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甜蜜溫柔壽喜鍋 (二)
尼卡2020-08-01
靜儂抬手揉了下眉心。剛才攔了下陳潤涵,手上用力過猛,到現在還有些疼。
她看看表,已經快五點了。看來她也得做好準備,跟陳潤涵在這兒耽擱到誤了外祖父的壽宴……她緩了口氣,在大廳裏慢慢踱著步子,很短的時間內,已經把可以找的關係和對象在心裏羅列出一個表格來,按照麻煩程度的難易排了個先後順序。從前和陳潤涵吵架,他很不客氣地說如果她想幫修任遠的忙,還不是要動用家裏的關係,現在想想當時兩人說的話,近乎相互侮辱。她實在是不想走這一步,如果陳潤涵能及時刹車。
她又看了看表,裏麵還沒有動靜,也就是說,陳潤涵不打算讓步了。她也決定不等了,拎出來手機,準備從腦海中那張表格裏第一個名字的電話開始打。
正當她調出電話號碼準備撥出的時候,大禹急急忙忙跑了出來。他一頭一臉的汗,看著她,說事情暫時解決了。陳潤涵不是之前達成協議又反悔了嗎,口供也不肯改,這會兒他改口了,原先的協議也答應履行……警察處理完後續,老修就可以走了。
靜儂看著大禹,有點不敢相信。陳潤涵這麽快就改了主意?
她正要問詳細點,大禹說還得進去看看老修,把這事兒告訴他……“還有,謝謝範老師。陳潤涵那麻煩你盯著他點兒,我怕他又反悔。”
靜儂點點頭,心裏想的卻是陳潤涵隻要簽字畫押的,倒不會再不認賬。不過她也不敢打包票,陳潤涵眼下是什麽心態,她摸不準。高興和不高興就在一線之間……她讓大禹進去,自己在外麵等。ねこ
手上這個電話沒有打出去,可也不見得不需要打。她還得再等等看。
過了一會兒,果然陳潤涵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他還冷著臉,鼻青麵腫的,招呼她一起走。他並沒有好臉色給她,當然是生她的氣,可是他眼睛裏卻有笑意,跟剛才兄妹倆對峙時恨不得把對方眼睛剜出來時的神情氣色大不相同了。靜儂看到他這個神氣,心裏就有了底。她知道修任遠和大禹今天算是涉險過關了……然而看到陳潤涵竟然要拉著那個女孩子一起走,她心裏這個底還是得用手托一下。
“走啊,愣著幹嘛?上車!”陳潤涵說。
靜儂是想等修任遠和大禹出來,看他們安然離開再走的,不過看陳潤涵這個架勢,她就沒出聲。
陳潤涵看她不想動,伸手過來拽她。他說我知道你要幹嘛,有我在這兒你甭想跟修任遠說話了——有什麽好說的!
