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無奈傷別離
“充納後宮？”凝兒驚異的問道。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想起剛剛主子從慈寧宮出來之時的臉色，不禁擔憂起來，充納後宮，依照如今皇上與主子的情形，恐怕又是惹是生非了。
“小歡子，你告訴我，皇上怎麽說的？”凝兒一把抓住即將要離開的小歡子，急切的問道。
“凝兒啊，皇上，正是因為皇上拒絕再次納妃，所以百官都全體跪地，要求皇上答應，最後皇上怒氣衝衝的警告眾臣，說如果誰再提納妃之事，就提著腦袋來見他。”小歡子歎了口氣，凝眉憂愁說道。
“那不就結了，你還愁容滿麵的，由此可以看出，皇上對主子的心有多真，如此，凝兒我是放心了。”凝兒長長的舒了口氣，即使是太後相逼迫又怎樣，百官跪地諫言又怎樣？隻要皇上的心在主子這兒，就沒有什麽可一擔憂的。
小歡子一聽，指著凝兒，張口結舌，砸吧砸吧嘴巴，最終隻說了一句，“凝兒哇，你，你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麽？”說完，搖了搖頭，不屑的走開了，不再理會凝兒。
凝兒一看，心裏不服氣，抬手一指小歡子，命令著道：“小歡子，你給我站住，你什麽意思啊？你是想告訴我，皇上這麽做是錯的對不對？如果你真的這麽認為的話，凝兒我真是看錯你了，我現在就想給你幾個大大的耳刮子，皇上和主子之間的感情和經曆你不是沒有看到，如果你再說出什麽話來，那就是侮辱主子和皇上之間的感情，你信不信？我就敢修理你。”
小歡子一瞧，又惹著這個姑奶奶了，他在這個宮裏頭，誰都不怕，就害怕這個凝兒撒潑，她從來不管你是什麽人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想讓你難堪就讓你難堪，偏偏她每次都能夠抓住你的小辮子，然後就赤裸裸的威脅你，毫無遮掩的，不含蓄的威脅著你，想著自己一次有一次的被她給威脅著，心裏就十分的憤怒，可是又苦於找不到報仇雪恨的機會，隻有屈服了。
“你說，你想要問什麽，小歡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歡子趕緊陪著笑過來，無比誠懇地問道。
“你剛才為什麽那樣的神色看著我，好想你比我懂得很多似的，你不是就是一個太監嗎？還不是和女人一樣……”凝兒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嘮嘮叨叨的就數落開了。
小歡子一聽，怎麽又來了啊，總是說他和女人差不多，趕緊的舉手告饒，“凝兒，凝兒，您，您老趕緊住手啊，我，我這就告訴您，您想想啊，如果這樣皇上和百官一直的鬧下去的話，您想想，總有一天是什麽結果？”小歡子顧不得耳朵上的疼痛，趕緊拋出話題，先讓凝兒思索了再說，免得他的耳朵一直被蹂躪著。
“什麽結果？”凝兒手一鬆，放開了他，凝眉深思著，想起結果，不就是兩個結果麽，所以就說道，“第一個結果就是皇上屈服於百官的說法，同意充實後宮，第二個結果就是那些大臣們不再提後宮的事兒，這個有什麽難的？”
小歡子一拍大腿，稱讚的說道，“還是凝兒，真的很聰明啊，隻是還有第三種結果，兩敗俱傷，也就是百官不屈服，皇上也不同意，那麽最後的結果是皇上失去百官的信任，從而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孤立的皇上，如何管理好國家，所以，真正讓小歡子擔憂的是這問題，而不是皇上同意不同意的問題。”
凝兒一聽，半天沒吱一聲，是啊，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還有這種結果。依照目前皇上和主子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納入新人之說的，可是如今朝廷各個方麵的勢力都需要平衡，鑒於水寒星頻繁的活動，皇上更需要拉攏百官，鞏固皇權，因此就不能不用納妃這個仿佛，而主子能夠接受得了這個方法嗎？實在是一件很憂心的事兒啊。
看凝兒也憂思重重的不說話，小歡子也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隻是苦了皇上啊，內心的矛盾和糾結，還需要我們多多的體諒。”
殿內，月晚將所有的心事掩藏了起來，看著水寒冰倦意濃濃的眉頭，將他按在凳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的為他按壓著太陽穴，希望能夠舒緩一下他緊張的情緒，知道他近些日子，朝廷的事兒比較多，所以憂愁的事兒就更多了。
“寒哥哥，是不是剛剛早朝之時發生了什麽事兒了啊？看您心裏好像是藏有什麽事兒一樣？”月晚仔細的看著依然他緊鎖的眉頭，問道。
“哦，丫丫，沒什麽，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不值得一說，可那些大臣總是拿來煩朕，朕感到十分的厭煩，如果有一天我們二人從此相攜離開京城，逍遙江湖，丫丫，是不是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兒啊？”
