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嚴禦史氣的直跺腳,想罵信陽侯,不敢罵。


  想打信陽侯,打不過。


  他沒有想過信陽侯居然如此無恥。


  薑妤和薑譽已經在門旁站很久了,基本聽了信陽侯處理這件事的全過程,懷疑人生的仰頭望天。


  剛剛信陽侯拍著她的肩膀說這事交給他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要派人去查探事情經過,證明她的清白,結果看起來嚴肅正經的信陽侯如此不靠譜,處理方式比他親閨女永安郡主還霸道。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拒不承認,即便是你有證據,我不承認你的證據,那你說的就不算。


  這不就.……就是無賴嗎?

  薑妤心裏吐槽。


  “嚴禦史,本侯已經聽你說的夠多了,你休要胡攪蠻纏,當朝郡主豈是你想見就見。”


  到底是誰胡攪蠻纏。


  嚴禦史一甩袖子,朝著皇宮方向拱手,“世子乃是受了聖上的旨意前來問話,信陽侯你推三阻四不讓見永安郡主,是要抗旨嗎?”


  門外的薑譽聽了這話擼著袖子,咬著牙板根罵道:“這個狗東西,居然敢拿聖旨壓大伯父。”


  薑妤瞪他一眼,提醒他小聲點,他們這是在偷聽。


  結果薑譽一個沒留神,踢翻了身後的花瓶。


  啪啦一聲。


  宗紀和嚴禦史齊齊看向門外。


  薑妤:“.……”


  薑譽:“.……”


  姐弟倆對視一眼,薑譽整理了下頭發,大大方方的走進育德堂,先是衝著信陽侯行了一禮,又對宗紀拱手,“聽說有人誣陷我長姐毆打禦史,我過來瞧瞧。”


  嚴禦史鼻青眼腫的臉更加難看,“不是誣陷,永安郡主派人毆打我,許多人都看見了。”


  薑譽回頭看了他一眼,詫異道:“嚴禦史你人緣不怎麽樣啊,這麽多人看到我姐毆打你,都沒人願意替你作證。”他嘖嘖兩聲,同情的說:“定是嚴禦史你平日裏缺德事做多了,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百姓瞧見你被打也不覺得意外。”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嚴禦史氣的直哆嗦,手指著薑譽,他本就被人毆打,傷得不輕,強撐著進宮告狀,先是被信陽侯冷暴力,接著又被薑譽言語羞辱,氣血上湧,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薑譽原本隻是想譏諷他幾句,沒想到他承受能力那麽弱,不過是說他人緣不好罷了,竟然氣暈過去了。


  信陽侯看了薑譽一眼,薑譽肩膀一縮,躲到宗紀身後,“世子你得為我作證啊,我剛可沒碰他,他自己暈的。”


  信陽侯讓人進來把嚴禦史抬下去,請府醫看看,處理好傷口就把他送回嚴府。


  回身看宗紀還站在那裏,走到他跟前說:“我知道世子是奉了聖上的旨意,但我不能讓你見我女兒,我會隨你麵前聖上與太後,不叫你為難。”


  躲在外麵薑妤心裏一暖,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雙方各自組建家庭,她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這會見信陽侯寧願抗旨也不讓她接受審問,頭一次體會到來自父親的愛,像座山一樣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隔絕一切傷害。


  有爹真好。


  宗紀說道:“此事聖上已經當著太後的麵交由晚輩全權處置,不會插手。”


  薑譽一愣,著急道:“什麽意思?聖上讓世子處置我姐。”


  宗紀不置可否。


  信陽侯眉心微蹙,他閨女從小尋釁滋事,刁蠻任性,多半是被聖上這個舅舅寵出來的,莫說是一個小小的禦史,便是打了宮裏的公主聖上也會偏著她,今日派宗紀前來應是做給太後看的,不是真的要懲治阿妤。


  薑妤聽到聖上把自己交給宗紀處理,頭皮發麻。


  聖上為何會有這樣的旨意,是宗紀在聖上跟前說了什麽嗎?今日之事真是他設計,為的隻是報複昨日之事嗎?


  她雖知每次原主挑釁宗紀都會吃些苦頭,可她沒想到他竟如此陰險,不過一日便設下了這般計策讓她鑽進去,還能讓一向疼愛她的皇帝舅舅親自下令由他處置自己,真是披著羊皮的狼。


  由他查問此事,他肯定會坐實自己的罪名。


  薑妤趴在牆上,隻能寄希望於自己這個溺愛女兒的霸道爹了。


  “不是我想違背聖上旨意不讓你見阿妤,隻是你也清楚阿妤的脾氣,她若知道你是奉聖上旨意審問她的,必會對你動手。”


  薑妤:“.……”


  原來信陽侯堅持不許宗紀見自己不是擔心自己這個女兒,是怕自己傷害宗紀。


  “晚輩隻是想問郡主幾句話,好向聖上和太後複命,信陽侯放心,晚輩不會與郡主計較。”


  他騙人,薑妤暗暗祈禱她爹不要信宗紀的鬼話。


  “世子心性豁達,既如此,阿妤,你進來同世子說說你是怎麽被嚴禦史冤枉的。”


  信陽侯身為武將,一早發現躲在外麵的不止薑譽一人,能讓薑譽主動出來掩護的,也就薑妤了。


  宗紀果然是個善於玩弄人心之人,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她爹。


  薑妤硬著頭皮進去,向宗紀露出一個純良的笑臉。


  宗紀頷首,唇角輕輕上翹,回了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笑麵虎,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害我。


  “有幾句話想問郡主,請郡主據實已告。”


  他是要查問毆打嚴禦史的事,薑妤雖然確實無辜,但她不知道宗紀設了什麽套等著自己,唯恐一時失言,被他揪住把柄,心裏有些發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問吧。”


  她伸手端起一個茶盞,漫不經心的撥動杯蓋,掩飾慌亂。


  “郡主今日出門所為何事?”


