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妖王出世
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不見了冥世翊的身影,清冷空蕩,仿佛在預示著什麽。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冥世翊拋下自己離開了,這會兒醒來,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伸手觸摸,竟發現自己真的流了淚。
“冥世翊,冥世翊!”喊了兩聲卻不見有人回答,她慌了神,便要下床來,卻在碰到床畔的那一刻愣住了,她摸到了一卷冰涼的竹簡。
輕輕地拿起,卻已經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竟是連打開竹簡的勇氣都沒了。
自嘲一笑,不論她怎麽做,他還是不會為她停留的,是不是?
解開了竹簡上綁著的一根發帶,淡紫的顏色,她認得,這是他前些日子一直帶在身上的,說是她幼時贈他的,可是現在,他沒有帶走。
緩緩打開竹簡,即便是一封卷起的信,旁邊還附了張紙,不知道是什麽。
待看完了信,她唯有苦笑,他竟是連她也不願意等上一等,就如此悄然離去,是真的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呢。
從前是她不知道珍惜,如今是他等得厭倦,所以注定了有這樣的結局。
那幅畫她已經不想再去打開看看了,已經知道了是什麽就夠了,隨手將畫卷收進自己的掌心裏,施了個小術法,衣裳已經穿戴好,留了一錠銀子,踏著輕功走了。
今日是妖王出世的日子,她不能再想著那些兒女情長,全力準備對抗妖王才是正經事。
待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就見到師父在不遠處等著自己,不再是一襲白衣,而是換上了淡紫的長衫,與自己正好是一樣的款式。
“師父,徒兒來了。”她對他甜甜地一笑,是啊,她還有師父呢,即便是所有人都不要她了,還有師父肯收留她的,不是麽?
師父就是她的全部,若是沒有了師父,她不知道自己會變得怎麽樣。
撲進師父的懷裏,一個沒控製住就哭了出來,雖然聲音小小的,可還是讓他聽到了。
冥世珩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憐惜地道:“鳶兒不哭,為師在呢。”
他是知道她為什麽哭的,昨兒夜裏她跑出來,他也跟了出來,見到那個令她牽腸掛肚的少年,也守了她一夜。
對於這個小徒弟,他想,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被人這麽纏著過了,所以他也變得容易情緒波動了。
阮清歡輕輕地啜泣著,哭聲漸漸停了,聲音嗚咽,從師父懷裏鑽出,道:“師父,徒兒沒哭,我們快去映雪湖吧。”
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哭了,即便臉頰上還掛著淚痕,她也不要承認。
映雪湖便是封印妖王的地方了,聽說那裏終年下雪,卻有一處湖四季溫暖,冒著熱氣,想來就是天然的溫泉池了吧。
“嗯,王府那裏為師已經留了書信了。”冥世珩點頭,知道她臉皮薄,也不點破。
“有書信就好,遲早也是要離開的,”阮清歡心裏雖然不舍家中親人,但到底也沒什麽,隻有一件事,與承灝的婚期怕是要衝了,想到這個,不禁歪了頭看看師父的臉色,見沒什麽變化,便道:“師父,徒兒昨夜——”
她想,或許告訴師父也沒事,自己到底太年輕,冥世翊也不大,所以當初他說過的,也不過是應了那句“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
冥世珩笑了笑,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道:“昨夜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往前走,不要回頭。”
鳶兒畢竟還小,沒經曆過多少風浪,自己卻是早已看淡了,花開花落、雲卷雲舒,也不過是一樣的風景罷了。
“嗯!”她點頭,即便心裏還是放不下,可還好,沒有深入骨髓,日子久了也就淡了。
師徒二人不再說話,一道飛去了映雪湖。
此時還未到午時,所以也不是很著急,招來一朵雲,共乘著雲朵,相處融洽。
至於京都那邊,已是忙得焦頭爛額的,畢竟阮清歡作為和親公主,卻突然不見了蹤影,隻好將此事先隱瞞了下來,能拖一日是一日,隻盼著她能早點回來。
而後阮慕寒又拿了一封書信出來,待看完了信上的內容,才放了心,隻要不是回不來了就好。
待到了映雪湖,第一感覺就是好冷,即便她是半仙之體,也還是被這裏的寒氣侵到了。
“師父,這裏好冷啊。”她抱著雙手,戴了冬帽,模樣可愛極了。