靜儂皺著眉看陳潤涵,又看了眼他身邊的那個嬌小的女孩子。女孩子臉上的表情平靜到幾乎沒有表情,掃了她一眼,大概也在猜測她的身份,隻是不出聲,看上去既沒有怕陳潤涵,也沒有探究其他的意思。然而靜儂卻因為她這一個掃視,突然就反應過來這是誰了——這就是那位在碼頭上獨力把沉重的海鮮盒子搬了很遠的距離放到摩托車上載走的帥氣女人……也就是藤子講過的,因為陳潤涵追求而不得法,把他扔進海裏的那個女人。
重重疊疊的影像印在一起,突然畫麵清晰了起來,靜儂不出聲,心裏卻有點痛快的感覺。不過同時她也有些擔心。很顯然陳潤涵改了主意是因為她,隻是不知道她給了什麽承諾。
靜儂端坐不動,盡量裝作不在意前麵那兩個人,可還是在觀察這個女孩子——雖然她的衣著都半新不舊,看著甚至有點髒兮兮的,但仔細看,不管從顏色搭配還是款式,其實都有獨特風格,看起來不怎麽搭的衣物穿在她身上,意外的和諧……她不能不承認,大頭表哥的眼光是真好。這女孩子她越看越覺得不錯,隻是……她看看開著車子、必須強摁住自己得意心情才能不笑出聲的陳潤涵,未免從心裏覺得遺憾。
這女孩子不喜歡也不會喜歡陳潤涵的。
起碼不會喜歡現在的陳潤涵。將來他會不會為了誰改變,這倒也是說不準的……她轉過臉去,看著窗外。
暮色四合,車流湍急,置身其中,突然會有種窒息感……靜儂把窗子降下一條縫隙。從縫隙裏闖進來的空氣讓車廂裏近乎凝固的氣氛有了一絲鬆動,靜儂關好車窗,發現前麵的兩個人坐姿都有微小調整,但還是都不出聲。
臨下車,陳潤涵幾近惡狠狠地跟靜儂說以後不準她跟修任遠再接近。
靜儂下了車,隨口就告訴他自己的事讓他別管。去開大門的工夫,陳潤涵又補了一句,如果她還跟修任遠來往,他就告訴家裏。靜儂氣得回身要發火,陳潤涵已經把車開走了。她對著車尾吐了個詞兒出來,猛醒過來,下車也沒有跟那個女孩子打招呼……真是氣昏頭了。
她深吸了口氣,頭疼欲裂,可不得不趕快進門,準備換衣服趕去壽宴。
原本應該帶著禮服去預約好的美容中心走一整套流程,盛裝出席宴會的。美容中心的電話來過兩次了,她都沒接起來。算下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她的心情也很糟糕,於是她停下來,在那件精心挑選的禮服前站了一會兒,果斷給美容中心回了電話,臨時取消了預約。她說很抱歉這個時間才通知你們,負責她的經理忙說沒關係,隻是您在我們這裏每年的消費額都空餘好些,根本用不完,太浪費了,您還是經常來做一下保養的好,不然我們上門服務也是很方便……靜儂客氣答應,說下一次一定。掛斷電話有一瞬間她心情好了些,想到美容中心的 VIP 服務是陳潤涵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想到能浪費他的錢,她心裏能舒服些。但這也隻是那麽一瞬間而已,轉而她就又繼續對他生氣了。
既然省下來去美容院這一趟,也省了換禮服的時間,她也就有了一點多餘的時間能坐在這裏定定神。
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太快了,整個過程她都沒有來得及細想。
實際上她有沒有起到正麵作用,實在也是不敢想。也許她不出現,陳潤涵那無名火發一通也就罷了……這是事後才做如此推測,當時可不能。
靜儂給自己去做了一杯濃縮咖啡。
她冷靜下來,想到先給李老師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事情已經解決,自己也回到家裏了。李老師在電話裏明顯鬆了一大口氣,說離開警局一直提心吊膽的,也不知道什麽時間該問問情況。
靜儂聽見炒菜的聲響,知道她正忙著做飯,匆匆掛了電話,讓她先忙,回頭有時間再跟她講。她想著這些事大概今後不提也罷……熬過十三天,這篇就算揭過去了。日後果然修任遠離開本地,那可能是今後都沒機會再見了……她發了會兒呆,啜口咖啡。
苦澀感頓時將味蕾刺激到,每一顆味蕾都在顫抖。
她一口氣把咖啡灌下去,撥通了陳潤涵的電話,劈頭問他是不是還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你到底要怎麽樣?陳潤涵,警告你不準傷害人家。”她說。
客廳裏回蕩著她很是嚴厲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對陳潤涵今天說話是完全不會客氣的了。然而陳潤涵卻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像換了個人似的,說我幹嘛要傷害她,我喜歡她都來不及。我等下帶她去見爺爺。我會介紹她是我女朋友,你不要揭我老底。
這話聽來措手不及,靜儂整個人都像突然間迎麵被擲了一把冰屑,險些把手機拿過來看一眼,是不是撥錯了電話號碼……她脫口道:“你到底發什麽神經?你今天作夠了沒有?我揭你老底?我是想讓外公做壽這天被氣到進醫院嗎?”她氣得不得不手中抓了個杯子,還得控製自己的脾氣不要把杯子扔出去。
Luna 已經被她身上的低氣壓和高聲大氣嚇得趴到茶幾底下隻露個鼻子出來了。
“你知道就好。”陳潤涵說。“我也不想再找事。我是真心想帶她過去吃飯的,沒想害她。”
“那你要說到做到,把人帶走就平安送回家……你還不夠害人的麽?好好兒一個女孩子被你要挾去什麽陌生地方吃什麽鬼東西!”
