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七年之約
商船靠岸,二狗率先下了船,去獸人國打頭陣。
平宰相在他臨行前,給了塊木牌子,讓二狗送去階梯。
獸人國的階梯是什麽地方?
那是血統高貴的人才住的地方,門禁森嚴,進出都有頭吃人的黑猩猩在那裏守護,若有無端闖入者,那就是前去送死!
當然,這些都是二狗在遊曆時,聽獸人國的茶館小二甄沒錢說的。
甄沒錢雖是獸人,但一口東湖話說的極好,若忽視掉他特點分明的外貌,單聽說的,那肯定就是東湖國下的長安出來的。
所以,二狗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這茶館小二。
不然他這蹩腳的獸人國語,去階梯那兒辦事,實在不方便。
獸人國的茶館和東湖國的茶館有著異曲同工的作用,那就是扯天扯地,結交誌同道合的好友的聖地。
小小茶館,甄沒錢皺著眉頭,看那棚子上被頭銀蟒給砸穿的窟窿,盤算著該如何修補,若是請隔壁維修鋪子的師傅過來,少不了要費錢,一想到錢,這心就像被挖了一遭,和棚頂的破洞一樣被拉扯地千瘡百孔。
身後有人輕拍肩膀,甄沒錢轉過身去,看見了個熟悉的臉龐。
威風凜凜的東湖人!
二狗!
笑著用東湖語打了招呼:“二狗,你來了!”
“是啊,過來辦點事。”二狗抬頭看了看漏光的頂棚,疑惑道:“這怎麽了?”
一說起這件事,甄沒錢就苦著臉,為難地搖搖頭:“被條從天而降的銀蟒給砸穿了,正愁著怎麽修呢。”
二狗一聽,眉開眼笑:“這兒有個現成的好生意給你做,做成了,少不了你的辛苦錢,你那棚子也能修好了。”
甄沒錢一聽,打聽道:“什麽生意?”
二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體說了一遍,減去宰相的身份,專撿了無關緊要的說,說東湖國有個商人,包了他的船,要來獸人國做生意,想與階梯之上的貴族們搞好關係,行個方便,而他獸人語說的並不好,怕辦錯了事。
一番話,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甄沒錢當即就答應了,二人談好了價錢,他便關了茶館門,跟著二狗往階梯走。
他可不僅是個小二,還是個掌櫃呢。
離階梯還有百千米的距離,就有關卡攔在了路上,一座鋒利的刀山被放置在黃土之上,刀山兩旁各有一人,牽著一頭頭頂刻著王字的猛獸踱來踱去。
猛獸見到有陌生人靠近,齜牙咧嘴地吼了起來,二人之間較瘦的那位拍了拍猛獸的頭,安撫了情緒,嘴裏嘰裏呱啦地衝他們說了起來。
“他要我們的身份證明,你把那商人交給你的東西拿出來。”甄沒錢把瘦黑人的話翻譯了過來,二狗忙點頭說有,伸手往懷裏掏去,那裏有今早平丞相交給他的木牌牌。
瘦黑人收了木牌,抬頭低頭了數次,好像要把二狗都盯穿了,心裏發怵,就連甄沒錢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和二狗使了眼色。
又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二狗仍舊聽不懂,但看著甄沒錢陰轉多雲的臉色,大概是沒事了。
果不其然,甄沒錢歡欣雀躍地轉述:“他說,這木牌的主人身份尊貴,是來自東湖國的貴客,請他直接前來就可,各項事宜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二狗單隻手環住了甄沒錢,笑著與他再回茶館去,又從褲腰帶找出了幾粒碎銀子,這是他們先前談好的報酬。
留下來日後再聯係的話後,就沿著來時的路回到船上。
平丞相正坐在碼頭旁的一塊石頭上,周圍擁簇了一堆仆從,諂媚地討好著。
“說是讓您直接去就可。”二狗將之前甄沒錢轉述的話照模照樣地又說了一遍,平丞相滿意地點頭:“辦的還算妥當。”
洪子就利索地從荷包內掏出顆分量足的銀子給了二狗,二狗那是二話不說,全數收下,這是因他辦事賞的錢,自然是能收。
方才收下錢,頭頂上空就傳來一聲響徹天空的鳥唳,循聲望去,是隻身形龐大的鳥,它在空中轉了幾圈,才緩緩停下來。
大鳥上坐著位獸人,他跳了下來,朝丞相拜了拜:“國師大人有請。”
丞相冷哼一聲:“速度倒是快,我在哪兒都追了過來。”
說罷,吩咐著眾人在此等候,調了身旁得力的洪子與二狗同行,乘上了橘寧鳥。
