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露無疑
“舅舅!”我心下一驚,這怎麽可能?司空的娘跟霜留白是兄妹?不對,司空都二十出頭了,司空的娘應該比霜留白大,是姐弟才對。可司空的娘不是風塵女子嗎?怎麽又變成了雪珍國的人。
關於霜這個姓,大概也隻有雪珍國才有,在雪珍國姓代表的是地位。女王都是姓雪,當然不是一出生就是雪。就拿雪傾絕來說,他出生的時候並不姓雪,而是姓霜,直到他確立了儲君之位時才會改姓為雪。打個比方如果霜留白為王的話,他的名諱便會改為雪留白!
雪珍國的姓是這樣排列的,分別是雪,霜,冰,霧,露,水,雲等所有與白色有關的自然物為姓。百姓的姓則更具生活氣息,如玉,紙,絮,米諸如此類的。
如果說司空的娘也姓霜,又怎麽會淪落風塵?而且雪珍國的人是見不得光的?又是怎麽嫁給司空元梁的,而且司空的娘還遇過一個負心漢而懷了司空,一生過的短暫,卻是命運多舛!這該是一個皇族女子該有的人生?
“確是如此!”晴落篤定道,將我的思緒拉回。
“孤知道了。”
“是!”晴落知趣的退了出去。
如果晴落說的是真的,那霜留白肯定不會對這個孩子動手了,所以我需要借他們某一個的手,讓他們尚未牢固的關係徹底破裂,隻是這件事難度很大,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的主意。
關於晴落是否能為我所用,眼下隻能先觀察著,身處這樣一個有權與力的漩渦,自然明白沒有人可以絕對的信任,即使是不言,也不代表就能一直對我絕無二心,即使從感情上講我不願這樣去想,可多少宮廷曆史告訴我,身處這樣的環境感情用事是百害無一利的。所有的人分為兩種,有利用價值的和沒我有利用價值的。
不言啟程去了揚州,臨行前給了我解決心頭大患的藏紅花,我沒問他是怎麽得來的。因為我從他躲閃的表情裏看出,他似乎不想讓我知道。也許在這樣的環境裏,不言也學會了必要的手段,若不然我的處境將會非常被動。
得了藏紅花,我心裏也生出了主意。起身就去了月華殿,遠遠就聽得殿內傳來悠揚婉轉的琴聲。到門口我沒讓通報的人出聲,便獨自走了進去。
司空盤膝坐於案前,眉眼間透著傷感,手在琴弦間撥動,琴聲如泣如述,令我心頭掠過一絲憐憫。
一旁的侍女雙目迷離聽的如癡如醉,全然沒有察覺到我的走近。
“啪——”我上去就是狠狠一個耳光。
琴聲嘎然而止,那侍女被我打的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其間司空一動不動的坐著,看不出表情。
“陛下……”侍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奴婢該死.……求陛下恕罪……陛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司空改盤腿為跪姿微微低頭。這果然是受了霜留白的點撥了,處變不驚。
“來人……”我大聲道:“拉出去取了雙目,呈放到俊主麵前,讓這雙眼再也沒得遮擋,全神貫注看個夠!”
“陛下不要……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求陛下饒了奴婢吧……陛下……陛下……”侍女抱著我的腿哭喊著。
“你當孤真讓你給他暖床?!”我冷狠道:“拖出去!”
“陛下……奴婢冤枉……冤枉……”侍女撕心裂肺的喊聲漸漸遠去。
此時司空的嘴角是有笑意的,可是下一秒,我就讓他從此再不知笑是何種感受。
我走到司空的麵前,伸手將案上的琴狠狠的掃到地上,嘩啦帶起一片聲響。
“陛下萬不可氣壞身子!”司空向前伸著手道:“是臣內的疏忽,惹陛下動怒!……可是陛下應當保重聖體。”
下腹如我預計好那般開始隱隱作痛,我轉身欲走,免得司空趁機與我糾纏不清,說一堆我不想聽的話。
“來人……”我隱忍道,聲音卻因疼痛而顯得微不可聞。身體的力氣似乎一下子被抽離了。不知道是不是藥量過重,總之我把不言給我的一整包藥全部都用了。心想著反正活籽玉不離身也不會有多少痛苦,無非就是渾身無力,睡上幾日便過去了。
“怎……怎麽了?!”司空雙手撐著案幾站起,兩步到我身邊扶住我。我感到身下一道濕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流淌,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不要……碰我!”我一手按住小腹嫌惡道,急促的呼吸,如同要將空氣抽空一般。伸手摸了摸脖子,血籽玉還在,可為什麽疼痛沒有被轉移?我知道血籽玉並不是所有疼痛都能轉移的,比如心痛,頭痛,細微的疼痛之類的。可現在都出血了,創傷性的疼痛一向立竿見影,這次為什麽不管用?
