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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如此父王

  到了午間的時候,辛悅便來問了。


  挑了簾子進來,見郡主已醒了,忙上前去扶她起來,邊說:“郡主怎麽不多躺躺?奴婢瞧著怪難受的。”


  “也休息了這麽久了,再睡下去我可不就成了豬了麽?”阮清歡笑笑,俏皮可愛,總算是恢複了些精氣神,由著辛悅扶起自己,道:“再者,這也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難不成你要叫我餓肚子?”


  辛悅見郡主還有力氣打趣自己,便也不怎麽擔心了,跟著笑,說:“奴婢哪裏敢,王爺派人來傳話,問郡主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就去膳堂用膳,奴婢就想著,要不就推了吧。”


  她是打心底裏厭惡王爺的,不說蝶舞的事,就說從前梅姨娘出了事時王爺的薄涼,她就不能對王爺有半分好感。


  而如今,郡主沒了與太子的婚約束縛,明麵上看起來是自由了許多,私下裏還不知道說得有多麽難聽呢!自王妃走後,王爺從不曾理過郡主,這時候來打親情牌,嗬,其用意都不需要多猜。


  聽了這話,阮清歡眉頭微蹙,心裏也是納悶,他找自己一道用膳?會是圖什麽呢?不過仔細一想,便也就清楚了。


  “不用,既然他要請我用膳,我若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又怎麽為蝶舞討回公道呢?”心裏邊是恨著的,麵上卻一片平靜,道:“這筆賬,也該由我去討!”


  下了臥榻,由辛悅服侍著穿衣,漱了口、淨了麵,這才梳發髻。


  梳好後,辛悅歎了聲氣,這才說:“奴婢是擔心郡主,王爺那樣的人,指不定在打著郡主的什麽主意,奴婢也是心裏頭發慌。”


  阮清歡微微動容,辛悅待她也的確是忠心不二,握住她的一雙手,掌心有幾處都起了薄薄的繭子,磕得有些不舒服,卻沒有鬆開,微微一笑,道:“辛悅,有你是我這輩子的福氣,我始終是他的女兒,再怎麽算計我,也斷然做不出太出格的事來,再者,你忘了我是誰了麽?若是他想殺了我,隻怕先死的是他。”


  異世而來,能遇到真心待她好的人實屬不易,所以,她格外的珍惜。


  辛悅有些不自在,郡主的手很滑很細膩,不像她的手,皮糙肉厚的。


  ”郡主快別這麽說,此生得遇郡主才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若是換了旁人,哪裏有今日的體麵?“一滴淚滑落,順著鼻翼滑下,落在地上。她是知道郡主的厲害的,隻不過人心難測,王爺到底為官多年,隻怕郡主會吃了暗虧,便道:”即便是這樣,郡主也不可少了防備,奴婢,信不過王爺!“


  ”這個是自然,好了,快把眼淚擦擦,隨我出門吧。“點點頭,算是聽了她說的,出門的時候又揶揄了她一句:”有時候真覺得辛悅你不若改行做個奶娘得了,定能教出個好苗子。“


  辛悅被她說得麵紅耳赤的,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


  一路上倒是再沒人說話,時常想想,這樣的日子真的是有些厭倦了。


  還未踏入膳堂的門,便有小廝上前相迎:”郡主,王爺已在裏頭等著了。“


  看著小廝討好的笑容,覺得有些礙眼,卻又不好發作,便道:”除了父王可還有其他人?“


  是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的”好父王“一定不會隻是請她用膳這樣簡單,嗬,不禁自嘲一笑,生活在這樣的權貴世家,哪一刻不得時刻提防著?至於親情,也是少有的吧。


  小廝隻是討好地笑著,卻不肯說,不得已,示意辛悅拿了些碎銀子給他,他這才說:“還有位貴人在裏頭一並等著郡主,小的不認識是誰,隻覺得衣著華貴,相貌也很是俊美,卻從未見過是哪家的公子。”


  鳳眸微眯,衣著華貴、相貌俊美的貴人?淮南王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凡是有點地位的人家都是有拜訪過淮南王府的,而現在,小廝卻說是個從未見過的公子,那麽就不難猜了。


  “想來就是西涼國的那位風流太子了吧,前麵帶路吧。”不願與這小廝多說,她最是見不得這些個嘴臉的小廝,可無奈她又不能動了他,隻好讓他在前麵走著,不說話就是了。


  小廝得了好處,也不會在意郡主是怎樣的眼光看待他,樂嗬嗬地在前頭帶路。


  一邊走著,辛悅想起郡主說的那位貴公子是西涼太子爺,心裏也琢磨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是哪個意思了,按理說,王爺是想讓郡主成為太子妃的才對,雖說這西涼來的也是位太子,但到底遠了些,對王爺可不會有什麽幫助。


  像是知道辛悅的小心思似的,阮清歡邊走邊說:“不要浪費腦細胞了,有些人的心思,賊著呢!”


