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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心死成灰

  淚水如決堤了般,不住地往下滴落,怎麽也止不住。


  滾燙的淚滴在雪地上,融化了周圍的積雪,成一灘雪水,寒氣直冒。


  “容世景,我知道答案了,可是這個答案,我不想要了。”路過一處雪峰的時候,駐足朝後觀望,卻沒有見到那人追上來,不禁自嘲一笑,早該知道的,不是麽?

  腳尖輕點峰頂的雪地,一個縱身人已飛出了這片雪峰,身後餘下的,再也不是三千青絲,而是煩惱絲。


  殘風看著主子這樣,心裏替她感到不平,翊小王爺究竟有心沒心?這樣子對待主子,日後就不會後悔麽?


  他的心思很渺小,從不敢在阮清歡麵前顯露出半分,隻因他心裏清楚,自己配不上主子,不能給她安寧,所以,能護她一生,也是好的。


  “嘲笑誰侍美揚威,沒了心如何相配…”


  不知何時,竟哼起了這樣的歌,從前隻覺得這歌過於淒涼,如今卻覺得正是自己最好的寫照。


  紅袖畢竟是武功底子不弱的,又服了續命丹,這會兒也醒了,隻是渾身沒有力氣,動彈不得,聽到主子的歌聲,不由落下淚來,一滴淚正好落在阮清歡的左手上,滾燙滾燙的溫度,令她猛然回神。


  低頭看了眼懷裏抱著的人,看不清思緒如何,輕聲問道:“為何要救我?”


  她已經問過殘風了,眼前這女子並非是她失憶之前的舊部,所以,她是滿心的不解。


  究竟要多深的情,才能夠做到以命相護?她不懂,可能這一生都不會明白。


  紅袖艱難地張了張口,卻不想說,因為還不能說,隻是那眼神出賣了她的情緒。


  人們都說眼裏流露出來的才是最可信的,眼前的女子眼裏分明是對她割舍不斷的思念,究竟是哪兒出了錯,才使她與她不相識。


  “罷了,你身上的蠱毒尚未解開,等傷好了,你若是願意說便說,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左右都在於你自己。”輕歎一聲,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既然如此,她也不會去刨根問底。


  紅袖感激地點了點頭,不小心用力過度,又昏闕了過去。


  看向跟在身後的殘風,說了句:“日後,與他對麵相逢不相識,不必行禮了。”


  或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是有多麽地傷人,又是多麽地心死成灰。


  前世她沒有經曆過情感糾葛,不懂承灝所做的一切,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呢。


  今生懂了,卻終究是無緣的,也許是前世的回眸不夠,才換不來今生的擦肩吧。


  “是,主子。”殘風點頭,心裏邊也是欣慰的,或許主子這段日子會傷感,可隻要過了這段時日,便會如那鳳凰一般,涅磐重生。


  不知過了多久,又開始落起了飄雪,片片晶瑩,朵朵潔白。


  這天,還真是喜怒無常呢,是否是在為她的心做訴說?


  冥世翊離開了巷子,就直接回了端親王府,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任誰來了也不見。


  小丫頭,你可知我的心在痛?原以為傷害你的人不會是我,卻不想竟會將你傷得最深,以後,我還有沒有資格去將你追回來?


  拿起桌子上的酒壺,扔了蓋子就直接一飲而盡,又扔了酒壺,抱起酒壇子就喝起來,一壇又一壇,就連酒壺的瓦片什麽時候劃破他的手臂的都不知道,更是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因為,心更痛。


  喬伯在門外守著,聽著屋子裏乒乓響,又聞到一股濃鬱的酒香味兒,心裏已經明白了一切,不由輕歎一聲,怕是又是為了清歡公主吧,唉,如何要這般多情,無心,不好麽?

  回了斷魂閣的時候,紅袖與辛悅二人唇色發紫,臉上也沒了血色,還有些鐵青,心下暗道一聲糟了,蠱毒已入骨,為今之計,隻有用仙術才能將蠱毒逼出來了。


  “主子,這是——”殘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辛悅麽?怎麽看上去那麽像已經死了?還有主子抱著的那個女子又是誰?竟覺得很是熟悉。


  阮清歡來不及和他細說,道:“快去準備熱水,吩咐下去,這個時候什麽人來都不見!”