“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別管,扯平怎麽樣?”陳潤涵問。
靜儂皺緊了眉。
“修任遠,我從此以後也不想看見他。這次無非就是想給他個教訓,給你交個底兒,我今兒沒想讓他真折進去——但是,十年牢獄加社會上的摔打,也沒讓他學會冷靜,以後就算不是我,可能也有別的事讓他栽。至於你,要是再跟他來往,影響到你和楷楷的關係,別怪我不提醒你了——是,沈緖楷沒有我這麽混賬,也沒我這麽下作,可是你想清楚,那是因為我不在乎臉麵不在乎格調,我願意親自做這些髒事兒,我也不在乎自己手上髒一點,而他完全不需要自己動手,就可以讓一個人消失的無聲無息,兩隻手還幹淨得像嬰兒……當然我不是說他一定會這麽幹,而是你必須要對他有這個了解。你知道的,沈緖楷全知道,而且知道的更多。我頂多是耍一下人,他接下來未必不會把一整片人連根拔起。這一點我理解他,我也支持他。換了是我,跟親生父母兄弟沒兩樣的一家人,兩死一病危,我誅人九族的心都有——他能忍到現在,差不多了。貝貝,沈家即便不算侯門深似海,你想要在其中如魚得水,還像現在這樣、像在咱們家這樣,是不可能的。這一次,就算我多事,但以後你會感謝我,。楷楷是好樣的,你不要錯過他,可是你也不能看輕了他——就因為一個人能喜歡你這麽多年麽?能喜歡就能不喜歡,人要轉身可以有多快,你說不定也能體會到——他是做了決定絕不會回頭的人。一個人能玩極限運動這麽多年,每一次做得準備都細致充分到完美無瑕,也包括了可能去死……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的感情是能隨便看輕的嘛?”陳潤涵說到最後輕聲笑了。
靜儂一直沒出聲。
陳潤涵應該不是對著她笑,也不是因為說這些笑,而是他此時麵的另有其人……她沒聽到電話掛斷,於是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從不隨便看輕任何人的感情。如果你是這麽看我,也就是說,咱們兄妹這麽多年來,雖然看似親密,其實你也不能算很了解我……哥,喜歡人家,認真追求,尊重第一。她如果有心,會體會到善意,如果喜歡你,會回應你。你不要亂來——你要是敢對這樣一個女孩子亂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今天晚上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靜儂也不等陳潤涵回話,將電話掛斷了。
她握著手機,在原地踱了幾步。
陳潤涵的話像在她心裏扔了一個火把,而她心裏是有一片草原的……她必須冷靜下來,把這試圖燃燒成片的火滅掉。
再不準備出門就必然遲到了,靜儂去換了衣服,化了簡單的妝。
開車出門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大禹打來報平安的。他們已經回了家,此時雖然還沒完全緩過神來,但總歸這一關暫時度過去了。靜儂問修任遠現在怎麽樣了,大禹說他回來我讓他先去洗個澡了。我會看著他的,應該沒事。靜儂又說你那位朋友,就是和陳潤涵一起走的那位,我會照顧的,也會看著些陳潤涵的。陳潤涵還不至於這麽過分,這一點我能保證。
大禹猶豫了下,說:“可能也是因為我們才惹得事……她最近和我們走得近了些。陳潤涵那家夥看上她有段時間了,今天這事兒,鬧不好也是有一部分衝著她去的……範老師,我再說句不該說的,陳潤涵要一直這樣兒,保不齊哪天就挨悶棍了。為了他好,確實該勸勸他。”
靜儂雖然沒出聲表示同意,心裏卻也是這麽想的。
她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講真的,範老師,我們確實不是什麽上流的人物兒,可做事兒也不那麽下流……明著來進局子還算好的,為了把老修給弄走,把我們老板的這個那個事兒都攪黃了……這真的太狠了。”大禹說。
靜儂曾經聽大禹提過,可當時並沒太往心裏去,這會兒她突然心一動,問:“陳潤涵嗎?”
