黃泉。
月晚在禦花園中轉悠著,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座高高的有著奇異的形狀的假山,慢悠悠的好事無意的往那個方向走去。
假山旁,留著淙淙的小溪,冬日裏清冽的水,靜寂無聲,月晚趴在一旁的欄杆上,觀望著水裏的魚兒,眸光卻不停的四顧著,希望可以發現舅舅的影子。可即將有一個時辰過去了,絲毫沒有任何人過來,月晚不禁有些失望,也許舅舅並不在這兒,隻有在傍晚的時候才到這兒來和自己見麵吧。
想到這兒,就招呼著凝兒準備回去。
凝兒一看,小姐既然出來了,怎麽能夠失望而歸,看了看周圍,就大聲的喊道:“小姐,小姐,您看這兒的魚兒,多漂亮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魚兒嗎?那就多欣賞欣賞,趁著今兒個天色好,太陽這麽暖和,您就多玩會兒吧,要不回了太子宮,您又不能出來了。”
月晚了然,也大聲說道:“好吧,我們再等一刻鍾的時間,那時候皇上也該回來了,我們就該回去了。”
空曠的禦花園中,兩人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嘹亮而清晰。月晚微微一笑,繼續趴在欄杆上,優哉遊哉的欣賞著水中的魚兒。
突然,假山中探出一個黑色的人影,驟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嚇得月晚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張大了嘴巴驚呆的望著從假山中慢慢走出的人,他正是舅舅莫金。
不禁失聲問道:“舅舅,你怎麽?從,從那兒……”月晚結結巴巴的問道,指著假山處張嘴結舌。
“晚兒,長話短說,舅舅隻能在這兒。我不是說過,讓你傍晚時刻才來找我的嗎?怎麽現在就來了?”莫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然而眉宇深處,卻掩藏著一絲絲的凶猛和殺意。
月晚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舅舅是越來越讓自己無法猜測的,想到錢美人可能是舅舅下的毒手,不禁心生膽戰。
穩定了一下情緒,才故作鎮定的說道:“舅舅,我擔心傍晚的時候無法過來與舅舅見麵,所以,就想著這個時候來問問,舅舅,那個,那個錢美人可是舅舅……”
月晚話沒有說完,隻是望著莫金,狐疑的說道。
“晚兒,有些事兒,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知道記著,接近皇上,讓皇上充分的信任你,這樣才會為你的父皇母後報仇,其他的,舅舅會為你掃清一切。”莫金一臉的漠然。冷冷的說道。
月晚低了低頭,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心頭跳了跳,呐呐的說道:“晚兒明白,可是晚兒也想對舅舅說,無辜的生命也是生命,這麽殘害生命,晚兒心裏很是糾結,所以還請舅舅不要再妄下殺手,否則的話,晚兒,晚兒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莫金看了看她,頓了頓,說道:“那你得保證,你得充分取得皇上的信任,否則的話,舅舅隻能插手其中。”
月晚趕緊點了點頭,忙不迭的說道:“舅舅放心,如今,如今皇上對我,雖然不能說充分的信任,可卻是能夠超過這個皇宮裏的任何一個人。”
莫金看了看她,注意到她神色中的自信,聲音有些緩和,“晚兒,伴君如不伴虎,一切還是小心謹慎為好,皇上的性情飄忽不定,任何時候都不能恃寵而驕,否則的話,你必然會招致禍端。”
月晚感激的看著舅舅,雖然舅舅一向冷清,可是在緊咬的關頭,還是關心和自己,不禁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記下了舅舅。”
告別莫金,月晚心情有些壓抑的走出了禦花園,剛剛踏入轉往太子宮的主宮道,就見欣兒大老遠的就哭泣著朝著自己奔來,心裏不禁一提,欣兒一向穩重,怎麽今日竟然失態若此?
趕緊迎了上去,“欣兒,欣兒,你怎麽了?”
欣兒噗通一聲跪在了月晚的麵前,淒厲的一聲喊叫,哭得嗓子早已失聲,隻是深深的掐著自己的雙手,滿臉淚痕的哭訴道:“主子,主子,洛美人,洛美人中毒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