  這話可就是明裏暗裏地諷刺了,幸虧那個小廝離得遠了些沒有聽見。


  “是,郡主。”雖然她是不明白郡主說的腦細胞是什麽,但是郡主的話她也大抵是聽明白了的。


  “你要記住,不管待會兒發生什麽,都不能意氣用事,太衝動反而會一事無成。”對於辛悅,說不上完全了解,但也不會不了解,更何況她還會讀心術,任何人在想些什麽隻要她想就能知道。


  辛悅應了聲,心裏確實不大讚同的,她的心思比較簡單,若是有誰會對郡主不利,不管情況如何她都不會放任不管。


  微微歎了口氣,辛悅還是太不諳世事了,不過還是得慢慢來,不再說什麽,進了膳堂。


  抬頭看了眼這裏,這還是她失憶後第一次踏進來吧,就是不知道從前進來這裏是怎樣的感受,隻如今而言,她是感慨萬千的。


  以為她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兒,辛悅喚了句:“郡主.……”


  阮清歡不明所以,回頭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了?”


  “沒,奴婢眼花了。”辛悅垂著腦袋,不敢看她,如今郡主好好的,她又何必去勾起從前的那些不快樂的事情?

  狐疑地看了看她,已經到了膳堂,便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隻說了句:“以後夜裏記得早些歇息。”


  辛悅紅了眼,是被郡主感動的,哪家主子會關心下人的死活?郡主身份高貴,卻能做到待她親如姊妹,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進了膳堂,還未入座就見到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的陌生少年,頓時覺得很不自在,有種被人挑選的感覺,走到桌子前,行了個禮:“女兒見過父王。”


  淮南王點頭嗯了聲,又指了指少年,說道:“歡兒,還不過來見過西涼太子?”


  看著這個女兒,隻覺得時間竟然是過得這麽快,一眨眼的時間就這麽大了,竟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隻是一想到他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便就目光不善了,擋他道路者,隻會是比死還要淒慘的結局。


  阮清歡勾唇,心中冷笑,他以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嗬,那可真就有意思了。


  “是,父王,”一副乖乖女的樣子,任誰看了也挑不出刺來,行至宮阡陌身前,福了福身子,道:“清歡見過西涼太子,太子安好。”


  嗬,不就是做戲麽?那就來試試看誰勝得了誰!


  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女,聽說是還未及笄,隻是他沒有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逝的肅殺,心中詫異,這個養在深閨的女子竟會有這樣的膽魄?隻是,她是不會有這個能力殺了自己的。


  “把頭抬起來,本宮又不吃人。”竟是與她說笑了,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隻是他很清楚的是,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你是不吃人,你專嚇人。阮清歡撇撇嘴,眼裏一片平靜,就好像方才起了殺意的人不是她一樣,變臉可謂無人能及的上。


  緩緩地抬起頭,笑意盈盈地說:“西涼太子說笑了,清歡是閨閣女子,哪裏是怕那些個不存在的。”


  “哦?你不是怕本宮,那是怕什麽?”突然覺得,這個女子很有趣啊,想起此行來的目的,不禁多了個心眼。


  “自然是西涼太子殿下俊美無雙,清歡身為女子見了也自歎不如呢!”唔,偶爾打打啞謎也是不錯的,至少不那麽無聊了不是麽?