“不是他。您知道是誰。就是老修以前……那個被害人的哥哥。”大禹說。
靜儂頓了頓,看車子已經開到璽園入口處,降下車速來,跟大禹說:“我知道。”
她說完我知道,接下來她沒說話,大禹也不說了。大禹像是硬要提起精神來,謝謝她及時趕過去,還有拜托她照顧一下他的朋友……靜儂答應,說有事及時通電話,雖然你也知道,可能真的幫不上忙。
大禹竟笑了,說:“範老師,您看我,不也麻爪幫不上嗎?可我畢竟在這,凡事有個動靜兒不是?就是人出了事兒,也不至於無聲無息的。今天要不是你去了,我看陳潤涵也不可能那麽快讓步。老修其實是感謝你的。他臉皮薄,總覺得欠你人情。剛才回來他還把我臭揍一頓,不說了,範老師,你慢開車。”
掛斷電話,靜儂在門衛處停了片刻。
車牌號碼應該早就報備了,所以門衛沒有攔住她,而是敬了個禮說範小姐請直行,停車場就在前麵右手邊。
靜儂毫不費力地找到停車位停了車,要下車時才覺得自己手握著方向盤太用力,手保持那個姿勢也久了,竟然冰涼冰涼的,像是被凍成了雕塑似的。她花了一會兒工夫才把手搓柔軟,在下車之前,給沈緖楷撥了個電話。
她沒問他在幹嘛,也沒問他在哪裏,甚至其實就隻是想給他打個電話,聽一下他的聲音,像是要確信什麽。
沈緖楷似乎也沒有意識到她這個電話打得有點莫名其妙,隻是問她是不是該在壽宴上了。
“嗯,剛到。我還沒進去。”靜儂說。
“是不是覺得還是帶我去比較好呢?”他聲音裏帶著笑意,調侃道。
靜儂頓了頓,才說:“是啊,帶著你比較好。”
“你怎麽了?”他問。
“沒什麽……就是突然很想見你。”靜儂說完這句話,喉頭有點發緊。她開始並沒有想說出這句話來的,但是說出來了,她也並不後悔。“沈緖楷,要是你在我麵前……”
“你要幹嘛?”他問。
擋風玻璃上隻能看到她自己的一點身影,然而她可以想象他的臉,帶著似笑非笑、或者嚴肅認真的表情印在那裏。
“我也不知道。隻是這麽想想。”她吸了下鼻子。“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我知道你脫不開身。”
“你到底怎麽了?”沈緖楷問。
靜儂有點哽咽。她把手機拿遠些,無聲地清了下喉嚨,再開口,已經像平常一樣了……她說:“唉,天太冷了,我為了漂亮穿禮服來的,實在不能算是明智的選擇。”
沈緖楷無聲地笑了。她知道他一定是笑了。
他說:“那你快點進去,盡量減少走在路上的時間。”
“知道。你還有事要做嗎?”靜儂問。
“有。很重要的事。”沈緖楷說。
“那就去吧。沒特別的事今晚我就不吵你了。晚安。”她說。
“靜儂。”沈緖叫她。
“嗯?”靜儂吸了下鼻子。
“開心一點。外公生日呢。”沈緖楷說。
“好。”靜儂答應。
“你隨時可以打給我。掛電話吧。”他說。
靜儂先掛了電話。打開車門時,海邊強勁的冷風有點瘋狂地圍了過來,等到進了室內,就這短短的距離,她的臉都有點僵了……這別墅美得不可思議,她卻沒什麽心思欣賞。
大禹,陳潤涵和沈緖楷的話像在耳邊無限循環,讓她在跟誰說話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別人都沒有發現,尤其當陳潤涵帶來的女伴又美得驚人又談吐得體加上神秘而又坦率,幾乎吸引了在場人的全部注意力,隻有她母親發覺了。
用餐完畢,趁大家四處走動著參觀閑聊的工夫,陳謨看似不經意地把靜儂叫到了身邊。母女倆站在平台上看著海景,閑聊了一會兒,靜儂就知道母親是有話要跟她講。她以為母親會提到沈緖楷,但並不是。
陳謨說:“最近我偶爾跟涵涵聊天,聽他說了一點事。確切地說,他是打小報告呢。”
靜儂不出聲。
外麵驚濤拍岸,她隻覺得心內風平浪靜。
