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讓你去死
空間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沐雅馨的痛呼聲一陣接一陣，哼哼呀呀，仿似正承受著怎樣巨大的痛苦一般。
哼哼吱吱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陸明川不由得悲從中來。鬥大的淚一顆接一顆，哭得無比委曲和傷心：“明川，明川，我好痛，好痛啊……”嬌滴滴的聲音裏沒什麽真誠，更多的是令人厭惡的虛假。
從來不知道沐雅馨這麽討厭，陸明川有些不耐煩。卻礙於世交，不好太冷漠。有一搭，沒一搭地安慰她：“醫生說，隻是脫臼了，沒有斷，你放心吧。觀察一天，若沒有什麽大礙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嗚嗚……好痛，我好痛啊……”趁機哭得更大聲，淚卻不再掉了。
“……”陸明川真像拂袖而去，又覺她是個千金小姐，從小一點小病小痛就仿若天塌，哪經受過這樣的疼痛，會比一般人誇張一點也是正常的。
無聲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忍一忍就不痛了。”
見沐雅馨哭得淒慘，雲歡顏自責地上前，誠心道歉：“對不起，沐小姐。”
一個勁往陸明川懷裏鑽的沐雅馨仿佛看到了山魅鬼怪般，驚悚地叫了起來：“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
語無倫次，因哭泣而泛紅的臉更是嚇得沒有半絲血色。
那個不懂得憐香惜玉沒有人性的藍眸怪物是她的什麽人？對了，她記起來了，他說，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淌淚的眸子十分驚恐地看著眼前一身潔白禮服的雲歡顏：“不管你是誰，請你離明川遠一點。我們得罪不起那樣的大人物，你別怪了我們。”雖不認識赫連玦，但從他出現後的氣氛裏，還有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很明顯就是一個十分強大的人物。
“雅馨，你怎麽可以這樣跟安琪說話？快向她道歉！”猛一把推開她，站了起來，滿臉陰鬱。他一直覺得沐雅馨隻是大小姐脾氣大了些，人還是很單純的。
沒想到她這麽自私自利，心胸如此狹隘。
緩緩抬起氣憤夾雜著悲傷的俏臉，大眼裏滿滿的不可置信：“是她害我變成現在的樣子，你還要我向她道歉？”拔高的聲音尖銳刺耳。
“如果不是你先打了安琪，又怎麽會被人折斷手？”怒瞪了回去，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你是說我咎由自取嗎？陸明川，你是不是被她迷了心智了？她是個禍害啊。”最後是一字一字咬著說出的，眼中沒有退去的淚化成寒刀射向假裝無辜的女人。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如果不是她有傷在身，她一定再給她一巴掌。
“夠了！”陸明川的一聲怒喝，嚇得沐雅馨瑟縮了一下。
從小到大陸明川對她的態度雖談不上熱情似火，也是彬彬有禮，禮貌周到。從不曾對她如此疾言厲色過，心中對雲歡顏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
給我等著，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麽欺負我！不管你是誰的女人，又是哪裏的狐狸精，我沐雅馨絕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見陸明川再度因為自己與沐雅馨鬧僵，心中更加愧疚：“對不起，沐小姐，一切全是我的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朝沐雅馨鞠了一躬，努力擠出笑對陸明川說：“你好好照顧沐小姐，我讓司機送我回去。”說完，不給陸明川挽留的機會，走得匆忙。
她果然是個掃把星，走到哪裏都會給人帶去災難。
雲歡顏的委曲求全讓陸明川更加心疼，自始至終她什麽都沒有說，什麽做，如今卻把一切過錯都攬上身。
這樣善解人意的天使，他怎麽能放得下？
一句話沒有交待追了出去，不顧沐雅馨尖酸刻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明川，明川，你給我回來，你真的被鬼迷心竅了嗎？”
見到匆匆而來的陸明川，雲歡顏停下了腳步：“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照顧沐小姐吧。”
“安琪，我替雅馨向你道歉。她從小嬌生慣養，愛耍大小姐脾氣……”雲歡顏淺淺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回去照顧她吧。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的確因我而起。明川，什麽都別說了，好好照顧沐小姐，還有生日快樂！”她攪了他一個好好的生日派對，一句祝福真是太薄弱了。
為了不讓安琪更加愧疚，陸明川選擇了留下來照顧沐大小姐。
一番折騰後，回到海邊別墅已經是半夜。寒風凜冽下，滿天星子卻分外璀璨，一顆顆在無垠的天空下閃爍，好美，好亮。
倚著窗，仰頭凝望著漫天璀璨的星子。卸下沉重的偽裝，任悲傷爬上心腔。雲歡顏眨眨眼，一滴淚順著腮邊滑落，悄然無聲。