  殘影更是覺得不解了,主子很少有這樣慎重的時候,看來是發生了什麽事,這樣一想,目光就落在了殘風身上,隻是瞥了一眼,便去準備了。


  其他的事,以後再問。


  進了內殿,將門鎖上,走到一處溫泉池旁。


  將紅袖與辛悅放在一處,盤膝對坐,而她自己,則坐於二人前方,想起了天機書上記載的回生術,開始施起仙術來。


  縷縷紫煙升起,縈繞在三人周圍,一個回掌,用力一送,紫煙便入了她二人的體內,又注進了白色光束,施以輔助。


  半柱香時間過去了,她的額頭已經有細汗冒出,微微有些費力。


  紅袖二人體內的蠱毒在慢慢滲出,阮清歡又一個回掌,用力往她們體內送去,蠱毒徹底被逼了出來,落在地上。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看著地上的那灘蠱蟲化作的血水,隻覺得胃裏翻滾,捏了個訣,瞬間灰飛煙滅了。


  在倒下去之前,她仿佛看到了冥世翊,看著他與洛靈蕪拜堂成親,那抹紅刺痛了她的雙眼,隻餘下心灰意冷。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還是不見主子出來,殘風殘影等人眉目間都顯焦急之色,那兩位中的是難解的蠱毒,毒已深入骨髓,若是強行逼出,恐怕會精力耗盡。


  “要不,還是踢了門進去看看吧,主子呆的時間也太久了些。”殘幽麵露擔憂之色,想了想,還是要看到主子完好才能放心。


  殘風聽了他的話,猶豫不決,怕這麽冒然闖進去會打擾到主子,又擔心主子會出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還猶豫什麽!”殘影用內力去震開大門,卻發現大門紋絲不動,不由覺得泄氣了。


  “我們七個一起,一定能將門打開的!”殘雨上前,看了看眾人。


  眾人點頭,將內力齊聚成一股,直直衝向大門。


  本就是實力不凡的七個人,這麽一來,門不但開了,還被震碎了。


  殘幽扯了扯嘴角,說了句:“貌似咱們幾個用力過度了…”


  可不是用力過度麽?連這樣的情絲石做的門都能震碎,不知道主子會不會震怒啊。


  幾人爭先恐後地闖了進去,便看到了倒在溫泉池邊上的主子,還有兩個仍在昏睡中的女子。


  “主子!”殘影喊了聲,人影已飛到了阮清歡跟前,將她抱離溫泉池,平放在鋪了毯子的地方,道:“看樣子是精力耗盡了。”


  殘風看著他抱著主子,心裏邊很是不舒服,可是卻沒有立場去說,主子一向都很喜歡殘影,可是殘幽就不一樣了,她喜歡殘影,可是殘影的心思,誰都可以看出來,她不怨主子,若是她是男兒,她也會愛上主子的,因為她太完美。


  隻是,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陣陣抽·痛,她要得不多,隻求他能分一點點溫柔給她,她也就滿足了。


  七個人都圍著她坐下,一齊為她療傷,沒有絲毫不願,他們的命,是她給的,他們的武功,也是她教的。


  恒王府,琉璃閣中。


  容世景正在調試著鳳棲琴的音,緋陌就匆匆破門而入。


  調音被打斷,他有些不悅,本是準備做一首曲子,送給歡兒的,這個時候被人打斷了,就不怎麽舒服了。


  “呃,爺,”緋陌看著目光不善的主子,不由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道:“清歡公主出事了!”


  之所以這麽火急火燎地闖進來,就是因為清歡公主出事了。


  還在琴弦上的一雙手,愣在原處,腦子一片空白,放開了鳳棲琴,拎著緋陌的衣襟,問道:“你說什麽?你說,你說…”


  歡兒出事了?不,這不可能!


  緋陌喘著氣點頭,道:“人已回了斷魂閣,但是屬下跟丟了,隻看到院子裏有清歡公主身上靈氣的那株寒梅枯萎,爺,屬下知罪!”


