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冷嘲熱諷
“蘇蘇公主所料不錯,本主的確在雅王府安了眼線,也不怕告訴公主,別說雅王府,就連三國皇宮,本主也插了眼線,可以說,三國帝王的一舉一動都在本主的掌握之中。”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心裏所想,這樣的對手,真可怕!我微微一笑,心底一片冰涼,掌心一片濡濕,後背冷汗直冒。
他邪魅一笑,語氣慵懶,“若三國帝王儲君聯手,本主可能不是對手,但若分開來,本主潛入皇宮殺他們,可以說易如反掌,可惜本主宅心仁厚,實在不忍多加殺孽,隻好拜托蘇蘇公主盡快將天下統一,本主到時自會幫公主打理天下,既不會讓公主勞累,也免了三國帝王被殺,還可以讓天下一統,百姓安家樂業,豈不三全齊美?”
“本公主真想不到宮主竟如此”善良“,”胸懷大義“!”最後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他聽出了我的諷刺,卻仍笑道,“公主過獎了!”
“無恥!”我恨聲咒罵,幽藍的眸底閃過一絲駭人的寒光,臉上卻淡淡笑道:“公主似乎不信雲閣主在本主手上?”
我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說實話,我的確不是很相信雲天在他手裏,或許我早就相信了,隻是怕自己支持不住,才潛意識告訴自己雲天還好好的,並沒有落入任何人的魔掌。
“看來公主真的不信本主的話呢?”他邪魅一笑,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來,語氣嘲弄而得意,“據說這根玉簫是公主的貼身之物……”
我定睛一看,他手裏碧綠通透的玉簫不就是我贈與雲天的那根玉簫嗎?隻是係在簫上的流蘇不見了。
“我送給雲天的玉簫怎麽在你手裏?”我撲過去奪下他手裏的玉簫,怒瞪著他大聲質問。
“你說呢?”邪惡的笑意在唇邊蕩漾,“本主廢了好大的勁才從雲閣主手上奪下這根玉簫,不惜廢了雲閣主的手筋,才奪下這根玉簫,看來,雲閣主對公主贈送的禮物愛護得緊呢,哈哈……”
張狂放肆的笑透著不可一世的得意,我卻無心計較,低頭輕輕撫摸著玉簫,仿佛感覺到雲天溫柔的溫暖,眼前出現雲天溫柔蠱惑的目光,邪魅迷人的笑意,眼淚大顆大顆落在簫上,浸得玉簫一片水意冰冷,廢了手筋?雲天,終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怎麽會淪為他人的棋子?若不是這該死的天女之命,若不是深愛你,你又怎麽被他人抓來要挾我?
天女之命?難道我真的不得不順應天命成為一統天下的主宰嗎?
淚落無聲,滴滴心痛。
清風吹過,仿佛聞到雲天身上的梨花清香和獨有的藥香,耳畔仿佛聽見他溫柔蠱惑的聲音,“蘇蘇——”
抬起淚流滿麵的臉,正對上夜的臉,幽藍的眸裏仿佛有心痛閃過,再仔細看時,深不可測的眸裏隻有森寒,冰冷的銀色麵具泛著寒光,見我看他,不耐煩的說道“蘇蘇公主想好沒有?若沒想好,那就慢慢想吧,本主要回地宮了,今早上出門時忘記吩咐下屬把雲閣主從水牢裏接出來治傷了,本主得趕快回去,不然,晚了,恐怕藥王在場,也回天乏術啊……”
“你把雲天關在水牢裏?”我失控的咆哮,他卻充耳不聞,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關水牢關哪裏呢?本主的地牢都滿了呢,隻好委屈雲閣主暫時屈居水牢了,公主請放心,雲閣主暫時死不了的,雖然身上全是傷,昨夜也受了小小的委屈,但不會危及到性命的……”
“昨夜受了小小的委屈是什麽意思?”
