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古怪的小鎮(大修)
喚姬真的跑去給我買包子了，可是我與她都忘記，我們身上並沒有人間的銀兩。說來慚愧，客棧裏吃的住的都是拂晏掏的銀子。
在天界，一向是要啥有啥，從未有過這樣的買賣。最多今日你送我一件天地至寶，明日我還你一些奇珍異物。
賣包子的老伯是個憨實忠厚的人，不知恐嚇威脅，隻扯著喚姬的衣服，一臉哀求道：“小爺，我看您穿的也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不缺這點錢，您就行行好，給我吧。我還靠著這點錢養家糊口，不容易啊。”
“你放開我，跟你說了我沒錢。你這人怎麽不講理呢，幾個包子又沒有多少錢。我跟你說你再不鬆開我，小心我跟你急。”喚姬雖扮作男兒身，畢竟是女孩家，被一個男人這樣扯拽急得滿頭是汗。
我走上前對包子老伯行了個禮，歉意的說：“老人家，著實抱歉，我這小廝平日在府裏橫行霸道慣了，不懂事，您莫在意。”
“賺一點小買賣不容易呐，那麽點錢，還不夠買口棺材，不容易呐。”老伯搖著頭，口裏叨叨著。
我覺著這個老頭真是奇怪，說什麽“棺材”啥的多晦氣。再一想，倒也聽說過凡間有個怪異的習俗，人老了都要提前給自己買口好的棺材，說是這樣能延長壽命。
我以為，純屬瞎扯。
望著那一個個皮薄多汁的小籠包子，我吞吞口水，饞極了。
喚姬憤憤不平地扔下包子：“還你的包子，真是小氣。”
雖然我不買這包子，可我也沒有離開包子攤的打算，就是站在小籠包子前邁不開步子。
越看越覺得這熱騰騰的包子白又胖，聞著全是鮮肉味。
“唉，其實也並沒那般想吃。不過聽說凡間這湯包，實屬天下一絕，嘖嘖嘖。”我知道拂晏那廝就跟在後麵，此時也全當不知，自言自語著。
果不其然，腳步聲漸進，拂晏那廝走過來瞅著我輕笑道：“買給你可好？”
我不吭氣，隻盯著肉包子，要買便買，作甚還要詢問我一番。
“算了，估計你也不愛吃。咱們還是走吧。”他說著就準備抬腿走人。
我咬咬嘴唇，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拽了拽，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沒辦法，誰讓現在有錢的是大爺呢。
我一口氣在包子攤前吃了三個大白胖包，喚姬也開開心心地吃了兩個。
臨走的時候，我還想帶走幾個。拂晏卻說不必，人間的美味有很多，且需慢慢品嚐。
吃了好吃的東西，心情自然跟著舒暢起來。現如今，最想做的事情莫過於去京城看花魁娘子了。
這裏是京城一百裏外的小鎮子，也許不是繁華都城的緣故，大街上稍許顯得冷清。
我覺著這鎮子的百姓有些過於保守了，朗朗乾坤下，家家戶戶緊閉屋門。
“公子，這都巳時了（早10點），街上的霧怎麽還這麽大？”喚姬問到。
剛才我便覺著有什麽不對勁，被喚姬這般一說，倒還真是。
早上有晨霧未散還屬正常，可這會兒紅日早已東升，水霧仍未散去確實奇怪。
就在這時，旁邊衝出來一位老婦，張口便要咬在喚姬的胳膊上。
喚姬嚇得連忙跳到一旁：“這……這哪來的瘋婦。”
瘋婦目光呆滯，有些神叨叨地見誰就要張口咬去。
仔細一聽，竟喃喃不停說到：“給我你的肉，給我你的肉……”
“啊，那是屍斑。”我看到瘋婦因為張牙舞爪而露出的小臂，上麵點點黑斑，看著甚是嚇人。
拂晏手起如風，從瘋婦背後將其製住。伸手探去，已無鼻息。
我並不讚同這種做法，無情卻又殘忍。
拂晏卻跟我說，屍毒會傳染，她已是半個活死人，若不及時處理，屍毒便會像瘟疫般在小鎮肆虐開來，那時隻怕更加嚴重。
按理來說，街道上發生這麽大的動靜，周圍早應有人議論。
可現在，街上的人似都麻木不忍，熟視無睹，也並不覺著有何不妥。
拂晏小心地將瘋婦的衣袖卷上，黑斑順著手臂一路蔓延向上。
“ 這小鎮古怪的很，大街上卻不見幾個人，竟連屍毒都出現了。”我有些不可思議道。
拂晏搖搖頭：“怕不是人少，而是都死絕了。”
我心一顫，望向拂晏。
喚姬嚇得已是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公……公子，你莫要開玩笑了，這……這……”