“來人……快來人!”司空緊張的喊道,轉而不安的道:“暮邪,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陛,陛下……”晴落驚的瞪大了雙眼:“您……見……見紅了!……快傳太醫……傳太醫……”
說話間晴落和另一個侍女玉婉上前扶我,司空卻緊抓著我不鬆手。
“見紅!”司空驚駭的重複這兩個字。
“快扶陛下到榻上去!”晴落急切道。
“讓我來……”司空說著就想將我抱起。
“你連路……都看不見……也敢伸手……”我譏諷道,轉而對晴落道:“回……尚華殿!”
司空放了手,連退兩步,麵色如同霜打一般,煞白!
回到尚華殿,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孩子終究是保不住的,盡管我違心的說要保下這個孩子,其實不過是在做戲。
霜留白來的時候司空還在殿外不肯走,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不過既然他們沒有公開關係,說的話自然知道避嫌。
我問了霜留白為什麽血籽玉突然失效,是不是變成了所謂的死玉了。
霜留白告訴我,血籽玉轉移我身上的傷痛的時候,血籽玉就受到了一定損傷,而損傷的程度取決於我受傷的程度。另外我身上的血籽玉隻有之前的一半功效,因為另一半在莫離身上。打個比方說,血籽玉就好比是一個生命,我受傷就等於它受傷。我好了沒事了,並不代表它也沒事。它需要一定時間恢複,等它恢複了如初自然功效就會回來。想想許是上次被驚雷咬的太深,以至於到現在還沒恢複過來。
說道驚雷,上次跑了出去幾天沒回,直到我換顏前才又跑了回來。我想想許是這春日的原因,驚雷回林子裏繁衍生息去了,也就是一笑了之。
接下來的半個月來,我除了各種滋補湯藥沒間斷,還保持每天一粒鳳丹。不知道是不是補的太好,最近見鏡中的自己異常明豔,如明晃晃的光束,一時竟無法移開視線。而且聲音也變得柔和又悅耳。
容顏再美也不過空負青春一場,徒添心中傷悲。愛雖遠去,心卻有太多的不能釋懷。依舊是想他愛他,時光能帶走的從來不是愛,而是生命。
在換顏前我想了想,還是去見了司空。司空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往日的傲氣再也不複存在,孤單落寞的背影倚靠在窗邊。明明什麽都看不見竟喜歡站在窗邊,而窗外除了風能有些什麽?
“陛下。”新來的侍女矮下身去跪拜,我抬手轉而示意她出去。
司空緩緩轉身,風吹著他披散的頭發,他的臉在發絲間浮浮沉沉,看起來很不真實,因為那張玉潤的臉總有著讓人暫時忘卻一切的魔力。
我向司空走近,他極其輕微的側耳,似乎要屏蔽掉風聲,細聽我的腳步。司空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我已走近,與他近在咫尺。
司空臉上的表情在很多種情緒間切換,眉頭時展時舒,嘴角牽動出的,不知是哭,是笑,是酸楚還是痛心?我無法分辨,也無心去分辨。
司空緩緩抬手,抬過我的肩頭就停頓在那裏。我一把將他的手按到我的臉上,我拿開手的同時他的手也離開了我的臉。在我詫異的時候他的雙手卻同時覆了上來。司空的手在我的臉上細細摩挲著,不放過一寸肌膚,每一跟睫毛。我冷冷的看著他,眼中滿滿蓄積的是報複的嗜血,嘴角不禁牽動一絲弧度。好似已經預見七天之後,司空的手再次覆到我臉上的反應。
“我知道不該對你再有奢望,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折磨我……可我仍是會想你,想要見你,想我們的過去,想我們一步一步走成今天這樣!”司空空無的目光‘看’著我,眼裏是隱隱淚水在打轉:“也許沒有我,你現在會很幸福,可是如果沒有你,我這一世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
司空的淚還是從眼眶滑落出來,他皺了皺眉,一絲猶豫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即捧起我的臉,冰涼的唇突如其來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