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因為我很聰明
天傾的戰事愈演愈烈,就連皇城的氣氛都越來越緊張,隨著大皇女鳳皎的敗落,三皇女鳳薔,大將崇顏都接二連三地吃了敗仗,五方奴隸軍交匯後猶如天降神兵,一路勝利地攻到了天瀾城最接近的綿城。
盡管那日得到了國師昭言的保證,但眼下這局勢鳳繆無比避免地亂了陣腳。
天傾建國數千年,從第一任女帝建國以來,何曾有過這樣大的危機?居然讓一群低賤的奴隸逼到了自家門前!
“荒唐!”
元老院的那些長老們這下也真的慌了,接二連三地召開會議,然而卻都是將責任推給皇室,要不怪鳳皎,要不怪鳳繆,就是不敢說一句承擔責任的話,也拿不出什麽計劃來。
鳳繆氣的直發抖,當著他們的麵就吼了句,“諸位當初依仗國師時怎麽不這麽說!元老院早該廢了!”
此話一出整個元老院都怒了,全都站起來攻擊鳳繆,甚至威脅要聯合天傾貴族召開元老會議廢帝,然而鳳繆隻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便離開了議會大廳。
鳳繆能坐上女帝之位並非巧合,能在七國中站穩腳步也不是一般庸人能做到的,事實上在七國內,這位女帝的雷厲風行是眾人皆知的,比之扶風那位大祭祀也不遑多讓。
於是她這邊剛與元老院鬧翻,那邊就召了滿朝文武上朝議事,開口便將如今天傾之危機歸咎於元老院的辦事不當,國師的錯誤命令,而後就直接指出元老院權力過大已經超越了帝王,才出現了如今的局麵,言下之意已然是要奪權!
滿朝靜寂,卻是鳳薔趁機站出來擁護了女帝的話,而後接二連三地有大臣站出來讚成此事,一時間整個朝堂上皆高呼陛下聖明。
鳳繆站在皇位上看著這些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站在第一位的翩翩男子身上。
“國士以為如何?”
眾人心中一凜,女帝一向對夏侯端態度親密,甚至朝內一直有言傳二人有染,一向稱其夏侯,此刻卻是直呼國士二字,且態度冷淡,難不成二人之間的關係有變?
夏侯端就像沒察覺到周圍緊張的氣氛,和女帝那冰冷的眼神一樣,依然笑的溫文而雅。
“陛下,聖明。”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順應大流,如今這事態還有誰看不出來,這顯然是女帝早已安排好的一出戲罷了,廢元老院一事,勢在必行,隻是早晚罷了。
夏侯端附和的如此簡單反而讓鳳繆心裏沒了底,這個男人她是欣賞的,同時她也承認自己的確對他有那麽幾分情愫在,但這不代表自己知道了他是國師的人還會毫不設防地對他,尤其是這男人現在已經絲毫不掩飾他對國師的追隨了。
正如夏侯端所預料的,廢元老院一事並非她一時興起,早在她登上帝位之時便已有了這個打算,畢竟這是帝王時代,隻屬於帝王的天下,怎能容得一群腐朽頑固的老東西來指手畫腳?
然而元老院的勢力根深蒂固,代表著天傾所有貴族們的利益,一直深深掌控著皇室的命脈大權,不是一朝一夕能拔除得了的。
而現在的關鍵就在於一個人,國師昭言,這個女人的身後站著整個元老院,代表無數貴族的支持,隻要將她拉下神壇,元老院也就敗了。
但現在夏侯端的態度太過從容,從容到似乎他早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有這一招,當然也可能已經有了下一步對策了,這讓她心裏又出現了一絲不安。
陛下放心,這天傾隻會姓鳳。
隱約間她又想起了那日昭言說的那句話,不知是何理由,鳳繆毫不懷疑昭言對天傾得那份忠心,這份信任來源就和國師的來曆一樣莫名其妙,也因為如此她得以放心地利用這次的奴隸叛亂來奪回權力。
朝堂上的消息才一傳出,元老院便掀起了,隨即整個天瀾城都被驚動了,無數貴族代表紛紛進宮要求覲見女帝,卻都被拒絕了。
整個帝都唯一比較安靜的便是大皇女府了,昔日車水馬龍的大皇女府如今門可羅雀,除了那個下人走動外幾乎成了閑宅。
但事實上鳳家的人個個都不是輕易認命的人,更不會突然看開了一切放棄了權力鬥爭,皇宮內的事每個人都在盯著,大皇女府自然也不例外。
這消息一出來玉溪便報告了鳳皎,彼時鳳皎已經修養好了身體在院內打坐,聽到這消息時隻是睫毛微顫,一點驚訝的樣子也沒露出。
“殿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玉溪是笑著問出這句話的,他雖然不太懂情感,但跟在鳳皎身邊多年如何能不知道皇宮裏的那些權力鬥爭,女帝這一手他也能猜出些門道。
“母皇也夠能忍了,這次的奴隸叛亂是個好機會,她怎會輕易放火。”鳳皎閉著眼睛輕聲說道。
這時走廊那邊玉秋端著茶走了過來,聽到這句也沒作聲,放下茶站在了旁邊。
玉溪皺眉,疑惑道,“可是陛下難道不怕事情超出控製嗎?比較奴隸軍如今可是勢不可擋地直攻天瀾城而來啊!”