我伸手拍拍喚姬的背：“你一個神仙怕這些做什麽，必要的時候直接騰雲駕霧不就好了。”
我雖這樣安慰喚姬，內心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往往，你害怕的時候，若身邊有一個比你更害怕的人，便也就不覺著那般害怕了。
“今早清晨，我本想出去打探一下往京城的道路，卻發現小鎮中各家各戶門窗緊閉，不見晨雞打鳴，不見嫋嫋炊煙。
原先覺著奇怪，方才買包子時，我見那人雖與常人無異，但雙目渾沌，明顯是將死之人才有的征兆。這會兒，你瞧這街上行人，均雙目渾沌，有黑煞之氣。
巳時已過，空中霧氣仍無退散跡象，怕是不妙啊。”
我閉眼凝神，用神識在空中查探一圈，果真看到一片黑霧彌漫在小鎮上方。
“是妖氣和許多亡靈的怨氣結成的霧網，罩在了這小鎮之上。”
拂晏點點頭。
“阿姐阿姐，我……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喚姬哆嗦地與我說。
喚姬這丫頭從小就沒見過神仙外的東西，平日裏我捉隻毛毛蟲逗她，她都要驚叫半天，若給她講一段畫本子裏的鬼故事，她更是幾天不敢單獨行動。一個神仙能怕鬼到這個地步，也實屬不易。今日的確是委屈她了。
但這個時候我亦清楚不能離開小鎮。小鎮成百上千的生命都在我和拂晏的手中，若連我們也做事不管，隻怕這個小鎮當真成了一座枯墳亡墓。
不僅如此，僅離京城百裏外的地方都受這妖氣所惑，不知人間還有多少地方像這小鎮一樣。
天下蒼生，生靈塗炭，必會引發三界動蕩。若這般放任下去，三界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我將喚姬拉到身前，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嚴肅地說到：“喚姬，聽阿姐說。阿姐乃天界的上神，有義務保護天下蒼生不受迫害，有責任穩定三界太平安定。若你果真害怕，便先回桃花庵，一來給爹爹阿娘報聲平安，二來也可隨時從天界搬救兵。你看如何？”
“不……阿姐不要趕我走，我要跟著阿姐。”喚姬聽說我要將她送回天界，連忙搖頭，“阿姐我……我會努力不害怕的，你不要趕我走，我總是要和阿姐在一起的。”
我瞧她堅持，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隻對她道：“喚姬放心，阿姐定會護你周全。”
“最近白非在家沒什麽事情，我且寫封信，將他喚來，喚姬覺著如何？”拂晏開口說到。
白非是拂晏身邊跟著的小仙童，對，就那個唇紅齒白，腰細臀翹的那個。
不過我卻覺著奇怪，這話問喚姬卻是何意。
我瞧著喚姬臉一紅，嬌羞之態盡顯無疑。我一驚，這丫頭何時和拂晏的小仙童搞一起去了。
“喚姬呐，阿姐怎不記得你與那小仙童有多少交集？”我想了想，也就爹爹壽宴那次，見著小仙童和喚姬說笑得比較開心。難不成一見鍾情了？
喚姬羞答答地說：“阿姐昏迷的時候，小非哥曾來過幾次。每每與我帶些好玩的東西，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喚姬見我麵有黑線，複又改口道：“阿姐阿姐你莫生氣，我並沒有答應與他好，知道這事兒要跟阿姐說，後來給忘了。就是……就是秀了個手帕與他。”
我無語，這連定情信物都給了，還要我答應作甚。
“你阿姐就是舍不得你，不過現在也不要緊了，終歸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分開的。”拂晏在我身邊出聲，我覺著我都能聽到他心裏偷笑的聲音。
這廝又占我便宜：“幾時和你是一家人了。”
“早晚都是的。”
我翻翻白眼，他還敢再無恥些麽？
“轉眼間喚姬你竟也成大姑娘了，既然有中意的郎君，等這次事成之後，挑個吉日，便把你嫁出去了吧。”
我抹抹眼淚，我好生辛苦拉扯長大的喚姬，與我度過這麽多日夜的喚姬，竟就要這麽送給別人了。真是難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