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獨抱濃愁無好夢(五)
我仔細聽著喬言的每句話,卻遲遲聽不到他的回答。這幾天來的忐忑不安全部湧上心頭。
“喬言,發生什麽事了?”
“田洛,我回來的那一天就沒想過要回去,不過如果你能一起去的話是最好,就算去不成也沒有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到喬言的安慰,我總算舒了口氣,於是歡快的說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提前告訴我。”
“好。”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喬言似乎有什麽話想要說,卻又在猶豫。
偏過頭,不期然看到不遠處的林城,他沒有走開,居然定定的站在不遠處,眼神透過我似乎看到了遠處,有我不可觸及的哀傷。
我有些愣神,和喬言道了別後起身走過去,他的神色已經恢複正常,眉頭舒展,看不出一點哀傷的痕跡。我不動聲色,隻是抱起他腳邊的二兩,圍著他繞了兩圈道:“想不到,林大爺還有偷窺的癖好啊?”
手指輕抵下頜,蔓延出一個微笑:“我隻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事實呢?”
“什麽事實?”
“嗬嗬,就是去美國做交換生的事實。”眼神溫柔,像是看著情人的臉龐在低喃。
我盯著他沒有說話,興許是女人的直覺,我一直覺得溫教授那件事和他有關,隻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他隻是長得比平常人好看了點,難道還有為人所不知的特異功能?看來,我的直覺沒有錯。
摸著二兩胖乎乎的爪子,我皺起眉頭,“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做什麽了?我不過是在做一個誠實的人而已。看到了不好的事,於是站出來揭發,維持正義和公平。”
看著微笑如初的他,我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半晌,終於察覺出不對。
“你什麽時候看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到他的眼神有刹那間的落寞。
“我們第一次見麵,不是那次在這個廣場。”他看著我,收起玩笑。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在那個下午之前,我確實沒有見過這個妖孽,如果見過了,我肯定會印象深刻的。
於是我肯定的搖搖頭:“你不要瞎講了,我什麽時候見過你?”
“嗯,就在你考試的時候,你和嶽珊正在傳答案的時候。”
我瞪著雙眼看他得瑟,不知這話究竟有幾分真實。
“怎麽?不信啊?我當時正好從你們教室門口路過。”
聽到這話,我想我是太過倒黴了。想起喬言,再想起溫教授,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笑了笑:“林城,你是太過無聊了,還是太過寂寞了?”
他的眼神流光逆轉,芳華刹那,接過二兩,色迷迷的看著我道:“你猜的很對,我是太過寂寞和無聊了,要不?你陪陪我?”
我打掉已快觸碰到臉頰的手,麵無表情說道:“你要是寂寞了就去找你的黛玉妹妹,不要來招惹已婚人士。”
眼神暮的收緊,他盯著我的眼睛問道:“已婚人士?”
我沒理睬他,轉身走開。倒是片刻後,身後的他笑的花枝亂顫。
今天的事情太過突然,可謂悲喜交加,我需要時間來整理思路,隻是不知溫教授會怎麽考慮。
晚上,吃過晚飯走回宿舍,卻突然想起來要幫嶽珊帶飯,隻好折回食堂。站在賣飯窗口等著炒飯的我偶遇到從圖書館回來的周文華,於是她也順帶著要了一份炒飯,和我一起等。
我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後被她一巴掌拍到一邊,道:“有話就說,怎麽跟吃了三氯青氨似的?”
接過窗口遞過來的炒飯,我思索了一下,把這幾天來的疑惑跟她講了一下。
“老周啊,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喬言回去這一趟就不會回來了。”
“那你就學王寶釧,寒窯苦守十八年唄!”
我白了她一眼,道:“你別咒我!我最怕冷了,寒窯我可呆不住!”
“那就好,喬言沒了不是還有林城嗎?他也不錯,你到時候就移情別戀好了,我不會跟你搶的。”
我掐了她一把,道:“我跟你說真的,沒在開玩笑。”
“我也是說真的呀。”我看著她認真無比的表情,歎了口氣。
“你不是對喬言很有信心的嗎?”周文華終於收了笑臉,認真問道。
“是啊,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總覺得他不在,我的心裏就不踏實。”
“咦……”周文華摸了摸胳膊,做了一個抖雞皮疙瘩的動作。
“真是郎情妾意,濃情蜜意啊!”
我笑了一下,沒做回答。嘲笑果然是自己變得軟弱了嗎,剛剛不是才和喬言通過話嗎,如果有什麽事,他肯定會告訴我的,我們還暢想了一下未來。肯定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對了,好像是因為大姨媽要來了!
“隻是,你真的不考慮林城嗎?我覺得你們更合適。”
我白了一眼賊兮兮的周文華,沒做回答。
“其實田洛,我說這話你不要不高興。我總覺得,喬言不適合你。你們都是太過敏感的人,而喬言又不善於表達,你們以後,會有摩擦。”
聽到這話,我不以為然,感情本來就是在不斷的磨合總愈加親密,我也沒覺得和喬言有什麽不合。起碼,我們認識已久,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
隻是下一刻,我又問自己,我了解他喜歡的顏色、喜歡的口味,了解他的一舉一動代表的含義,可我了解他的想法嗎?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像是一片海,我所能接觸的,不過是他的萬分之一,又或者說,是他想要給我了解的一麵。
我看了一眼周文華,掩去內心悲色,像是給自己肯定一般,信誓旦旦道:“我們一定會天長地久的!”
“嗯,那先預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子千孫、海納百川!”
“滾蛋!”
第二天一大早,我破天荒的喬言不在身邊我卻沒有睡懶覺,起床和周文華一起奔了圖書館。
手機在安靜的圖書館中驟然響起,我捂著電話跑到外麵,早晨陰沉的天空現已出現雷聲,我站在走廊下,接起電話。
“田洛,是我。我是姑姑。”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扶著欄杆站的筆直,昔日姑姑對我的疼愛全部湧上心頭,我揉了揉酸澀的鼻子,答道:“姑姑,好久不見。”
“是啊,是好久不見,隻是如今你越發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