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天下棋局!
女子從頭到尾就忽視了其他人,隻把注意力放在了白襲身上,此時她冰冷的目光看著淡然的白襲,“希望能活下來。”
李驍鶴聽的出來,那話是在說她。
女子轉身背對他們,身姿挺直地跪拜了下去,一身華服裙擺在她身後如孔雀的羽毛般展開,她的神情無法看到,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至高的敬意。
然而她是在拜誰呢?這是觀瀾王的陵墓,但她卻是跪在觀瀾王雕像的頭頂,顯然她不是在跪拜觀瀾王。
三拜之後,女子站起來後,雙手在胸前交錯,結了數十個複雜的手印後連頭也不回地從雕塑上跳了下去,然後消失了。
來不及驚訝,幾乎是同一時刻,他們身後的青銅門忽然從外麵慢慢打開來。他們回頭的一瞬間,看見南烜,唐茗,桑寧和秦鷲狼狽得逃命般地飛奔進來,幾隻漆黑幹皺的人手被青銅門關在門外。
“皇兄!”習陵的喊聲都在顫抖。
“小心腳下!”李驍鶴大喊。
幾人很快發現腳下足有幾丈高度的懸崖,南烜手中長槍一挑,穩穩地插進了陡壁上,隨即身子一蕩,腳踩在石壁上借力之時,右手同時拔出了長槍,飛落到了第一塊浮石上。
習陵身形極為靈活,纖細的腰身在半空中翻了個身,抖手拋開千層綾纏住了南烜的長槍,也穩穩地落在了浮石上。
秦鷲和桑寧位於其後,也算是有了準備,輕功一躍,安然落地。
南烜一看到白襲跟李驍鶴的曖昧的動作就緊皺起了眉,正要發飆時看見了後麵的習陵,頓時睜大了眼睛。
那一身的血色太過駭人,幾乎將她水藍色的衣裙整個染成了紅色,南烜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
“皇兄!”習陵笑嗬嗬地迎上來。
在看到她肩膀上的血洞時,南烜整個人都陰沉了,他粗糙厚實的手掌都在微微發抖,“怎麽搞的!告訴皇兄是誰幹的!”
獠咬住嘴唇,正要上前一步,卻聽習陵半撒嬌道,“皇兄怎麽到現在才來啊?小青呢?”
“公主!”秦鷲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她腳下,與南烜不同,秦鷲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習陵,以及那滿身的血和蒼白的臉。那一刹那,他的半邊身子都涼透了。
“小青~~我的零食都吃完了。”
“公主……我……”秦鷲死死低著頭,沉悶的聲音幾乎讓人以為這個沉默的男人在哭泣,“公主,屬下在進來途中不找自己將零食丟掉了,請公主責罰!”
“不怪你,怪那群可惡的殺手。”習陵模棱兩可地抱怨道,“皇兄,你抓的我肩膀都疼了,我不要緊了,不流血了。”
“疼嗎?”南烜趕緊放開了手,目光卻不離那傷口,抬頭摸摸習陵,他最疼愛的妹妹,從小便是這樣倔強。即使沒有母親那邊的勢力,他也從來都沒有讓她流過一滴血,如今卻傷成了這樣。
該死的南離!
“不疼了,這裏的時間靜止了,早就不疼了。”習陵道。
南烜手指一顫,李驍鶴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別過頭去,心裏酸酸的。
秦鷲一句話也沒說,隻有抓著劍的手指關節泛著慘白色。
“是我做的。”獠走上前,挺直著少年的身軀,臉上滿是倔強,他不願向任何坤域的皇室成員低頭,也不願逃避。
話音剛落,秦鷲如猛獸般迅捷地站起來,拔劍刺向獠的心髒,李驍鶴剛喊了句“住手”便猛地往旁邊一倒。
腳下的浮石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頭頂整塊巨石穹頂發出嚓嚓的聲音,不少的小碎石頭掉下來,砸起他們身上。
“這窮頂在慢慢墜落!”南烜道。
李驍鶴瞪著白襲問,“這就是她說的第二場考驗?”
“是。”白襲順便解釋了下,“她並非我的未婚妻。”
“我管她是誰未婚妻!你知道這玩意砸下來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弄死嗎?”白襲與那女子相識不淺,並且他們之間還達成了一個她不知道的協議。
她不知道白襲能從這協議中得到什麽,但她知道這所謂的考驗會殺了他們所有人。
“你能從中得到什麽?值得你賭上我們所有人的命?”李驍鶴頭一次用這樣陌生的語氣和白襲說話。
白襲指著第一塊浮石道,“你走到那塊浮石上就知道了。”
李驍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這塊浮石是最大的,越往後就越小。站在這塊浮石上,她正對著觀瀾王那巨大的雕塑,發現眼前忽然多了一樣東西,在那巨大的雕塑之上,出現了一個雕塑的眼睛,線條柔和,顯然是雙女子的眼睛,但是隱隱又透露出無法直視的氣勢來,它直直看著前方,正對上李驍鶴的雙眼,其他部分被觀瀾王的雕像擋了起來,隻餘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頭頂,連頭發都沒束起來,十分隨意。
“嚓!”