  都怪他,若是沒有跟丟就不會這麽不知所措了。


  容世景搖了搖頭,已鬆開了手,看著院子裏的那株枯萎了的寒梅樹,心裏思緒萬千。


  “我知道斷魂閣在哪兒,你不必跟來。”


  音傳到緋陌耳邊的時候,人已在百裏之外。


  緋陌輕歎,主子還是放不下清歡公主,隻是如今她已經是未來的東璃太子妃,兩人,真的能有未來麽?


  他不懂這些,所以看不到也有人對他存了情意。


  沿著雪蓮散發出的香味,一路找來了斷魂閣。


  “站住!”剛落地,就有人攔住了去路,是個紫衣小少年,生得也算是唇紅齒白,頗有一種童子的味道。


  容世景心裏麵著急著,自是沒功夫與這人糾纏的,當下便出手將其打倒在地,越過他,往裏麵奔去。


  “你!”他的功力顯得很深,小少年隻覺得自己是碰到了與主子一樣厲害的人物,當即放出了聯絡用的緊急煙火。


  還是白天,可天空中卻出現了紫色的煙火,斷魂閣上下,全員防備著。


  “我去外麵看看,你們在這裏守著主子。”殘風交代了句,便出了內殿,直接來到外殿,一眼就看到了景世子。


  “我要見她!”肯定的語氣,外殿不見斷魂七殺,他就該想到,一定是她出了事。


  殘風看了他一眼,點頭,道:“跟我來。”


  另一個紫衣少年不解,忙道:“大護法,主子說了誰來也不見的,你怎麽——”怎麽越俎代庖了,這句話他還是沒敢說出口,看著大護法的目光就感到心裏七上八下地跳著,很是惶恐。


  殘風在前邊帶路,容世景跟著他走著,看了眼那名少年,沒有多想。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相安無事。


  直至內殿不遠處的時候,透過雕花的窗欞看到裏屋沉睡的歡兒,心,痛了一下。


  推開門,步伐沉重地走了進去,斷魂七殺驀然轉身離開,帶上了已損壞的門。


  直到出來後,殘幽才想起一件事,不滿地道:“你拉我做什麽?主子還昏迷著,我們為什麽要出來啊?”


  真是的,那個景世子有什麽了不起的,要他們給他讓路。


  殘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們七個都不夠他一個殺的,與其我們留在那兒礙事,還不如讓他一個人照顧主子來得清靜!”


  “我怎麽知道嘛!”殘幽撇撇嘴,卻對他這樣的做法很是開心,也對,主子和景世子在一起最好了,這樣殘影也可以死心了。


  大手撫過她如玉的臉龐,撥開擋在她眼簾處的碎發,又留戀地點了點她的薄唇,蒼白的臉色,發白的唇色,讓他的心止不住地疼。


  “你究竟是有多傻,這樣不要命…”呢喃了句,她傻,他豈不是更傻?

  這輩子,他是真的沒有她就活不下去了,一種名為阮清歡的毒已經在他的身上、心裏蔓延,肆意生長,再也無法割舍。


  “歡兒,殘風已經告訴了我一切,你喜歡他的,是不是?”他問,卻沒有人回答他。


  淡淡地笑了笑,很是魅惑,繼續說:“可是他傷了你,所以你不會喜歡他了,對不對?”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陪伴著他的隻有滿室流動的空氣,及那淡淡的雪蓮香。


  又俯身輕吻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吻上她的唇的時候,他突然移開了。


  “真的很想吻你呢,可是你都沒有醒過來,怎麽辦?”自顧自地說著,就這樣靜靜地陪著她,等著她蘇醒。


  上一次,是為了他陷入昏迷,這一次,是為了兩個婢女陷入昏睡,阮清歡,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傻瓜。


  就在這時,她的手指頭,微微動了下,一滴淚從眼裏劃落。


  容世景渾身一顫,緊緊地盯著她看,卻發現她隻是下意識地流淚,並沒有醒過來,心中難過,將她扶起,為她運功療傷。


  睡夢中的她,好想看到了容世景,又好像看到了師父,潛意識中想要朝他們靠近,汲取溫暖。


  “真是隻睡覺也不安分的小貓咪。”容世景哭笑不得,已經可以確定她沒事了,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


  隻要,她沒事,就好。


  樹欲靜而風不止,未來的路,還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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