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麵具女和短信

  幾秒之後，眼前一片光明。


  空氣中出現幾個血字：

  “獵魔時刻00：60：00”


  靠，就60秒？

  牧駿兩腳落到地上，他看著麵前的“崔強”和兩個姑娘，馬上明白過來，自己終於可以獵魔了。


  可是，怎麽獵？

  “崔強”被憑空出現的牧駿給驚到了，在他看來，牧駿全身上下黑漆漆的，也沒有臉，而且黑氣心髒處最濃，越往四肢走越稀薄，看起來就像是還沒有找到寄生宿主，即將飄散的一縷惡靈。


  如果是惡靈，那可就是自己人了。


  “崔強”把那頭破血流的麵具女移到牧駿的麵前：“你要附身選這女人吧，臉長得寒磣了點，但生命力更強。“


  麵具女的麵具被“崔強”給打碎了，露出了一張你不忍目睹的臉。


  上半張臉都被燒糊了，眼睛是完好的，眼型很漂亮，睫毛卷翹。下半張臉皮膚白皙，粉唇誘人，下巴尖尖，和鬼一樣的上半張臉成鮮明反差。


  怪不得要帶麵具。


  看麵具女的身段和臉上完好的部分，大概毀容前也很有幾分姿色。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麽，變成現在這副嚇人模樣。


  不過牧駿沒有被嚇到，恍惚間就看到了另一抹倒在垃圾堆中麵目全非的身影。


  以及一張寥寥數語的死亡報告：


  舒清，20歲，女，死前臉部嚴重燒傷，右半腦被子彈打穿，然後喉嚨被割開、手筋腳筋被切斷，沒有麻藥痕跡。屬於他殺，未結案。


  一般左半腦停止的話，人會立即死亡，也就不會再經曆痛覺。但如果是右腦先死亡，那要等到左腦認知到右腦停止後，人體才會死亡，這段時間長的話要好幾分鍾，身體機能也會相應持續。也就是說，舒清可能在還有呼吸的時候，感受到了自己的腦袋被打掉，脖子和手腳被切斷。


  但凡有點人性，看到這屍體的慘狀，都很難不留下心理陰影。


  她的屍體邊有一個紙袋子，袋子裏是一件手工毛衣，淺灰色。


  她的最後一條短信是“不小心把你的毛衣弄壞了，又織了一件，對不起”，收信人牧駿。可是牧駿當時恰巧去叢林探秘，信號不好，沒有收到短信，過了將近一個月才知道舒清的死訊。舒清喜歡製香水，他從秘境裏帶回一種當地特產的天然香料想要送給舒清，可是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那件毛衣是牧駿的媽媽織給他爸爸的，小牧駿調皮的不行，媽媽就把他按在自己身邊，教他織毛衣。後來一家人都死了，留給牧駿的隻剩下為數不多、又不怎麽值錢的幾件遺物。


  毛衣就是其中之一，直到牧駿長大了也沒有丟。


  舒清說的弄壞毛衣，是在她死前的一周前，被人跟蹤，跟蹤者用刀差點捅死她，幸好被舒清逃脫了。


  隻是後來……

  可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但凡他沒有去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探險，事情或許都不會變成那種無法收拾的局麵。


  舒清生前最愛幹淨，也最喜歡把自己搞得香噴噴的，誰能知道她死後會支離破碎地被丟棄在臭氣熏天的垃圾車上。


  牧駿知道一切的時候，舒清已經火化了。他看到的也隻剩下了警方留下的照片。


  他拿著照片看了很久，以至於十幾年之後，一打開那塵封的記憶，舒清的死狀連同她過去的樣子也依舊鮮活。


  也不用刻意想起，他喝醉酒昏睡，有時就會夢到最開始時候的舒清，十歲出頭，短發，像個假小子，然後揪住他的衣領，一遍遍追問：“我爸爸呢？”


  然後，七竅噴血，轉瞬成了具骷髏，掐住他的脖子。


  小舒清和舒清的屍體反複出現，直到他開始用藥，這幻覺才消失。


  牧駿回過神，眼前的女人被“崔強”吊在半空，捂住口鼻，和舒清死時的模樣很像，連那毛衣的針腳和花紋都和他媽媽織的那件很像。


  要說差別的話，她的半個腦袋沒有像那具屍體一樣被打穿。


  前有長得宛如年輕版自己的徐尋了，後有屍體版的舒清也不足為奇。


  隻是牧駿這一愣神，倒計時已經過去了10秒鍾。


  “崔強”催促：“你倒是快點附身啊！”


  他饒有興趣地想要看到女人不得好死，卻沒想到下一秒，牧駿卻躥到了他的麵前。


  “崔強”舉起那詭異至極的刀鞘，然後捏了捏暈暈雞的肚皮。


  “嘰嘰嘰嘰嘰嘰！”


  整個房間登時都彌漫了一陣高亢的“尖叫雞”叫聲，震耳欲聾。


  被貪吃魔寄生的“崔強”疼痛難忍，一下子就鬆開了李敏和那麵具女，蜷縮進房間角落。


  牧駿不斷地按壓暈暈雞的大肚皮，一陣又一陣刺耳的雞鳴聲刺得“崔強”捂著腦袋，聲嘶力竭地一邊大吼，一邊拿頭撞牆。


  李敏在沉睡中聽不見，牧駿現在是虛擬態，高分貝對他的“耳朵”也沒什麽影響，一邊的麵具女也捂住了耳朵，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牧駿。


  她咳出喉頭一團鮮血，聲音嘶啞，聽不清，從口型能看出，她在問：“你是誰？”


  牧駿側頭，看了眼“舒清”，沒說話，又回過頭。


  沒什麽好回答的，他現在誰也不是。


  在“暈暈雞”的尖叫聲中，“崔強”的身體發出一陣“咯噠咯噠”的脆響，仿佛護體黑殼下的骨頭都要斷裂了似的。


  濃稠的黑血從細小的裂縫裏噴湧而出。


  牧駿走近“崔強”，“崔強”身上的黑氣統統衝向牧駿的麵門。


  牧駿一張嘴，那些黑氣都被吸了進去。


  牧駿吞咽了好幾大口，也沒什麽飽腹感。


  “崔強”見自己這同類竟是哪自己當成獵物了，頓時火冒三丈，忍著痛徹渾身的劇痛，猛地撲到牧駿麵前，想要搶過牧駿手上那一把不斷發出惱人噪音的武器。


  可惜牧駿早就看穿了“崔強”的動作，一個晃身，“崔強”就撲了個空。


  ”崔強“發了狠，又伸展出兩條橡皮手臂想要將牧駿撕碎成兩半。


  牧駿也不躲，舉起劍鞘，將雞頭對準”崔強“。


  匍匐在地上的麵具女見“崔強”的兩頭手臂盤住了牧駿的手臂和上身，心道不好，不忍再看，回過頭去。


  等了幾秒，隻聽重物落地的聲音。


  然後是一道懶洋洋的男聲：

  “能從我手上搶到玩具的，哎，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