青銅再次關上的那刻,這空曠的地下皇陵便再次陷入了暗黑,隻有穹頂上那如萬千星辰般的寶珠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腳下的浮石明明飄浮在半空中卻隨之震動,當它停止震動時,頭頂的穹頂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們壓來。
下一刻,除了白襲和李驍鶴,所有人包括滿身是血的習陵都被一股詭異的波動震了一下,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們掀翻在地,然而幸運的是他們居然像被什麽托著一樣,安然無事地落在了那些雕塑中間。
“為什麽我倆沒事?”李驍鶴失聲叫道。
白襲站在中間的那塊浮石上,不慌不忙地問她,“有人要和下一局棋。”
“我特麽文盲不會下!”李驍鶴被震得晃晃悠悠,根本無法去幫助其餘人,她耳邊響起了那熟悉的嗡鳴聲,但此時隻會讓她更加暴躁!
“我們不能動了。”唐茗向上喊話,她被固定在幾個騎兵和一輛戰車中間。
“你不會以為,觀瀾王的皇陵是誰都可以闖的吧?”白襲忽然勾唇笑了下。
“你是說皇陵自帶的機關?”李驍鶴不信,誰會毀了自己的陵墓。
“這不是他的陵墓,觀瀾王是亂古第一位封侯的人,也是最接近上古神話時代的人,無人知曉他生死。”白襲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
“是那個……女子的陵墓?”李驍鶴被震的踉蹌一步後,震動突然戛然而止,她好趕緊趴在浮石上往下望。
“你們怎麽樣?”
“這不是陵墓!”南烜在下方大喊,他手指著這整座繞了一圈最後停在那扇巨大無的青銅門上,“陵墓是上古神話時代流傳下來的習俗,後來一直沿襲下來,但無論哪個時代的陵墓都不會有一扇青銅門,並且門上還雕刻著九層雲紋,就算是亂古第一追諸侯觀瀾王也不以用。”
“什麽意思?”李驍鶴問。
在場所有人都抬頭詫異地看她,最後發現這個動作太累脖子就放棄了。
習陵無奈道,“皇嫂你果然是從山溝溝裏爬出來的,整個大陸都知道,九層雲紋是神的標誌,也是一個地方的特殊標誌。”
“莫留山軒轅門。”獠背對著他們,身邊是幾匹無主的戰馬,苦笑道,“隻有他們才有資格,等於神的存在。”
他的聲音不大,從老遠的地下傳來有些模糊,但李驍鶴卻聽懂了,為何空語一族變成了如今的地靈衛,明明憎恨坤域皇室剝奪他們的自由,卻不反抗。不僅僅是因為空語族重諾,而是因為莫留山軒轅門的存在,作為神的代表在壓製著他們。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李驍鶴趴在浮石上,語氣變的冷漠,“利用紅葉樓趁機拖我們下懸崖,利用錦繡山河圖來引我們進這地下皇陵,你想做什麽?”
獠的姿勢是被固定在背對他們的角度上,隻有桑寧能看到他的側臉,他卻不知該怎麽形容他的神情,像自責又像憤怒。
“你沒事吧?”他忍不住問。
獠低頭笑起來,聽著卻像哭一般,震動早已停下,這片空曠的模擬戰場再次恢複平靜,少年笑的有些蒼涼。
“白公子,棋局開始了,誰來執子?”獠說。
“驍鶴,他想和你下一局天下棋局,以天下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贏了便活,輸了便是死。”白襲對李驍鶴笑了笑,“現在我們所有人的命都在你手裏了。”
“跟誰下?我真不會!”李驍鶴覺的自己再在滄瀾大陸呆下去,遲早有天會崩潰。
白襲的身子後仰,在掉下浮石之前他遙指向觀瀾王那高聳穹頂的塑像。
“因為我們冒犯了他的神。”
李驍鶴對白襲簡直又恨又感動,恨他將所有人的命交到她手上,感動他將自己的命拱手送給了她。
“但我真的不會下棋啊!”李驍鶴低聲哀嚎道,不管是象棋圍棋還是國際象棋,她壓根都不懂啊!
“不要讓我們被殺,或者讓我們殺了別人就好。”白襲落在一處極微妙之地,可攻可退守,又能營救習陵和唐茗,實在是個好地方。
“為什麽皇兄不可以自己選擇落下的位置啊?”習陵不滿意。
南烜有些尷尬,“那個……是因為皇兄的輕功實在是……”
“王將大人向來是走的一力破十會的霸道之路,以絕對強勢壓倒敵人,輕功等外功多少就缺漏了些,公主不必太介懷。”唐茗頭一次說這麽長的話,直讓幾個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