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十封信
所謂兵敗如山倒便是如此,任你之前如何權勢滔天,失去權力的那一刻你便什麽也不是。
元華以前從來不覺得這句話會應用在自己的身上,也從不會認為自己會一敗塗地。以至於他被大軍圍起來的那一刻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他在別人的春秋大夢裏,因為在他的夢裏隻有勝利。
直到他從昏迷中睜開眼看到眼前這個戴麵具的女子麵前時,他才感覺到了一絲真實感。
“你是……國師?”他似乎聽過宮裏議論過這位奇怪的國師整天戴著麵具。
李驍鶴坐在案前拿著筆畫著什麽沒說話,而是旁邊的王天虎回了句,“喬王真是聰明。”
這句誇獎配上喬王此刻狼狽不堪被綁著的模樣格外的諷刺,但喬王本人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敢問國師,此次祭天一事是太後之計還是國師之計?”
“是太後計如何,是國師之計又如何?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想幹嘛?”
王天虎沒好氣地說,心裏的感覺很是奇妙,他實在沒想到有一天能夠讓喬王作為階下囚站在他跟前,雖然他還是挺心虛的,但這種莫名的自豪感還是蹭蹭的。
“你是那個阻截我的人。”
喬王看了王天虎一眼後轉向李驍鶴的眼神有些玩味,“那道困住本王的奇怪白光該是出自國師之手吧?不愧是莫留山之人。”
他一說完王天虎就蒙了,心裏那個震驚全表現在臉上了。
“你你你……你是?”他瞪圓眼睛看著她,心裏那個驚駭,怪不得這女人會那麽些奇怪的武功。
李驍鶴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跟沒事人一樣提筆在紙上畫著什麽。
她如此鎮定讓喬王不禁皺起眉來,心裏也有些打鼓,進一步試探道,“七國皆知莫留山人不可插手世俗之事,否則可是死罪,畢竟不是每個莫留山弟子都有李驍鶴那樣好的運氣……”
他的話沒說完,房內忽然響起刺耳的一聲斷裂聲。
“啪!”
王天虎朝旁邊看過去,隻見那女人手上的筆直接斷成了兩半,剩下的一半還在滴著墨水,染透了那張紙。
喬王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要害,狂肆一笑道,“怎麽?說不出話來了?”
李驍鶴抬頭看向他,說出了自她出現後的第一句話。
“我怕我一開口,你會被嚇到。”
王天虎剛想說這個牛吹的略大,就看到了喬王張狂的臉忽然白了白。
“你……你……你不是……”
喬王看著眼前這個戴麵具的女人半天說不出整話來,這熟悉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都陷入震驚與恐慌之中。
王天虎看的滿臉疑惑,心說這女人真的已經厲害到說一句話都讓別人膽寒了嗎?
“死了?”
李驍鶴扔下筆,將那張染了墨水的白紙拿在手上,走到他跟前漠然地看著他。
喬王沒有說話,手掌卻在微微顫抖,明明她還沒自己高,但他覺得這女人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在看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女人早就死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麵對喬王完全失去理智的嘶吼李驍鶴無比的平靜,而是抬手將那張紙舉到他眼前。
喬王一看冷靜了些,“你什麽意思?”
王天虎有點好奇地伸頭看了眼,發現那紙上除了那團墨跡外隻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是鐵殺衛的標誌嗎?”
他在北疆也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經常在北疆各地看到這支軍隊的旗幟圖案。
“這個圖案屬於鐵殺衛,而鐵殺衛屬於你。”李驍鶴將那張紙交給王天虎,踱步走到離喬王更近的地方,目光如利刃。
“堂堂鐵殺衛,卻在三日內被原太後瓦解,看來五年前的那場戰爭讓喬王損失慘重啊。”
喬王驚慌地後退一步,睜大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女子,“看來你從璿璣閣那裏買了不少消息,不過你要是想為李驍鶴報仇的話怕是無能為力。”
李驍鶴慢慢抬手將臉上的銀色麵具拿了下來,“我親手殺掉的人,還需要從璿璣閣買消息麽?”
喬王看著這張熟悉到憎恨的臉許久沒說出話來,然後陡然幹笑了一聲,“易容術不錯,可惜,就算她李驍鶴還活著我也會讓她再死一次!”
“你理解錯了,信不信無所謂。”
李驍鶴慢慢掐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亡者穀一役,所有七國參與過的勢力我都會一一找上去,讓他們知道,我李驍鶴回來複仇了,要用他們的血鋪滿亡者穀中我的血灑過的地方。”
喬王聽著耳邊惡魔般的低語,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詛咒。
王天虎看著這一切覺得心裏莫名的慌亂,以他如今的耳力自然能聽到這女人的話,但他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什麽亡者穀,什麽七國勢力,複仇的,他竟然一點也沒聽這女人說過,也從來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在我對你動手之前,你可以回答一個問題,可惜讓你刷一下好感,說不定我就放不過你了,如何?”