  一旁被無視了的淮南王頓覺不滿,又聽到她說的這句話,當下便怒了,道:“歡兒不許胡鬧!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豈容你胡言亂語。”


  顯然,淮南王是很不喜歡這個女兒的,若不是因為三代隻得了這麽一個千金,他是絕對不會姑息了她的。


  阮清歡勾唇一笑,裝不下去了?唔,她還沒玩夠呢。


  “女兒自然是知道這是哪裏的,不就是膳堂麽?父王叫女兒過來是用膳的,這太子女兒也見過了,那麽午膳又要等到何時呢?若是父王未準備好,女兒便就不耽擱了,先行告退。”


  淡漠地看了眼淮南王,隻覺得世事無常,從辛悅口中得知,小的時候他可是很疼她這個女兒的,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變成現在這樣了呢?不過,往事已矣,她也不想再知道。


  宮阡陌微笑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鬧吧,鬧得越亂才越好。


  父女倆對峙著,辛悅就在門外候著,聽到裏屋的爭吵她很想衝進去。


  “站住!沒有王爺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突然出現的兩個帶刀侍衛,攔住了她的去路,硬是害得她吃了一驚。


  “郡主與王爺可是親父女,父女爭吵,難道我們這些身為婢女的不應該進去勸阻嗎?還是說你們不近人情?”吃驚歸吃驚,她還是沒有忘記郡主的安危。


  侍衛們隻是攔著她,卻什麽話也不說,不管辛悅怎麽說,他們仍是不開口。


  “你們!”辛悅氣急,忽然間想到了郡主的師父,靈機一動,趕緊往回跑去。


  抿著唇,卻見他沒有被自己氣到,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淮南王最是反感有人不聽他的話,可是她剛剛說的話分明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的,他竟然能做到無動於衷?


  淮南王本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的,奈何想起今日要做的事,這才能忍住沒有朝她發火。


  沉寂了許久,宮阡陌戲看得足了,也覺得索然無味,出聲道:“既然是要用午膳,那就一道坐下吧,哪有來了又要走的呢?莫不是清歡郡主連這麽點薄麵也不肯給?”


  有了下台階,她自然是樂得往下走,莞爾一笑,說:“怎會?能與西涼太子同席,也算是清歡有福。”


  大大方方地落了座,正好與宮阡陌對麵,一抬頭就將他的容貌看了個清楚,不禁感歎,果然是如小廝說得那般俊美無雙,隻是,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卻顯得有些過於風流了,不過又想到他本就是個風流的人,這雙眼睛倒是生對了。


  便有丫鬟們端了菜進來,一一擺放好,每一道菜都很精致,尤其是那道鯉魚躍龍門,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


  “這道菜不錯,做得也像,隻是父王,您不餓麽?”裝作好女兒般地用夾菜的專用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放到他碗裏,又體貼地問:“父王嚐嚐看,這道鯉魚躍龍門味道不錯。”


  宮阡陌自然是知道這一幕“父慈女孝”是場麵上做出來的,並未點破,如此有意思的女子,他是更不能放過了,即便他不會喜歡她。


  淮南王嫌棄地皺了皺眉,強忍著心裏的不情願,嚐了口,讚道:“的確不錯,嫩滑鮮美,歡兒也給太子夾些吧。”


  靠!你妹夫的還真就當她是專門夾菜的了?這麵子她也給了,隻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不知道順著杆子往下落的,真是火冒三丈。


  宮阡陌露出狐狸般迷人的笑容,收起折扇,笑道:“這就不用了,清歡郡主畢竟還未出閣,本宮又怎麽能做出這樣有辱女子名節的事?淮南王有心了。”


  唔,這個西涼太子到底是哪一邊的?這話聽起來是不願受這份禮,實際上卻是將淮南王罵了個狗血淋頭,真的是……太爽了!

  被人這麽不給麵子地駁回了,淮南王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很快恢複如常,打著哈哈,笑說:“是本王考慮不周,讓西涼太子見笑了。”


  哼,若不是有事,他才不會這麽低聲下氣的!西涼太子算什麽?不過是個小國太子,不足為懼。


  一頓飯下來,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安靜得很,沒有任何不愉快。


  正想著,宮阡陌遞過來一壺酒,說道:“聽聞清歡郡主嗜酒如命,尤其是梅子酒,這一壺雖算不上絕世好酒,但也是有些年份了的,香醇自是不必說,還請郡主不要嫌棄了才是。”


  阮清歡皺眉,這才是進入正題了麽?她看得分明,淮南王眼裏有著不懷好意的笑,似乎很期待她收下這壺酒,那麽關鍵就在於這壺酒了。


  “不嫌棄,謝西涼太子厚愛。”


  從他手中接過,打開蓋子香氣撲鼻而來,隻一下她便就知道了,酒中下了藥,還是無色無味的嗜心散!