似是被她這副樣子逗樂了,淡淡一笑,說道:“是有些冷,這裏的寒氣與外界不同,即便是神仙也會感到冷。”
“那師父你冷麽?”也不怪她不知道,本就是嘛,都說做了神仙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可照她看來,做了神仙還是該幹嘛就得幹嘛啊。
“不冷,這裏的寒氣對為師沒有作用的。”他勾唇一笑,牽著她的小手下了雲朵,往映雪湖深處走去。
阮清歡本是還想說些話的,卻在師父拉著自己的手的時候噤了聲,師父的手好暖,熱度從掌心傳來,她也不覺得冷了。
果然,仙人也是要分等級的,像師父這樣的神仙,怕是沒有了,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
越往裏走就越被眼前所見給震撼住了,映雪湖竟是這般美麗,堪比仙界每一處了。
雖說是白茫茫一片,可就是這樣的雪白才更讓人覺得驚歎,那些工匠若是做得好,尚可得一個“巧奪天工”的稱號,可這裏,卻是純天然的,不禁感歎,大自然的力量就是無窮大。
又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封印著妖王的地方,湖中冒著熱氣,一眼望去,深不見底。
“師父,妖王就是被封印在這裏麽?可是徒兒怎麽看都不像啊,這裏分明就是溫泉池,哪裏能封印得住妖界之王?”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望著湖麵,又看了看師父,很是不解。
殘陽休息夠了,便從她的掌心飛了出來,穩穩地落在地上,聽著小主人的話,他是不想回答的。
“映雪湖終年落雪,湖卻四季溫暖,便是至陰至陽之所在,也是修仙之人最佳的修煉之處,隻是這裏非一般人進不來,鳶兒你尚且是半仙之體也覺得冷,若是一般人,自然是走到門口就凍僵了,”頓了頓,又說:“正是因為這樣,才是封印妖王的最好最好地方,至陰之人進不來,至陽之人更是進不來,妖王則是亦正亦邪,被壓在這裏就會變得與嬰兒無異。”
他是不指望鳶兒能明白的,也沒有多麽想要她明白,隻要自己還能護著她,縱然她一世都不知道又能如何?
阮清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徒兒不明白,不過也沒什麽。”
殘陽看著小主人小白菜一樣的表情,不禁扶額,君上一定是坑他,小主人怎麽可以這麽蠢呢?
很快,午時就快到了,映雪湖開始有些鬆動,是的,鬆動。
“鳶兒,護住心脈,待會兒妖王出世之時,你躲在為師身後,千萬不要動!”他要保護這座映雪湖,也要製止妖王,可能不能護著鳶兒。
這個時候弑月出現了,抓起阮清歡的手臂就走,道:“帝君放心,弑月會護著落姑娘的。”
雖然心裏已經很確定她就是自己的主子司音了,但是麵上還是不能說,畢竟主子上一世就是被帝君殺了的。
冥世珩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點頭,有殘陽弑月護著鳶兒,他也就放心了。
阮清歡本是想與師父並肩作戰的,可是一看目前形勢嚴重,就還是不搗亂了。
“你是弑月?”這個女子她好像見過,可又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總覺得麵熟得很。
“是。”弑月望著她,神情柔和,像個溫柔的大姐姐般,倒是讓殘陽不淡定了。
這個男人婆!今日是吃錯藥了?不然怎麽對小主人這樣和和氣氣的,要知道她可是出了名的護主,最是討厭親近君上的一切女子,所幸她隻是為已逝的主子司音神女不平。
看著弑月餘光掃過來,殘陽打了個寒顫,唔,好冷。
“主子,叫她男人婆。”他與弑月向來就是不對盤的,見麵就互掐。
阮清歡看了看殘陽,又看了看弑月,神秘一笑,道:“我倒是覺得,你們倆甚是般配。”
不都說歡喜冤家麽?她就覺得眼前這兩個就很像,郎才女貌的,也是般配得很。
弑月不懂小女兒心思,舞刀弄槍慣了,這會兒見主子打趣自己,不由沉思了,她與殘陽,真的有可能麽?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殘陽倒是不想,他可不要步君上的後塵,情情愛愛太酸了,不適合他。
“不般配!”
“不般配!”
二人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看了對方一眼,又背過身去,不知怎麽回事,臉竟有些燙,嗯,一定是這裏太冷了。
阮清歡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木頭,竟不知道彼此喜歡著。
一晃就到了午時初,妖王出世的關鍵時候。
天空突然降落許多天兵天將,都是來援助的,有托塔李天王,有哪吒,也有二郎神,更有風雨雷電等神仙。
“帝君,臣等是奉仙帝之命前來助陣!”托塔李天王上前幾步,向他行了個禮,聲音雖透著蒼老,卻還是很有力的。
冥世珩淡淡地嗯了聲,道:“眾將聽令,妖王為害三界,勢必誅之!”