橘寧鳥飛地很快,二狗早前在平民區走過的路,在橘寧鳥翅膀的幾個撲閃間,便飛過了,不一會兒,色彩紛呈的七層階梯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請往這裏走,國師大人已經在等候了。”獸人往水晶殿的方向指了指,走在前頭。
出了花園,黑仔總算鬆了一口氣。
南春公主啊,雖然開朗外向,但論起喜歡的東西起來,那是半點情分都不講,隻要是她喜歡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得有人馬不停蹄地給她撿過來。
國王就南春這一個公主,平日裏寵愛她到了一無法無天的地步,方才南春說要程琪睿公子做她的駙馬,可把他嚇得倒吸一口氣。
要知道,國王盡管寵公主,但在擇婿一事上是慎之又慎,不會全憑公主的喜惡而決定駙馬是誰。而公主也是個執拗的人,喜歡的東西,費盡多少心思那也要拿過來。
況且,南春公主這般主動,看來是真對程公子有些意思。
公主即使和王吵起來,那也最多被關個禁閉什麽。受苦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要承擔兩邊的怒火,誰也不好交代。
當務之急,是快些將程公子和心怡姑娘送到國師的麵前。
宮殿內,不少與飛雲一般裝扮的女子如遊魚般湧出,她們好奇地盯著外鄉人,交頭接耳。
黑仔掃了一眼,看她們手裏正拿著已用過的殘食,看來國師已經醒了,還用過了早飯。
領著程殷心二人,恭敬地走了進去。
“國師大人,黑仔將程公子和殷姑娘帶來了。”
殿堂之內,一黑色皮膚的男人正襟危坐,身上披著毛草,一雙眼睛小而窄,見黑仔進來,他就站了起來。
“來得正好,丞相大人也才到。”
在男子的左側,同樣坐著三個男人,一人在前,二人在後。
平丞相側目望去,又收回了視線,沉聲道:“沒想到國師大人是個不講信用的,我千裏迢迢趕到這,你卻是這麽敷衍我?我想,合作一事就此算了。”
憤憤地甩了衣袖,就要起身離開。
“平丞相真是急性子,白玉簡這不就來了?”國師也跟著起身,拉住了憤然的平丞相,右手又向殷心怡揮了揮。
“尚老先生讓你帶的白玉簡可還在?快些交出來。”國師大人一臉慈祥地笑,眼睛卻看向了心怡的手心,那裏正藏著在鬼村,尚燁華讓心怡帶回蛇族的東西。
心怡大驚,這事情隻有尚與她二人知曉,麵前這位素昧平生的國師大人又是從哪裏知曉。
捂緊了手心:“國師大人說的是什麽東西?恕小女子聽不懂。”
“不,你聽得懂。”國師收回了笑,眼裏閃過一絲精光,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從水晶殿頂就傳來重重的摩擦聲。
一條巨型的蟒蛇正吐著蛇信子,從殿頂探出頭來,丞相身旁的小洪見此情景,嚇得都要尿褲子,仍忠心護主,顫著腿將丞相攔在了身後。
“國師這是什麽意思!買賣不成仁義在,是想殺人滅口,獨吞了白玉簡嗎!”丞相不清楚國師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獸人國商討。
前些年,在東湖國修運河的時候,在東邊挖出了一套白玉簡,那時負責工程的就是平丞相。
玉簡上寫著他們都不懂的文字,那時候事情繁忙,平丞相便匆匆讓人護送白玉簡回長安,想著日後再解決這問題。
沒想到,護送途中,被獸人國給截胡了,損失慘重,十枚白玉簡被搶去了三枚。
後來,在東湖國學士們的研究下,發現這玉簡上記敘著蘊藏在人界的一條龐大靈脈。
世人皆知,三界之中,唯獨人界靈力稀缺,人口眾多,故而,能學的仙法、道法的人都在少數,若開發出這龐大靈脈,那人界的靈力便會源源不斷地從靈脈中湧出,那時,人人都可學仙法、道法,人人都可長生,那麽,人界再也不會是三界之末。
所謂妖界、所謂幽冥,都將被人界踩在腳底,俯首稱臣。
此事,對獸人國亦有益。
七年間,東湖國與獸人國就此事進行了不下百次的溝通,獸人國不信東湖國所言,覺得這白玉簡上定是記載了什麽別的東西,能讓東湖國一家壯大,吞並他國的秘寶,一直拒絕將三枚白玉簡一同交出來。
一次機緣巧合,獸人國來了位通曉世事的老先生,稱自己為尚燁華,解決了當時國王的隱疾,為表謝意,他向國王討了那枚白玉簡走,說要研究玉簡上頭的字,便做出承諾,會在七年後的當日,將白玉簡歸還,那時,會有一位漂亮的女娃娃和個冷冰冰的男娃娃前來。
尚先生一諾千金,七年後的今天,果然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