李驍鶴向後伸出手,王天虎了然地將搖光遞給她。
“誰發起的誅殺計劃?”
喬王不知道眼前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李驍鶴,明明那女人都已經……
“不說嗎?我很好奇,連璿璣閣都禁止販賣的消息,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身份。”
李驍鶴神色淡淡地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淩厲無比,直接反手將搖光刺進了他的小腹丹田處。
那刺穿血肉的“噗嗤”一聲讓王天虎猛的打了個激靈,手腳涼了涼。
“這叫搖光,北鬥七器之一,算是我的遺物吧,對了,我還丟了一串青銅手鏈,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
李驍鶴神色自若得好像在閑聊一樣,手上的刀卻毫不停滯地繼續往前刺入,似乎要刺穿他的肚子。
喬王整個臉都扭曲了,白的像紙樣,頭上大滴大滴地流著汗,身子不停地顫抖著,但卻沒有一點掙紮。
王天虎也發現了這奇怪的現象,難道這女人什麽時候點了喬王的穴嗎?
“被……拿走了……被鴻淵拿走了。”喬王斷斷續續地說完。
李驍鶴神色一滯,冷漠的臉難得出現了一絲動容。
“他去了那裏嗎?”
喬王似是見到了生的希望,眼裏充滿期望繼續道,“第……第四天就去了!”
“是嗎……”
李驍鶴低著頭聲音帶著悲哀與寂寥,片刻後她抬起頭來,雙目中盡是死寂。
“誰,發起的誅殺計劃?”
“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喬王終於忍受不了疼痛,不顧形象的淒慘叫了起來。
李驍鶴沒有再追問,將刀拔了出來後又一點一點刺進了他的肩膀鎖骨處。
王天虎聽著那骨頭斷裂血肉分離的聲音覺得牙關發麻,之前還曾欽佩過搖光的鋒利,現在看了覺得恐怖的不得了,切骨頭跟切肉一樣流暢。
“隻流了這麽點血啊,還沒我當日流的一半多呢!”李驍鶴切完後也不拔出刀,就那麽看著他的血往下流,煞有其事地感歎了句。
“我真後悔當日在天兆城沒有直接斬草除根,順便把剩下的那部分鐵殺衛也毀個幹幹淨淨。”
“信……”
因為失血過多和疼痛,喬王的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都處於掙紮狀態。
“什麽信?”李驍鶴立刻追問道。
“一封信……不知道誰寄來的……一封信,那個人發起了誅殺計劃。”喬王說完後身體就像突然失去了禁錮一樣,軟軟地滑了下去,插進肩膀裏的搖光也滑了出去。
血洶湧而出,像流不完一樣,似河流般淹沒了腳下的土地。
王天虎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你有查探過吧?不然怎會輕易相信那麽區區一封來曆不明的信吧?”李驍鶴俯頭看著他問道。
喬王捂著傷口,為自己點穴止血,低頭緩緩道來,“沒錯,為了怕被誤導我特地通過璿璣閣查探的情報,發現這樣神秘的信共有十封,有十個人都曾接到過這樣的信,但實際參與亡者穀一役的人應該隻有七方勢力。”
“誰寫的信?”李驍鶴神色冰冷。
“我真的不知道!你也說了,璿璣閣怎麽也不願透露……啊!”
喬王忽然淒厲地高喊了一聲,直衝破了這天極殿,傳到了殿外。
“母後,國師那裏有狼在叫……”元戾害怕地抓住旁邊人的衣角。
原束卿聽到那聲音心裏一緊,她從未聽過他發出過那樣的慘叫聲,心裏的那一絲僥幸也消失殆盡。
“我們回去吧,戾兒。”
天極殿內,喬王兩隻肩膀都像失去了骨頭一樣,一邊一個小半尺長的傷口,露出了森森白骨和血肉。
“你……你……”
“雖然答應原束卿留你一命,但我沒說要放過你。”李驍鶴拿過王天虎手上的那幅圖紙擦了擦搖光上漸漸滑落的血。
“覺羅,扶風,天傾,尚翼,神風,坤域,一個個找就好了。他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能讓我饒一命了。”
王天虎看著血腥的一幕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
“走吧。”李驍鶴對王天虎說了句。
“走……走去哪?”王天虎張口結舌問道。
李驍鶴沒有回頭,將搖光扔給了他,“離開北疆,去覺羅。”
王天虎心裏一驚,難不成這女人還真的想走遍七個國家複仇麽……
“那個,你真的是……李驍鶴嗎?”
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驍鶴腳步頓了頓,“嗯。”
王天虎愣在原地,真的是那個……滄瀾第一帝侯,莫留山掌門真傳弟子李驍鶴嗎?
那個充滿了傳奇的李驍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