鳳皎睜開眼睛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會的,隻要有國師在就不會的。”
玉溪一怔,“國師她又不是神。”
旁邊玉秋笑了笑,“國師她的確不是神,但她卻能保住天傾。”
玉溪沒說話,但臉上卻是不相信的。
“那個女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她所擁有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鳳皎輕輕晃動著手上的茶水,“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比任何一個姓鳳的人都要忠心於這國家。”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也沒有人知道,但幾乎皇室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另外,玉秋,差不多可以給我收拾些衣服了。”
玉秋微愣,“什麽衣服?殿下要出遠門?”
“自然是本殿的朝服,遠門倒也不算,隻是得去皇宮住一段時間而已。”
鳳皎撚著茶杯勾起了唇角。
廢元老院一事尚未定論,很快又傳來消息,奴隸軍再次攻下一城,直指帝都天瀾。
與此同時,女帝鳳繆決定禦駕親征,並且啟用了三皇女鳳薔為副將,眾人正驚訝這女帝怎會在這關鍵時刻離宮豈不是白白讓元老院有反將一軍的機會時,賦閑已久的大皇女鳳皎再次被啟用,成為了攝政王,待帝王執政。
如此一來眾人終於明白了女帝的心思,原來這位心心念念的還是大皇女,借著這機會讓大皇女複出,同時自己一麵禦駕親征獲得民心,另一麵不忘讓大皇女奪權,果然一箭雙雕!
天瀾城一片混亂,皇宮亦然,但這些都沒能影響到偏僻的心殿,這裏似乎處在另一個世界一樣,絲毫不受宮外那些喧嘩的影響。
兒衫坐在石凳上一邊折著紙鶴一邊說著最近發生的大事,偶爾還搭一句,“國師在聽嗎?”
“嗯。”昭言總是會應的,這在以往是不會有的。
這般溫柔的國師隻限於每年初春的這段時光,兒衫和翎都知道。
“國師今日不彈琴嗎?”
“不談,手疼。”昭言說完似有所感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兒衫抬頭看了一眼,瞥到那雙潔白瑩潤的手指頭關節處上的舊疤痕時說道,“雖然春天是來了,這兩天夜裏也涼的很,白天還好,晚上就不要出來了,省的手又疼。”
“現在不太疼了。”
昭言順從地點點頭,格外的乖順起來,手上開始摸她折的紙鶴,一邊摸一邊拆開,嘴裏低聲道,“紙鶴怎麽疊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身後翎將一張厚毯子蓋到她身上,然後手把手地交她疊起了紙鶴。
昭言悶聲不吭地學著,直到頭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她要來了。”
兒衫和翎都抬頭看過去,樹上坐著一個俊朗的青年,腳搭下來,正垂眼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是虹越啊!”兒衫很欣喜的樣子,迫不及待地給他看自己疊的紙鶴。
翎也沒打招呼,低頭繼續握著昭言的手教她疊紙鶴。
虹越看著連頭也沒抬的昭言又說了句,“李驍鶴要來了。”
“嗯,我知道,我能感覺的到。”
昭言笨手笨腳地折騰出了一個紙鶴放在了桌子上,接著說了一句,“那麽強大的隻屬於她的力量,我不會認錯的。”
“她會殺了你的。”
翎的臉一下冷了下來,帶著殺意的目光掃了過去,卻被昭言拉住了手。
“再教我疊一個。”她說。
“好。”翎低聲應了。
虹越接過兒衫給他的紙鶴,低頭把玩了幾下,“她還會殺了莫留山的人。”
“不會的。”昭言神色自若地說。
“為什麽不會?你騙了她,莫留山也騙了她,從雲說我們都欠她的。”虹越說。
“因為我很聰明,誰也不會比我更聰明,包括李驍鶴。”
昭言抬頭露出笑容,“欠她的很多,再多點無妨。”
虹越的眼神一下冷漠了起來,“可你也騙了我們,騙了莫留山。”
昭言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隨後她低下頭去不再說話,機械地拆了紙鶴再疊回去。
虹越似乎失去了耐心,從樹上站了起來縱身一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