“就是昨夜本主想了個新的拷問方式,叫釘手指,做起來很簡單的,就是拿釘子釘入指甲蓋裏,昨天本主剛想出這個方法,所以就想多試試,雲閣主有幸十個手指都被三寸長的鐵釘釘入……”
心痛一波一波襲來,像要撕裂我的心,一點點一點點的撕裂,不肯停歇,非要折磨得我死去才肯罷休,強撐著沒有倒下,無力的扶著石桌,狠狠的瞪著夜,啞聲低吼,“不要說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為你奪取天下!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就是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你不要折磨他,不要折磨他,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都給你……”我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毫無條理的喃喃說著,“我答應你就是了,我什麽都答應你,什麽都給你,都給你,你不要折磨他,不要傷害他,嗚嗚嗚……”
眼淚模糊了雙眼,迷蒙中仿佛看到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我驚喜的緊緊抓住那隻手,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雲天,雲天,是你嗎?是你嗎?”
“蘇蘇——”依舊溫柔蠱惑的聲音,帶著讓人心痛的心疼,我想撲到他的懷裏,卻聽到院外傳來清雅而充滿磁性的聲音:“蘇蘇,蘇蘇……”
我回頭想看看是誰,再回頭時,卻發現眼前已空無一人,指間仍殘留著熟悉的溫柔溫暖,梨花叢輕輕晃動,梨花輕輕飄落,一切如常,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仿佛雲天的出現,夜的出現,與夜的交易都隻是夢境。
我輕輕閉上眼,既是夢境,那我便繼續睡去,隻希望醒來時,雲天閣沒有被攻陷,雲天依然風華絕代的在梨花樹下彈琴,一切都像往日那般美好。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寧願永不醒來,那樣,我便不會為雲天心疼,便不會為了雲天辜負深愛我的人,便不會內疚不會心痛不會悲傷。
清風輕輕飄過,帶來梨花的淡淡清香,恍如幸福甜蜜而憂傷的氣息,緩緩閉上眼,任由著自己陷入昏厥。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又傳來拿清雅又充滿磁性的聲音,“蘇蘇,蘇蘇……”
一聲一聲,溫柔的呼喚。
“蘇蘇,蘇蘇,……”
一聲一聲,不肯罷休。
睜開眼,正對上風爸爸焦急關切的臉,見我醒來,風爸爸忙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我坐起。
“風爸爸,我們回百花園了嗎?”看房間裏的布置,完全陌生,根本不是我的房間,不由得有些詫異。
“沒有,我們現在在雲天閣。”風爸爸溫柔的笑了笑,俊美的眉宇間仿佛有些憂愁。
我這才想起院外傳來的那聲清雅而充滿磁性的呼喚,不正是風爸爸在叫我嗎?
“風爸爸不是一向不理江湖俗事的嗎?這次怎麽來了雲天閣了?”
“雲天是蘇蘇的朋友,雲天閣又是江湖上頂尖的情報組織,突然之間覆滅,原因甚為怪異,風爸爸自然要來查看一番。”風爸爸不動聲色的避開我的注視,笑道。
江湖中的事一向都是魑爸爸注意,風爸爸隻注意朝廷的動向,怎麽會突然來查看雲天閣覆滅的原因呢?我笑了笑,沒有點破風爸爸的謊言。
風爸爸看我了然的眼神,也笑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語氣寵溺的說:“真是什麽也瞞不過我的蘇蘇!”
說罷,回頭下令道:“叫張龍進來!其他人通通退下!”
“是,王爺。”
所有人眨眼間退得幹幹淨淨,很快,張龍叔叔便抱著一大堆卷宗進了房間。
“王爺,您要的資料都在這裏了。”
“放下吧,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王爺。”張龍叔叔說完放下卷宗,大步走了出去,並反手把門拉緊。
“蘇蘇,來!”風爸爸扶著我在桌邊坐下,從卷宗裏拿出幾卷放到我麵前,“蘇蘇看看這些畫。”
打開卷軸,是幾副人物畫像,畫的都是男子,麵容都與雲天有七八成相似,更為奇特的是,他們的眸子都是……紫色的,我大驚,“風爸爸,雲天的眸子也是紫色的!而且這些男子長得好像雲天!”
“不是他們長得像雲天,而是雲天長得像他們!”