眾仙家齊聲應下,紛紛亮出了各自的寶物,就等著妖王出世的那一刻將其擊殺。
阮清歡趁著二人賭氣的時候,快速走開,到了師父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地道:“師父,徒兒以前學過陣法,不會有事的。”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冥世珩隻覺得無可奈何,心裏是不願她去冒險的,妖王太過強大,連他,也隻是勉強打得過,隻是那是萬年前,如今萬年已過,誰知道妖王是否更上一層樓了。
“此事為師是不會答應你的,”他一臉嚴肅,又見殘陽弑月二人僵持著,不得不沉聲道:“殘陽弑月,你二人還不過來將鳶兒帶走?”
失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什麽叫做珍惜,所以他不會讓她冒險的,答應帶她來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正彼此看不順眼又在想著小心思的兩個人,乍一聽是君上(帝君)發話,忙到了他跟前,就要“請”小主人(主子)到遠處看著。
一直沉默的混元大羅金仙突然出聲了,笑道:“帝君,不若就讓這丫頭試試,臣手中的法寶倒是可以借落姑娘一用。”
她看這丫頭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造化,也算是個有仙緣的,說不定真的能有什麽更好的法子。
冥世珩抿嘴沉思,不發一言,對他的話還是不放心,徒弟隻有一個,沒了他找誰去要?真是不是自己的徒弟就不擔心,站著說話不腰疼。
“師父,徒兒真的不會有事的,這午時三刻可就要到了,徒兒即便是現在離開也還是逃不掉要被波及的,師父——”軟的不行,那就威逼利誘好了,順反她是打定主意了,堅決不走,並非是她想找死,而是她不想留師父一人,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弑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知道主子這一世到底恢複了功力沒有,所以也就在一旁默不作聲,不去拖她。
想了想,又見托塔李天王等人也是如此說,便也就答應了,道:“留你在這裏是可以,隻是一點,不許亂動。”
這便算是做出了讓步,阮清歡心裏高興不已,又見混元大羅金仙朝自己走來,笑得一臉和善。
“落姑娘,這是誅仙四劍及誅仙陣圖,老頭我靈力不夠,就看你的了。”將法寶交到她手裏,自己便退在了一邊,手裏握著的是,郝然就是紫雷錘。
呆呆地望著手裏突然多出來的誅仙四劍,還有那張圖譜,驚得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就這麽放心地交給她了?有哪些神仙她是不知道,可是有哪些神器她還是知道的,就比如她手裏的這四把劍,個個可都是不可多得的法寶啊!
“師父,這個。”指了指手裏的寶物,她真的是覺得混元大羅金仙有點太信任自己了呀。
冥世珩微微一笑,道:“他信任你你就拿著吧,鳶兒,別勉強自己。”
三刻已過,隻聽得一聲巨響,湖中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柱,水花四濺,靈氣不停地往外流動。
“四劍齊出,誅仙陣起!”阮清歡見這樣的情勢,忙召出了誅仙四劍的劍靈,一同擺陣。
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三把劍的劍靈都出來了,唯獨剩了絕仙劍的遲遲不出來,阮清歡鬱悶了,難不成是因為口訣錯了?又默念了一遍,沒有錯啊,那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別找了,我在你身後呢,真是個笨笨的丫頭。”絕仙劍靈悠哉悠哉地環著手臂,望著眼前的小姑娘,一副“你好笨”的樣子,惹得阮清歡想揍他一頓。
嘴角輕微抽了抽,道:“你在怎麽不說話?算了,趕緊擺陣,不多廢話了!”
