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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男人的薄情

  唯有一個時辰,和嬪一路倥傯的走至若英殿,但見殿門緊合,門邊不見半個身影。


  此刻天兒陰鬱,急風寒洌,和嬪站宮外的甬道下,逗留兩步,轉頭問說,

  “聖上如今在何地?”


  背後小侍婢忙道,

  “回主子,聖上恰在宴請各國大使,囑咐道無事兒不的打攪。”


  和嬪魂不守舍的點了下頭,二手揪著華裳上的流蘇,蓮花麵上一縷血色也無,滿眼慌亂失措。


  肖後身後有榮王府,皇城中有皇長子永麟,而她爹爹隻是個縣丞,在這宮中身份卑微,處處受人眼色兒,任人欺淩,好容易熬到現在的位置,即使今天皇後真真的把她殺掉,聖上也不會把皇後如何。


  女子的性命跟朝政比之來一文不值,她望著豆盧容音從寵極到打入冷宮,對男人的薄情最明白不過。


  甬道中風愈發陰冷,和嬪緊了下衣衫,便見一侍婢正從甬道的另一頭而來,手中捧著一個青花兒瓷瓶,當心的往殿門處走。


  和嬪攏了瓏衣袖,款步走向前,柔柔笑問說,

  “這是啥?”


  小侍婢見是和嬪,忙輕輕福身恭順的回道,


  “回和嬪主子,我們家主子後晌要吃牛羹,婢女去禦膳房取了清鮮的奶來。”


  和嬪輕輕點頭,揭開蓋子垂頭聞了下,抬首笑說,

  “果真非常清鮮,快快去罷,這個不可以久放,要盡快作出來!”


  “是!”


  小侍婢屈身點了下頭,抱著壇子,迅疾往若英殿而去。


  和嬪望著殿門打開,小侍婢倉促走入,攥緊的雙拳才輕緩打開,手頭淡微白色的粉末,給風一吹,立馬消逝的無影無蹤。


  這引子隻是一味中藥材,一般人吃了並無大礙,可是豆盧容音不一般,她體內本即有潛伏的毒藥。


  和嬪深抽了口氣兒,涼風灌進心口,渾身都僵冷起來,最終回首瞧了瞧若英殿緊合的朱紅正門兒,緩步離開。


  同樣是後侍婢人,最能理解彼此的無可奈何,來生,如果再見,我必還曾經照顧之恩。


  和嬪寒薄的身子在急風中風雨漂搖,順著幽長的甬道逐漸遠去了。


  順意雖然有了奶媽,可豆盧容音仍舊堅持自己哺奶,為補充奶,午睡後全都會加一餐。


  今天後晌的茶點便是牛羹。


  見時辰快到了,小侍婢毓秀去灶房取膳食。


  見毓秀來,廚娘立馬把已作好在水中溫著的牛羹擱食匣中交於毓秀。


  即要出灶房門時,一個小侍婢忽然跑過來,滿臉猶疑,支支吾吾的道,

  “毓秀姐,有一件事兒不知道應當不應當說?”


  “啥事兒?”


  毓秀停步問。


  “婢女去禦膳房取奶回來時碰著和嬪,她打開蓋子瞧了瞧。”


  小侍婢知道近來出了事兒,全部人都非常警覺,因此這雖然是件小事兒,可不講出來總覺的不安。


  毓秀目光一轉,又回了灶房,問說,


  “還有牛羹麽?”


  奶媽忙向前回話道,


  “有、婢女作的多,全都熱著呢。”


  “再取一碗!”


  毓秀吩咐了一句,轉身對著適才的小侍婢道,

  “你去找隻貓兒來。”


  “是!”


  隻是一會,一隻黃花貓兒給抱了來,毓秀吩咐廚娘喂了那貓兒半碗牛羹。


  吃下一刻後,黃貓兒臥在一旁搖著尾巴,並沒有任何異樣。


  毓秀一想,又自己吃了半碗兒,也沒覺的和平常的不一樣。


  小侍婢驚詫的向前道,

  “是婢女多慮啦!”


  毓秀提了食匣往外走,笑說,

  “當心些許總是好的,主子快醒啦,我先過去啦!”


  “是,毓秀姐慢可以!”


  天兒陰鬱,風吹的簷下香樟樹凶猛然搖動,落花兒滿天飛揚,在混沉的天地之中漂零。


  京師天兒溫平,非常少出現這般的極端天兒,毓秀給吹的眼都快張不開,緊狠的把食匣抱在懷抱中,廣袖搭在腦袋上,加疾步子。


  到了寢殿外時,忽然一陣急風吹來,鮮紅的花兒落到食匣上,如血跡凝染。


  毓秀輕輕一皺眉,揮袖拂去,開門入了寢殿。


  內閣中,豆盧容音正揭帳下地,毓秀忙把食匣擱桌麵上,過去為豆盧容音穿上軟袍,挽了散開的秀發,又濕帕子為她淨手。


  順意還睡著,豆盧容音把棉被給她蓋好,起身望著窗子外天兒黯淡,輕聲道,

  “起風啦?”


  毓秀忙回道,

  “是,要變天了,風刮的緊,主子多加件衣裳,當心著涼。”


  “恩”豆盧容音不在乎的點了下頭,見淩菲沒有過來,方記起淩菲昨日說今天有宮宴,大祁帝宴請各國大使,如今興許恰在水木殿中。


  出了內閣,毓秀把食匣中的牛羹端出來,由於食匣底層有熱湯溫著,牛羹溫度剛好下口。


  取銀勺遞到豆盧容音手頭,毓秀退至一旁侍奉著。


  屋中晦暗,方才醒來,並沒有胃口,豆盧容音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推開冰瑩的瓷碗兒,起身往內閣走。


  走至隔斷時,豆盧容音眉角一蹙,撫住雕空圓閣,驟然一口紅血噴出。


  而此刻,順意才好醒來,哇的大哭出聲兒。


  水木殿中,甄豐表明來意,願向大祁稱臣,退守於陵河以南,年年進貢。


  大祁帝沉靜下來,淡然望著甄豐,


  “此事兒還須寡人跟重臣商議後再做回複,到底我大祁邊州平頭百姓損失慘重,總須要寡人給他們一個交待。”


  “是!”


  甄豐垂著頭,線條分明的麵龐粗狂冷鷙,

  “小臣還有一事兒要向聖上稟明!”


  “何事兒?”


  甄豐抬首,目光凜然的望著大祁帝,言明自己攻打大祁之事兒跟豆盧嶽沒任何關係,部署圖是他在其父甄豐書屋中偷的,並且當初甄濟收留他娘親之事兒也是欺瞞了豆盧嶽,自個兒是給嘉興王要挾才不的已汙蔑豆盧嶽。


  講完,便把嘉興王跟他往來的信件呈上。


  大祁帝令禁軍退下,接過侍婢傳上來的信件,上邊墨跡果真是嘉興王親筆所寫,待看完全部信件後,麵色大變,手拍在禦座上,怒斥,


  “嘉興王居然敢勾結外族這樣陷害朝中重臣,置朝綱於不顧,實在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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