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竹徑通幽
大荒一脈,以軒轅最強,北黎稍次之,其後一族名為幽瀾。
幽瀾族位於大荒西南,氣候悶熱潮濕多雨,林間多產毒蟲猛獸及各色毒物,其族人世代相傳驅獸之術,禦毒能力遠超於其他各族。
這也是軒轅或者北黎一直不肯與之為戰的原因之一。
在軒轅與幽瀾的接壤處,是數萬道天然的竹海屏障以及地形複雜的合虛山脈,相傳此乃仙人詛咒之地,但凡入者,均會迷失在蒼茫竹林間,絕無歸還。
為兩族所棄。
就在這個被人遺忘的竹海深處,一個部落已悄然延續了數百年。
“阿娘,家裏可還有竹果子?”
一襲綠衫的青玉兒一陣風似地從外麵衝到自家竹屋內。
“可是又餓了?”
“不是,是洛姐姐和阿九哥哥啦!快點!快點!”
聽到女兒催促,尤娘急匆匆地將家中剩下的竹果子裝進竹籃子裏,交到後者手裏。看著自家閨女雀躍著出了院子,身為青蒼族第十四代族長的青吳卻有些擔憂。
“吳哥哥……”
尤娘從竹屋裏走出來,看著青吳的目光,有些擔憂的喚道。
“.……”
青吳沉默了半晌,在一旁的石階上磕了下竹煙袋,方歎了口氣道:“我們青蒼一族已經數百年沒有外人踏足過了,這次被外人闖進來,也不知是福是禍……”
尤娘笑了笑,並肩坐在青吳身邊,寬慰道:“你看那洛姑娘兩人,生的神仙一般的人物,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壞心腸的.……若真如他們所說是逃避追殺至此,我們救了他們,也是功德一件,上神會保佑我們的。”
聽到自家娘子抬出上神來,青吳也無話可說了,隻是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晨間的薄霧還未散去,淡淡地飄蕩在林間,如輕紗一般,有風從林間穿過,搖動出颯颯竹聲,有新生的嫩竹晃動著晶瑩的露珠,安寧祥和。
“娘子,喝水~”
美到幾近妖孽的男子低頭將手中竹盞的熱氣吹散了些,方將其送到簷下抱著膝蓋發呆的女子手中,看著女子的眸子裏滿是濃的化不開的寵溺。
指尖傳來的燙意使洛水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空洞的眼神微微聚焦,看向麵前的男子:“阿九?”
“我在.……”
九嬰蹲下身與她平視,目光溫柔而天真,就像初次見麵時,她看他的目光一樣,隻不過,他已經不是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小男孩了。
姐姐,我終於可以保護你了呢。
“如果我死掉了,你會難過嗎?”
洛水歪著腦袋看了他好久,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話。
九嬰愣了愣,收起臉上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你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你死掉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和事可以讓我開心了。”
洛水握了握手中的簡易竹盞,朝他擠出了一個微笑,九嬰輕聲歎了一口氣,抬手整理好她額前的發。
他不知道洛水經曆了什麽,他隻知道在自己趕到那間破敗民居的時候,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女,正瑟縮著躲在牆角,眼中再沒了曾經的光彩,而她的對麵,是一具冰冷的屍首。
那一瞬間,他似是看到了前世的情景重現。
不可以,他不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了。
軒轅已經容不下洛水,妖界又麵臨著時刻與仙魔兩界開戰的困境,那就帶她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個與她頗有淵源的地方……
姐姐,再也不會有人可以傷害你了。
“咳咳!”
一聲輕咳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後,青玉兒湊到洛水麵前,仔細打量了下她,道:“洛姐姐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呢。”
九嬰笑著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這丫頭,老早就聞到她的味道了,不過故意裝作不知道罷了。
青玉兒倒沒想那麽多,開心地將水接過去的同時把手中的竹籃遞了過來,“這些都是我阿娘做的竹果子,可好吃了~。”
“謝謝玉兒。”
九嬰接過來道了聲謝,將竹果子拿出來後,把自己製作的一些竹碗裝了進去。
“阿九哥哥這是做什麽?!”
“你之前不是說阿九哥哥做的竹碗好看麽?怎麽,不想要?!”
九嬰笑著回答。
“要要要!當然要了~”
青玉兒笑嘻嘻地重新將竹籃接過去,道:“過幾日是我們每年一次祭拜親人的日子,阿九哥哥可和洛姐姐來看?”
“祭拜親人?”
“對呀,會有祭舞,放河燈,品竹酒.……反正好多好玩的呢。”
“玉兒很喜歡熱鬧?”
九嬰將手中采到的嫩竹葉在幹淨的竹匾上攤開,動作說不出的好看。
玉兒看得微愣了神,聽到他問才回過了神,紅著臉嗯了一聲,忙低下頭拎著手中的籃子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到了那日我來邀你們可好?”仰起的明媚笑臉上,是令人不忍拒絕的真誠。
九嬰想到洛水的情況,剛欲開口拒絕,卻聽到背後一個略顯暗啞的清冷嗓音開口答道:“好。”
此話一出,感到意外的不止是九嬰,青玉兒也愣了半晌,一向很少開口說話的洛姐姐居然和自己說話了,看來真的是好了很多。
“.……等到了那日,我們遠遠地看看就好……”九嬰擔心她的狀況,小心翼翼地說道,“穿那件淺色的衣服可好?”
“嗯……聽你的吧……”
洛水顯得有些疲倦,“白姨的忌辰要到了,她生前最是疼我,可自從我離開洛府後,就沒去看過她,如今也該去祭拜一下了……”
“白姨?可是曾經司幽族的巫女白芷?”
見洛水難得開口講話,九嬰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有意順著話題往下聊。
“你知道?”
洛水有些好奇地偏過頭看他。
“我自然知道……”
九嬰見有效果,忙接著道:“司幽族曾是仙族的守護者,傳聞族中又一枚仙鏡名蓮華,可窺生死,通輪回,最令人稱奇的是,它可以逆轉未來……”
“逆轉未來?”
“嗯……不過這隻是傳說,從來沒有人用過。你想呀,逆轉未來必定是逆轉不好的未來,可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子的……又談何逆轉呢?”
九嬰頗有興致地解釋道。
“不是有蓮華鏡嗎?你說白姨是司幽族的巫女,當初也是她將蓮華鏡從族中帶出來的,她可看到過自己的未來?”
“這個.……”
九嬰一時有些語塞,“蓮華鏡好像隻有曆代族長方可使用,白芷既然隻是守護蓮華鏡的巫女,應該是沒有使用它的能力。”
“這就對了……”
洛水站起來朝自己的竹屋走去:“若她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又何必來軒轅沾染一身塵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