這個時候容不得馬虎,若是不能將妖王誅殺,三界怕會是又一場災難,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辜負師父對自己的期望。
絕仙劍靈本還想再逗逗她的,一聽她的話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正了顏色,認真起來。
還記得從前在天機書上看到的那段話: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弭山下藏;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到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如今親眼見到,當真是震感的。
誅仙陣一開啟,四周陷入了陣法中,眾神仙是己方自然不會有事,紛紛拿起自己的寶物,將靈力注入進陣法中,待到日頭升到正上方時,齊力將形成的七彩光柱擊向湖中的那個水柱。
又是一聲巨響,水柱轟然倒塌,留下一朵紅蓮立在湖中央,緩緩綻放。
“方才那是妖王的守護,已被擊殺,鳶兒,紅蓮中出現的定是妖王了,你躲開,待為師來。”冥世珩見紅蓮還在綻放,便說了這麽一句,人已到了紅蓮前,卻是怎麽也進不了那朵紅蓮裏麵,更別提將紅蓮中的妖王擊殺了。
一時為之驚愕駐足,那樣似開不開,欲語不語,將紅未紅,待香未香的一株紅蓮!竟有這樣牢不可破的氣罩,一時間也是沒有辦法。
“綠塘搖灩接星津,軋軋蘭橈入白蘋。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不自覺地就看得癡了,怎麽會有如此妖豔似火的紅蓮,偏偏它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純,這叫阮清歡驚歎不已,沒來由地就念出了描寫蓮花的詩句,好在聲音小,也沒什麽人聽見,不然就要被說了,忙回過神來,這會兒可不是分心的時候。
卻在這時,眾人都未做好準備之際,阮清歡被一股力量吸引,“嗖”地一聲就飛進了紅蓮中,頃刻間出現了一把遮天大傘,將他們的視線都擋住了。
“鳶兒!”冥世珩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吸進了紅蓮中,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縱然是用盡全力也破不開這朵紅蓮。
太上老君輕歎一聲,認出了那朵紅蓮,道:“帝君莫要著急,這朵紅蓮本是混沌之地的產物,喚作千葉紅蓮,先於帝君誕生,自然是金剛不破的,落姑娘能進去也許是好事。”
從未聽過見過這朵紅蓮的出現,即便是世間也有同名的,但到底不是真的千葉紅蓮,如今竟能親眼見到,卻偏偏是妖王的所有物,如何能不叫人心灰意冷,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麽?
若是現在不能除了妖王,那麽日後想要除了他,隻怕是比登天還難啊!眾神仙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看樣子三界終究是逃不過此劫的,到了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邊眾仙在歎著氣,而阮清歡,則是什麽事也沒有,就這麽被吸了進來,放佛到了另一個世界般,這裏好美,處處都美得不可思議,讓人真的想一直留在這兒,不願出去。
繼續朝前走著,又看到了一處別有洞天的景色,鳥兒的歌聲充斥在山穀間,喚醒鬱鬱蒼蒼的樹,微風拂過,簌簌作響,蕩起似孩童般歡快的笑聲,帶著山野中自然的、青草與薄荷味道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如一股電流劃過,酥酥麻麻,卻又很舒服。
恍惚中,又來到了另一處,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是靜的,仿佛明鏡一般,倒映著藍天白玉,綠樹紅花,猶如一塊碧玉。再看仔細一點,便可以看清海水格外清澈,連裏麵的細砂、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神奇的地方,變幻無窮,每一處的景象都不一樣,偏偏又不會令人感到厭倦,簡直不能比這個更讓她感到讚歎的了,若是可以,真的好想與師父一起生活在這個地方,即便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再一個轉身,便看到了紅蓮花蕊的正中央睡著一個小小個的嬰兒,泥鰍一樣光滑的背,白皙幼嫩的胳膊,飽滿壯碩的小腿兒,眉宇間是說不出的可愛神情,誘人的小嘴,看上去迷人極了,直教人想親上一口。
好可愛的小孩子,她想,或許自己可以抱抱他。
走上前,盈盈笑著,俯身將小嬰兒抱了起來,在觸碰到他的肌膚的時候,感覺好滑嫩,不禁樂了,道:“小家夥,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真的是好可愛,以前她沒與嬰兒打過交道,圖片倒是看過不少,隻是都沒見到過這麽可愛的,這會兒抱在手裏不舍得撒手了。
突然,嬰兒動了下,小小的眼睛緩緩睜開,對著她笑,眨巴眨巴的,可愛極了。
“你聽得懂我說話?”真是奇了,這個小嬰兒好像能聽懂自己說話哎,阮清歡是越看越喜歡,渾然忘了自己手裏抱著的,其實就是人人喊打喊殺的妖界之王。
小嬰兒點點頭,又衝她笑,沒過一會兒,他的身體開始長大,以最快的速度,嚇得阮清歡險些摔了他,口中奇怪地道:“你怎麽長這麽快?”
再一看,他已經是五六歲的模樣了,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小正太俏皮一笑,動了動,從她的懷裏跳下來,開口就說:“那你看著我繼續長大。”
說罷,真的又開始長大了,一下一下的,阮清歡看得簡直是驚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