“媽媽，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怎麽辦？”現在再後悔不該回漓城已經沒有用了，她自欺欺人的遊戲更是好笑。
由始至終，她就沒有逃離過赫連玦的手掌心。不管身在何處，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一直一直。
“跟我回去，好不好？”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在一個人的海邊別墅裏更加詭異，更加恐怖。
倉皇抬起頭，果然赫連玦就在門口。
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那一次他說不要強求她。今天他又出爾反爾，他到底要將她逼到何種境地才甘心？
心中怒火“噌噌”往上冒，卻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赫連總裁，你不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
藍眸蕩漾著深情凝視著她：“小顏，跟我回去，好不好？”不理會雲歡顏的威脅或警告，聲音裏滿是哀求。
這樣的他令她無所適從，垂下長睫，不敢與藍波相撞。裏麵的吸力太強，她好怕自己一時把握不住會前功盡棄。
“赫連總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叫安琪，不是你的小顏。”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緒，穿上厚厚的鎧甲。
不管怎樣，她都不可以承認，不可以。
她的固執與倔強，赫連玦是見識過的。所以，除了無奈之外，並什麽太大的挫敗。比起看著她冰冷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時的痛，她的否認根本不算什麽。
起碼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不是嗎？她還活著，還活著。
這樣的事實比什麽都重要。
高大欣長的身軀緩緩朝她的方向移動，雲歡顏挨著窗，退無可退，逃無可逃。隻能故作鎮定，勇敢麵對。
燈光灑在她潔白勝雪的禮服上，那份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更加濃鬱。赫連玦腳步遲疑著，有些不敢靠近。
越看她越透明，背後隱隱有一雙薄翼在顫動，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張開翅膀飛離他的世界，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沒有她的日子行屍走肉，那樣的日子冰冷，空虛，寂寞噬心。那漫長的夜，無邊無際啃噬的思念，他怕了，真的怕了。
從小在周海藍的皮鞭下長大，時刻有著生命危險。他自認為不是個懦弱的人，可自從雲歡顏離開之後，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勇敢，他十分懦弱。
驚慌中的雲歡顏根本沒有注意到，赫連玦走向她的腳步那麽快，又那麽急。
將她擁入懷中，抱住緊緊的。恨不能將她鑲入身體裏，那樣他就能將她一直帶在身邊，不怕她逃走，不怕她誤會。
他知道以前對她的種種傷害，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彌補的。現在他想用自己的後半生，用自己的靈魂去彌補，她卻不給自己機會了。
僵直著身子任他摟著，打定主意，不反抗，不迎合。用沉默反抗他的獨裁，專製，霸道和自私。
她都已經用死逃脫了，他為什麽還不放過她？
“小顏，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放下尊嚴的懇求字字噬心，若是以前的她恐怕會很感動。隻是，經曆了生死，她的心死了，僵化了，不會再被他所蠱惑了。
雲歡顏僵直著身子任他摟著，將自己的心牢牢護著，不讓其為他所迷惑，跳動出不一樣的旋律跟節奏。
“赫連總裁，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不是小顏？”換了個問法。
稍稍推離了她，她的眉宇間的冷凝和淡薄，形成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阻礙了人的靠近。
憐惜的感覺溢滿心腔：“不管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是小顏。”語氣無比堅定。
“你是不是對小顏有愧？”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還是很誠實地點點頭。
“有憐？”依然點頭。
“有愛？”再點頭。
“希不希望她快樂？”覺察了一點陰謀的味道，卻被她唇邊若有似無的笑花所震撼，呆呆地點頭。
“如果她讓你去死，你能不能做到？”聲音很輕很柔，幾近呢喃。可話卻那麽清晰地撞入赫連玦心湖，激起漣漪一圈圈。
赫連玦驚愕的表情讓雲歡顏心痛之餘又滿意：“既然你認定我是小顏，那麽我就是小顏，我現在要你去死，你能不能做到？”眉宇間的厭惡深深刺痛了赫連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