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護你一世無憂
她說這話時,望著司徒炎,眸光流轉,似有請求,又有撒嬌。
司徒炎無奈搖頭,“我信你的決定。”
不止為了她的撒嬌請求,更為了,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秦晚歌欣然而笑,笑靨如花,
此時秦晚歌還身穿鎧甲,若非顧忌著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她定會跳上去親司徒炎一口。
夕陽餘暉下,龍首原上的往生花如血,妖豔絕美,卻散發出死亡的氣息,令人望而生畏。
待司徒炎與秦晚歌巡看了永州城內各處的巡防,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回到行館,時候已經不早。
秦晚歌洗漱用膳都極快,稍事休息後,作一身男子裝扮,與司徒炎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軍營了。
司徒炎知她定是要去見房哲,讓十一跟上,又囑咐她路上小心,旁的沒有多問多說。
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巡城的士兵,這個時候,尋常百姓都已關門閉戶。
夜幕如墨,偶爾飄來一點薄雲又飄散,擋不住天上的點點繁星。
風迎麵而來,帶著寒意,但秦晚歌從頭到腳包的嚴實,便也沒有那麽冷了。
秦晚歌到軍營中時,房哲正在營帳中研究地圖和這幾日的戰報,桌案上還擺著一動未動的飯菜,估摸著是夥頭軍送來晚膳,他卻忙著想戰略,都忘了要用膳了。
“你一認真起來還是這麽廢寢忘食的。”
秦晚歌入營帳無需通報,房哲是聽見說話聲,猛然嚇一跳才發覺有人來。
“大小姐!”房哲連忙起身,有些窘迫。
秦晚歌讓十一留在外麵,從容地往裏走,邊調侃道,“看得這麽入神,連有人來都不知道,萬一來的是奸細呢?”
房哲臉色微赧,“大小姐說的是。”
秦晚歌不禁好笑,這個可以統率三軍的將領,在她麵前還是像從前一樣憨厚,“房哲,好久不見。這些日子不見,你還好麽?”
“好,很好。”房哲連連點頭。邊說著邊收拾手邊的東西,“大小姐快坐。”
“我看得出來,你比在皇宮時活得自在許多。戰場才是你的宿命。”秦晚歌不禁欣慰,“可再投入也要吃飯。不吃飽哪兒有力氣與東周那幫賊子拚殺?”
房哲又連連點頭,端起大碗準備吃,被秦晚歌攔下,“這飯菜都冷了,叫人給你熱熱。待會兒鬧肚子了誰去領兵打仗。”
房哲尷尬地咳了咳,端起飯菜走到門口喚來士兵拿去熱,“大小姐,卑職失禮了。在大小姐麵前,卑職總是……”
“這裏也沒外人,不用這麽客氣。如今你已是能撐起一片天的大將了,在敵眾我寡兵力懸殊的情況下你能堅持這麽長時間,實在不易。”
房哲立刻就拱手道:“都是大小姐教導有方!”
“行了,你也別誇我了。什麽教導有方,我能教你的,早在當年就都教了,現在你所擁有的,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秦晚歌被他一板一眼的官方的說法給逗樂了。
房哲就不知道接什麽話了。
“房哲,從年紀上來說,你是我的兄長,我也一直把你當兄長看待。我隻有一個哥哥,你又與我們同上戰場。我們三個人的感情,是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我相信,能曆久彌堅。我兄長已經沒了,如今,故人隻餘下了你,還有那個沒正形的痞子皇帝。我不希望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再摻雜任何親情之外的東西。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東西來損毀你我之間的情誼。你懂我的意思麽?”
“……我懂!”
房哲的聲音雄渾有力,這兩個字他說的一點不違心。
大小姐,從向陛下說出你身份秘密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你我這一生,除了兄妹之情,不會再有其他。
你心上已有愛人,看著你幸福,吾此生足矣。
我願盡我所能,不懼馬革裹屍還,隻期圓你守土安民之願,免你沙場風霜之苦。
護你一世無憂。
這一夜,秦晚歌與房哲聊了許多。
話題從他們認識的那天起,到一起練武,一起上陣殺敵並肩作戰,到後來秦家遭陷害,滿門無生還,他們離散東西,以為此時不會再有相見之日,卻是因緣際會,終究又遇見了。
幸福的回憶,痛苦的記憶,一並湧現。
秦晚歌不得不感慨一聲:人生無常,世事無常,但蒼天有眼,定會庇佑善人。
她又重新相信,這世間有愛有美好了。
亥時初刻,秦晚歌才準備打道回府。
房哲不放心秦晚歌隻帶著一個護衛,要,自己帶一隊人親自護送她回去,秦晚歌是拒絕的,她不覺得她需要人手保護,有個十一已經夠了。
可房哲也堅持己見,把她當寶貝疙瘩,怎麽也不肯讓步。
就在他們為了這個護送問題僵持不下時,司徒炎領著一小隊人馬出現了。
“這下不必爭了。”房哲釋然一笑。
能拉動大小姐這頭牛的,就隻有陛下了。
秦晚歌扶額。
司徒炎,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才是個極其明顯的目標麽?