月晚一聽，不由的一愣，怎麽最近總是提起這個問題，以前，他的誌向就是要管理好水月國的啊，怎麽突然之間頹唐了，“皇上，您這麽想的話，那天下的百姓可就傷心了啊，因為他們失去了一個好皇上。”
“可是做一個好皇上，真的很難，很難……”水寒冰閉目，在月晚柔然的小手的撫弄下，愜意的閉上眼睛，喃喃說道。
二人正在你一眼我一語的閑聊著，小歡子就從禦書房的方向跑了過來，剛剛有小太監過來說禦書房有大臣跪著，要見皇上，因此就過來告訴了小歡子，小歡子過去一看，的確是，於是，就趕緊回來稟告皇上，說是一幫老臣在禦書房外跪著，求見皇上。
水寒冰站起身來，氣惱的衝著小歡子說道，“你去告訴他們，朕已經下了早朝了，能不能讓朕消停會兒啊，告訴他們讓他們馬上回去，朕今日不會再見他們，如果不想回去的話，就一直的跪著。”
月晚一聽，趕緊站了起來，走到水寒冰的身邊，伸手拉過他的手，驚異的問道，“怎麽了？為什麽？”
“沒什麽？丫丫，您不用擔心，是那些老臣倚老賣老，以為他們一起聯名上奏，朕就會屈服於他們，可是他們想錯了，朕認為對的，無論是誰求，都無濟於事。”伸手，拍了拍月晚的手背，安慰著說道。
月晚低低的歎了口氣，朝著凝兒望去，示意凝兒去問問小歡子，凝兒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問過，然後就走出了正殿。
月晚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去，出得殿門。一問凝兒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寒哥哥因為堅持著對她的承諾，所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出來或者是同意大臣們的建議納妃的，可是如今的現實卻又擺在麵前，你不得不去做出選擇，很明顯，如果要想籠絡百官的話，就要聽從百官的建議，趕緊納妃，如果想要守住對自己的承諾的話，那麽最終會落得個眾叛親離的結局，真是兩難啊！
她似乎開始體會到，今日皇上為什麽如此的煩躁了。而太後的話也再次的在耳邊響起，她不得不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難道，她，月晚，真的要和眾多的女人一起生活在這個後宮裏，為了等待著一個男人的寵愛，而每日煞費苦心，勾心鬥角，甚至謀害人命，栽贓陷害嗎？前些日子的一幕幕還在眼前晃過，月晚膽怯了。真的開始膽怯了，她更加的矛盾了……
轉眼又是兩日過去了。而朝堂之上也開始出現白熱化的局麵，進一步激化矛盾的結果是，有大臣不知是受到誰的唆使，直接將矛盾的集結點歸納在了月晚的身上，奏折中稱：皇上拒不納後宮眾妃嬪，是因為寡妃月晚暗地作祟而致，這樣的女人，蠱惑人心，鬧得後宮不得安寧，應該作為妖女，被正法，而看到這份奏折的水寒冰勃然大怒，二話不說，就將寫奏折的官員關押進了大牢裏。
這件事兒更成了一些官員拿來說事兒的依據，因此在朝堂上，所有的官員中，迅速就形成了兩股強大的勢力，而這兩股勢力各不想讓，水寒冰在這樣的夾縫中，很難完善自處。
後宮裏的月晚也更加的憂心忡忡，每日裏長籲短歎，離開後宮的想法也日益強烈起來。
漸漸的，已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更是踏青的日子。
而在太後的主持下，不管水寒冰如何的反對，選妃納妃的程式依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甚至繞開了皇上本人，太後直接插手，並且每次都拉著月晚作陪，讓水寒冰在無意中撞到之時，有氣撒不出來，有話說不出。
每次，總是氣哼哼的拉著月晚揚長而去，而月晚再次遇到太後之時，就是忙不迭的賠罪，如此一來，漸漸的，月晚和整個後宮的女人們之間慢慢的就隔起來一道厚厚的牆壁，總是在她到了某個地方之時，所有人都注視著她，仿佛她才是主角一樣，可她知道，不知道背後裏有多少人在詛咒她，恨著他。
如此一來，她漸漸的覺得，也許走，才是她最好的選擇，走了，寒哥哥才能成為一個好皇上，走了，後宮才會恢複平靜與和諧，穩定與平淡，走了。她才會眼不見為淨，才能忘卻這所有的煩惱。才能不用每日麵對寒哥哥時，無言以對。
因此，在一個早朝之後，她派凝兒找來了輕揚。二月的空氣，已經帶著淡淡的花香，與泥土的氣息，小草漸漸的嫩黃了草芽，更給大地增添了數不清的生機。
兩人依然是站在煙水閣的院子裏，麵對著複蘇起來不停地搖頭擺尾的一尾尾的金魚，月晚轉身看著輕揚，輕聲說道，“輕揚，我要走了。離開宮裏，回離煙國去。”
輕揚毫不意外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著麵前的金魚，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選擇逃避的，雖然我認識的晚兒不是學會逃避的人，可是你的心我懂得，你是因為他而逃避的，所以，輕揚無話可說，不過，輕揚會跟著你，也許，輕揚也想要看一看離煙國的風景了。”
淡淡的和煦的春分浮動著輕揚的發絲，增添了數不盡的瀟灑與飄逸，月晚呆呆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真的要跟著她漂泊到五湖四海麽？“可是，輕揚，如果你跟著我走的話，他的江山，誰來守護？我，不放心。”