  別的她不敢說,這嗜心散她在前世就接觸過,所以即便它無色無味,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嗜心散與梅子酒混合,會散發出異於平常的濃香,而這種香,有劇毒!若是沒有解藥,恐怕她就隻能任人擺布了,隻是不曾料到的是,她的父王竟會做到這般狠!那麽,一切就都是你們自找的了,可怨不著誰。


  “父王,西涼太子殿下,這酒果然很香,清歡很喜歡。”唔,她是不是應該多謝多謝師父呢?若非她已是半仙之體,此刻怕就是要著了他們的道了。


  淮南王忍著心頭的詫異,香氣散出這麽久,她不可能沒有聞到的啊,怎麽還沒有倒下?


  看著他眼裏的算計和詫異,阮清歡幹脆做戲到底,頭一歪,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正好落入了宮阡陌的懷抱。


  “殿下,她已經倒下了,在這麵屏風後麵有扇門,門後有間屋子,殿下可放心享受,隻是還請殿下別忘了你我之間的交易。”淮南王自以為奸計得逞,心中很是痛快。


  裝睡的阮清歡隻覺得命運弄人,她這一世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賣女求榮的父王?虧他還是個王爺呢!


  “嗯。”宮阡陌抱著阮清歡就往屏風後麵走,淡淡了回了他一句。


  淮南王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心情大好地出了膳堂,並吩咐人進來收拾滿桌菜肴。


  推開門,果然有一間屋子,宮阡陌看了看懷裏的可人兒,笑意更深,湊近她耳邊,說:“阮清歡,你的這位父王可真不錯呢,樣樣俱全,這樣也好,你我也能舒舒服服地快活一場。”


  他在賭,賭她更本就沒有中計,隻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直至走進屋子,將她輕放在軟榻上,也不見她醒來,不禁蹙眉,調侃道:“還要裝睡到什麽時候?莫不是真的想與我快活一場?唔,你長得倒是國色天香的,說起來我也不吃虧。”


  眯了雙眼,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女很不簡單,但看她反應之快就不可能會相信她能這麽容易就中了計。


  阮清歡聽著他的話,額頭劃過幾道黑線,鬼才會想要與他快活!

  既然他能知道自己沒有中計又沒有點破,那就說明了他對她的身子並不感興趣,不然早就撲上來了,哪裏還有這個閑情與她說話?

  剛要睜開雙眼,卻覺得身上壓了個人,忙睜開眼,見是宮阡陌,不禁怒了,道:“起來,別逼我殺了你!”


  宮阡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明明比他還小,卻偏要裝得這麽深沉,有趣兒。


  “我若說不呢?美色當前,我又不是柳下惠,小歡歡以為,我還能忍得住?”存了心地要調侃她一番,遲遲不肯從她身上起來,說出的話也是極為輕佻。


  阮清歡璀璨一笑,手已點在了她的死穴上,說:“不起來也不是不行,隻是這個地方隻要我輕輕一點,西涼太子怕是從此就要消失了。”


  宮阡陌目光微暗,倒是低估了她的身手,道:“手速還挺快,倒是低估了你。”


  說著就從她身上起來,靜靜地盯著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阮清歡微微一笑,一個翻身就站到了地麵,同樣也看著他,說道:“今日之事,算你有幾分理智,不然下場就隻會同這個一樣!”


  取下頭上的發釵,輕輕一捏,便就化成了粉末,可見其內力之深。


  宮阡陌也是很吃驚,這樣看來自己絕不會是她的對手,隻是對她,好奇更深了。


  “小歡歡可真不懂憐香惜玉。”感歎一聲,頗有種深閨怨婦的味道,讓人忍俊不禁。


  阮清歡隻最後看了他一眼,捏了個訣,瞬間消失了,隻留下一句:

  “別再招惹我,否則後果自負!”


  宮阡陌瞪大了雙眼,先入為主的思想使他以為阮清歡學的是靈術,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後怕。


  出了膳堂,回清歡閣的路上,正好碰上師父。


  遠遠地站在那兒,一襲白衣,飄逸出塵,說:“過來。”


  阮清歡俏皮一笑,跑了上去,由著師父牽著自己的小手,一路無話。


  如此歲月,莫不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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