真叫人傷腦筋。
“我要是再不過來,你是打算今晚在軍營裏過夜了麽?”
司徒炎翻身下馬,衣袂飄起,墨發飛揚,攢著兔毛的領子隨風飄著,他的笑容裏帶著三分魅惑,活脫脫是個妖孽降世。
“可不是,陛下若不來,這位小將便要賴著不走了。陛下既來了,便把這位小將軍領走吧。”房哲配合著司徒炎,一唱一和,這就要搭戲台了。
秦晚歌聞言給了房哲一記大大的白眼,轉而叮囑跟出來瞧熱鬧的納蘭明若道:“你可千萬別跟房哲這老油條學壞了。”
納蘭明若忙點頭:“是,末將謹記。”
司徒炎一把將秦晚歌攬入懷抱,“天色不早,該回去了。再胡鬧下去,耽誤了戰事,你可就禍大了。”
說完不等秦晚歌回嘴,拎著她飛身上了馬背,朝房哲等人道了句“再會”,便策馬而去,衛隊隨即追上。
塵土飛揚,趁著滿天繁星,納蘭明若的目光追隨著某個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作為過來人,老大哥必須要勸你一句,陛下何等英明睿智,豈能看不出你這點心思?”耳邊響起房哲冷冷的聲音。
納蘭明若側過臉去,映入眼簾的,是房哲陰沉的臉色。
“我……”
房哲的臉色便又沉了兩分:“你敢肖想那位的女人,就該知道你不止是你自己一個人,你身後還有整個納蘭家!”語氣更加重了。
納蘭明若看秦晚歌的眼神,還有他目送她遠去的一幕,房哲全都看在眼中。
“房大哥,我……”
房哲從未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對他說話過,納蘭明若心頭一震,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原也不想,可……”
“過去有過的不該有的念頭,你最好從此刻起就徹底拋開忘掉!記住,你從沒存過非分之想!”
納蘭明若還想說什麽,最後,隻能挫敗地點點頭。
房哲何嚐不明白他的心情。
可是,有些人不屬於你,一開始不屬於,這輩子都不可能。
就連想,都不能多想。
最後,房哲語重心長道:“納蘭將軍,你的人生還很長。自有一片晴空等著你。”
納蘭明若手中握著親妹妹托秦晚歌帶來的平安符,望天長歎。
也許,連明珠都看穿了他的非分之想。
納蘭明若,你何苦累己累人?
心口泛起一陣痛楚,納蘭明若再張望佳人離去的方向,那地方隻餘下黑夜無盡頭。
既知是妄想,既知絕無可能,就該放下。
夜色深沉,繁星無語。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無眠。
第二天晌午,軒轅冽的使節穿過龍首原,在永州城叫嚷,自稱帶著國書,必須親自麵呈西陵皇帝陛下。
納蘭明若向司徒炎稟明了情況,得到司徒炎首肯,便派人把所謂的使節弄進城來。
行館正廳裏,司徒炎居於主位,秦晚歌次之,還有房哲、木清龍衛等人,皆在。隻有納蘭明若巡城巡營去了不在此。
司徒炎今日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流雲暗紋錦袍,墨發簪冠,桃花眼熠熠生輝,薄唇微揚,明明是在笑,明明是眉目如畫俊美無儔,卻又渾然天成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勢,他往那兒一坐,就像一幅隻能頂禮膜拜神聖不可褻瀆的畫兒。
他身側的秦晚歌,肌膚賽雪,眉如黛、雙眸似春水明媚,眸光流轉間風情萬種,嬌唇不點而朱,即使把三千青絲冠起,身著一襲尋常的布衣,作男裝打扮,也不能掩其光華。
這兩個人放在一個畫麵裏,簡直美輪美奐,無可比擬,驚為天人!
由於這正廳中氣場太足,那所謂的軒轅冽的使節一進門,還不等司徒炎說話,自己便開始哆嗦,“俗話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西陵陛下莫不是要,要破了這規矩。”
“你慌什麽,朕何時說過要你的腦袋?”司徒炎眼角在他身上淡淡一掃,漫不經心道。
這使節也不是什麽大膽的人,被他這麽一看,兩條腿直發抖。
反而是使節身邊那個其貌不揚的侍從惹人注意,他的頭兒已經嚇破膽,他卻從容不迫的。
這麽明顯,一看就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