“哈哈哈，晚兒，如今，太平盛世，不需要輕揚，輕揚留下來，也隻是一隻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蒼鷹而已，在精致的傘下，沒有施展的空間，還不如，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何況，保護你，早就成了我的使命，所以，你就不要拒絕我了。”
月晚靜靜的思索著，其實找到輕揚，她也是有著隱隱的私心的，畢竟走上社會之後，所有的一切並不是一帆風順，她還有大仇未報，她要找到那個莫金，最終為父母，為孩子報仇。而輕揚，是唯一能夠幫到她的人，因此，她沒有拒絕。暫時定了要走的日期之後，輕揚離開，而月晚心裏竟然開始對這個後宮，充滿留戀。
三月三，是太後選定的後宮妃嬪入宮的日子，而這日，皇上不上早朝，早早的消失在宮中，和月晚一身布衣布裙，走在市井的街道上。一直往城外而去。
早就想，和丫丫一起去踏青的，借以緩解自從回到京城後一直壓抑的心情，更想借著這次春遊，散去丫丫心裏隱隱約約的鬱結情緒，因此，二月份之時，水寒冰就在和月晚說這個事兒，如今月晚決定要走，而這次踏青，是她和水寒冰最後一次毫無顧忌的在一起，因此，二人不謀而合，拒絕了所有人的陪伴，撲入大自然的懷抱。
“寒哥哥，我要風箏，不是說，三月三是放風箏的最佳時機麽？我們來放風箏好不好？”月晚站在一個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動物造型的風箏麵前，興高采烈的問道，而清水一樣的眸子，早已眉飛色舞，熠熠生輝。
水寒冰眼裏一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丫丫了，毫無心機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和他在一起的丫丫，走上前，擁住她，毫無顧忌的擁住她，柔聲說道，“丫丫，你想買什麽式樣的，都行，想要多少，就買，想放多久，寒哥哥都陪著你。”
“那，我就挑了啊。”月晚俏皮的一笑，猛然踮起腳尖，在水寒冰的臉頰上迅速的印下一吻，這一吻，大膽而熱烈。水寒冰冷不防被吻了一下，臉微微紅了紅，大笑著，和月晚一起挑選著風箏。
城外的大片大片的田野上，早已聚集著數不清的踏青的人群，而隨之而來的，也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人，天空中，飛舞著各種各樣的風箏，月晚手裏拿著幾個，什麽蝴蝶啊，蜻蜓啊等，水寒冰的手裏則舉著一路買來的各種各樣的麵人啊，冰糖葫蘆啊等等小玩意和食物。
月晚手裏牽著風箏線，水寒冰手裏拿著風箏，一路奔跑，風箏最終徐徐飛了起來，她興奮的大叫著，喊著，爽朗的笑聲響徹了整個人群，更是惹來不少青年男子的目光。然而剛剛有了上來搭訕的勇氣，水寒冰就不動聲色的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攬過她，包裹進懷裏，霎時冷了眾多男子的心，名花有主，何況看男子衣著，絕非一般人家，悻悻離去。
水寒冰看著月晚，悶悶的說道，“丫丫，咱們回宮放風箏吧！”
月晚不解，蹙眉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啊？放風箏不就是人多了才有趣的嗎？怎麽你想要回宮呢？是不是沒有讓你拿著風箏線，你就不高興啦，那好吧，來來來，你來拿著，放一個最高的，將所有的風箏比下去。”
無奈的接過她手中的風箏線，水寒冰想想罷了，大不了他多趕趕那些不知趣的男人得了，誰讓他的丫丫是這麽的惹人注目呢？牽著風箏線，慢慢的將風箏送上高空，他矯健的身子奔跑在人群中，月晚不禁落下淚來，他，看起來是如此的惹人注目，如此的俊逸不凡，她真的舍不得離去，可她很清楚，即使是如今不走，終有一天，她還是要走的，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太多的世俗時間的磨練，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太後，和眾多的女子。
她不由的想起，昨日她去見太後，求太後保住月錦衣的皇後之位，並說明自己的離去之意時，太後說的話，雖然殘酷，可卻很是現實，太後告訴她，即使你不走，即使你不想卷入這些每日日複一日的宮鬥中，可，你做不了主，有人自會拉你進來。
也許一次兩次，他能夠信任你，可是當無數次之後，當許多人都說你是凶手的時候，百口莫辯，眾口鑠金的結果，她品嚐過，所以，她徹底的膽怯了，放棄了，隻是希望在他偶爾的記憶裏，還能夠有丫丫的影子而已。
她慢慢的跟在他的後麵走著，淚水不斷的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滴落在草地上，一瞬不瞬的看著跑在前麵的男子，心痛難抑，明日，明日，就要離開了，寒哥哥，你，你就忘了丫丫吧，她低頭，摩挲著手腕上的七彩玲瓏石手鏈，就讓一切美好的，都成為回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