  “買書。”


  買書?


  信陽侯眼角一抽。


  就算宗紀是得聖上授意,過來查問隻是走個過場,最後結果一定與他女兒無關,可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


  阿妤去買書這個理由說出去誰會信啊,反正他不信。


  信陽侯輕咳一聲,示意薑妤,“換一個。”


  薑妤:“.……嗯?換什麽?”


  信陽侯看了宗紀一眼,嚴肅板正的臉上出現一絲尷尬,宗紀奉旨前來問話,當著他的麵弄虛作假不太好,但又不得不提點女兒,“買書這個理由太假,太後不會信的,你可以說你今日是出去買首飾。”


  薑妤:“.……”還可以這樣?她說的是真的呀。


  薑妤眼梢微抬,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無辜的看向宗紀,委屈道:“世子,你信嗎?”


  她問完便抿著唇,小腿向前踢了踢,似是生氣了。


  宗紀被她直勾勾盯著,纖長的睫毛像翅膀一樣顫抖,雙眸堅定,似乎他的回答,對她很重要。


  宗紀淡淡的說:“我信。”


  薑妤便笑了起來,她的眼睛很亮,“世子你接著問吧。”


  宗紀扭過頭,對著信陽侯拱手,“晚輩問完了,此事與郡主無關。”原本還有兩個問題要問的。


  薑妤驚訝的看著宗紀,這就問完了,他不是要借機報複自己嗎?

  信陽侯擰眉,還是覺得買書這個借口太假,正要開口,宗紀道:“信陽侯不必擔心,郡主確實是出府買書的,晚輩會向聖上和太後言明,他們會信的,至於今日毆打嚴禦史的人,京衛營已經抓到了,正在審問。”


  看來,他已經想好要如何為女兒開脫了。


  信陽侯欣賞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覺得平陽王這是歹竹出好筍,那麽荒唐的一個人,居然生出了這般優秀的兒子。


  一直到宗紀轉身準備離開薑妤都沒反應過來。


  難道不是他設局?還是故意借此向信陽侯示好,博取信陽侯的信任?

  薑妤看著已經走到門前的宗紀,小跑著追上去,“世子等等。”


  宗紀停下腳步。


  薑妤說:“昨日聽世子說身體不適,今日可好些了?”


  “有勞郡主掛心,好多了。”


  薑妤接著問,“世子現在要入宮嗎?”


  宗紀嗯了一聲。


  “世子可否等我片刻,我有些東西想讓世子幫我帶宮裏去送給聖上。”


  “聖上和太後還等著回話。”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聖上知道郡主勤勉學習,會開心的。”


  言外之意,她不需要此時送東西去討好聖上。


  薑妤眼巴巴的看著他,“可以嗎?”


  宗紀沉默片刻,“我在這裏等郡主,郡主要快些。”


  話音剛落,便見薑妤轉過身,飛快的跑了,她的幾個婢女跟在後麵追,讓她慢點跑,依稀能聽到她說,不能慢,世子在等她。


  薑妤回去取東西,薑譽見她沒什麽事就回自己院子了,信陽侯陪宗紀等在育德堂,板著張臉,心裏嫉妒聖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身為親爹,他從來沒收到過來自女兒的東西,聖上隻是舅舅,卻可以得到阿妤的惦記,時時刻刻想著給他送東西。


  也不知阿妤要送什麽給聖上,信陽侯心裏癢癢的。


  過了會,薑妤懷裏抱了一堆東西跑過來,站在門旁,對著宗紀招手,“世子,你出來。”


  她隻叫了宗紀,但信陽侯也站了起來。


  薑妤說:“爹你不用出來了,世子要進宮,我送送他。”


  信陽侯:“.……”什麽意思,給陛下送的東西,他這個親爹不配擁有就罷了,連看都不能看。


  薑妤抱著一堆東西跟著宗紀往外麵走了一會,才把懷裏的東西遞給他。


  一包安神香,是給聖上的。


  “這是府醫配的,調理水土不服的藥,這是我讓廚房做的清涼膏,清甜開胃,世子水土不服,胃口應當也不大好,吃了這個便能多用些飯了,這是安神的香囊,世子經常外出辦差,把這個戴上,可以助眠。”


  她往他懷裏塞了一堆東西,宗紀目光複雜的看著她,“郡主為何要送我這些。”


  薑妤氣哼哼的說:“我雖然很想教訓嚴禦史,不過今天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但世子也瞧見了,別人都覺得是我做的,連我爹都不信我,我很討厭這種感覺,但是世子,你說你信我,你是第一個願意信我的人,我很開心。”


  宗紀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香囊,欲言又止,女子送男子香囊是表達愛慕之情,永安郡主應當不知道,不然就該送給太子了。


  最後宗紀還是沒把香囊解下來還給她,同永安郡主解釋太麻煩,回去燒掉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寧熙帝:我懷疑送我東西隻是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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