“我是這麽講的,不妨把原話說給你聽——貝貝已經成年,她跟誰來往那是她的自由,不光是作為父母,別人也無權幹涉甚至是指手畫腳。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有人在我麵前批評我女兒跟誰來往,就算是親侄子也不行。”陳謨說。
靜儂慢慢呼出一口氣來。
陳潤涵說的是什麽、指的是誰,一清二楚。
“不過,下麵的話是我作為母親跟女兒說的——不輕易判一個人死刑,也不輕易否定一個人,這是很寶貴的品質。同時,也希望你能多看多聽多想,在這個基礎上去認識一個人。這個事情我就說這麽多。”陳謨說完,揮了下手。
靜儂站在母親身邊,轉過身去要給母親一個擁抱,卻發現她已經自顧自走開了,正在研究一旁長條桌上擺著的藝術品,背著手,把花鏡戴上,輕輕搖著頭,見靜儂看自己,說:“後現代風格,欣賞起來還是有點門檻的。”
靜儂跑過去,伏在母親背上。“媽媽……”
“哇,小心了,咱們倆要在這裏跌下去,賠不起人家。”陳謨說。
靜儂看母親一本正經的講著不怎麽好笑的笑話,卻忍不住笑起來……
這一整晚她都在留意陳潤涵,看他規規矩矩陪著女伴,到後來就完全放心下來。瞅了個空,她去跟那女孩子道了謝,也做了自我介紹。她們總共沒說幾句話,然而她卻從心裏想著假如這一晚,陳潤涵帶來的是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他“綁架”來的,該是多麽的好……陳潤涵他們走得最早。之後不久,陳老爺子也提議散了。靜儂在停車場將各位長輩一一送上車,待他們車子駛離,她站在冷風裏,已經凍得全身僵直了。
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了雪。
靜儂看著飛舞的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傷感……等紅燈的時候車子停下來,她看著雪落,看著它們化成一滴微小的水,凝在玻璃上、地上……她忽然想起來從前的電視劇裏說,初雪的時候一定要走出去,雪落在手心裏,握住它,就是握住了幸福。
她把車窗降下來,讓雪花隨著風吹進來,抬手去捉。
隻覺得涼絲絲的,一點,又一點……原來幸福其實不隻是溫暖和甜蜜,也有一絲絲的涼意,讓人清醒,因此也讓人珍惜吧。
到家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她看了下門前,左右前後的路邊停車位都空空如也,平常總是在搶占車位的鄰居們難道今天都還沒有回家麽?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這麽看著,不知道在期待什麽,於是輕輕歎了一口氣,等著車庫門升起,準備把車開進去時,放在儲物盒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她瞥一眼,看清是大禹的來電,就停了車。
“不好意思,範老師,又是我!今天算是賴上你了……老修有沒有聯係你?”大禹問。
“沒有。怎麽?”靜儂問。
“他剛接了個電話就下去了,有人開車來的,就停我們小巷子裏。我覺得不對追下去,人和車都不見了。現就隻知道那是輛幻影……車位號最後兩位是 99,我想辦法查一下車……先問問你這兒能不能知道是誰……”大禹說。
靜儂當然知道。
那是沈緖楷的車。
* 作者最後修訂時間:2020-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