“風爸爸,怎麽……”
“蘇蘇,別急,聽風爸爸給你講個故事吧!”風爸爸說著,給我倒了杯茶,在茶香繚繞裏,燭火跳躍中,風爸爸的眼神仿佛陷入久遠的回憶裏,低沉的聲音悠悠飄在空氣裏。
“十多年前,你風卓皇伯伯剛剛登基為帝,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康,當時你皇伯伯的後宮裏並不像現在這樣,隻有昭陽伯母一個,除了昭陽伯母,皇伯伯還有兩位後妃,一位是定國公慕容鎮遠的女兒慕容淑,當時被立為淑妃,慕容世家的先祖曾和先皇一起打拚江山,建立了風雲王朝,所以被封為定國公,世襲罔替,另一位是當時新科狀元齊揚的妹妹齊仙兒,齊仙兒當時被立為端妃。”
“你皇伯伯一番心思都在你昭陽伯母身上,當時立了兩位後妃也是迫於朝堂壓力,所以淑妃和端妃迎進宮後,倍受冷落,本也相安無事,可後來有一日你昭陽伯母突然口吐白沫,手腳抽搐,不省人事,昏迷了七天七夜,當時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你皇伯伯差點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全部斬首,後來,魑和藥王進宮為昭陽醫治,也查不出緣由。”
“那昭陽伯母後來怎麽痊愈的?”
“後來,有年老的宮女無意中說道,皇後娘娘會不會是被人下咒?結果真的從淑妃的枕下找到用金針刺滿全身的小人,你皇伯伯一怒之下不顧百官反對和勸諫下令將慕容家滿門抄斬,當時,我和你魑爸爸隨藥王回藥王穀找尋解藥,阻止不及,慕容家滿門功勳就這樣被滿門抄斬。”
“我聽到消息後,趕回京城,慕容家全家十六口已被斬殺,血流成河,當時負責監斬的官員事後對我說,想不到慕容世家世代榮勳,竟然一朝覆滅,真是君意難測啊,他當時還很奇怪的說,聽說慕容家的男子均生得蠱惑紫眸,想不到慕容鎮遠的唯一孫子的眸子竟是和常人一樣的黑色,”
“我見過慕容鎮遠的孫子慕容雲,他也和父輩一樣生了一雙蠱惑神秘的紫眸,當時聽陳大人這麽說,趕緊叮囑他不要把男孩不是紫眸的消息泄露出去,我想一定是定國公聽到要滿門抄斬的消息,所以提前讓人把唯一的孫子送走,另找了個一樣年紀的男童替代,”
“風爸爸,那雲天是不是就是被送走的慕容雲?”我激動得站了起來,風爸爸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別激動。
“我不知道雲天是不是就一定是慕容雲,但紫眸是慕容世家男子的特點,雲天又和慕容世家的男子有七八成相似,想來就是慕容雲了。”
我激動得又要站起身,風爸爸輕輕一笑,示意我坐下,“蘇蘇別激動,風爸爸也是想親自向雲天查證,聽到雲天閣出事,才馬不停蹄的向這裏趕來,卻發現又如十多年前一樣,風爸爸總是晚了一步。”
風爸爸說到這裏深深歎息,滿麵愧色。
我握住風爸爸的手,輕聲安慰道:“風爸爸別擔心,雲天會沒事的。”
觸到風爸爸疑惑的眼神,我趕緊笑道,“十多年前雲天逃過一劫,說明他福大命大,這一次一定也會沒事的,再說,雲天閣沒有發現雲天的屍體,我想雲天一定是逃了出去,找了隱秘的地方躲起來養傷了。”
風爸爸想了想,笑了笑,“蘇蘇說得也有道理,既然沒找到屍體,那說明還活著,既然活著,就一定會再出現,畢竟,蘇蘇是他的”朋友“,不是嗎?”
話到最後,風爸爸眼裏已有促狹的笑意,特意把朋友二字咬重,我不由得苦笑不已,看在風爸爸眼中卻是女兒家的羞澀。
“蘇蘇放心,若蘇蘇喜歡他,便也把他收為夫妾吧!他既然成了蘇蘇的夫妾,怎麽也不能比別人低了去,風爸爸一定給他比定國公更尊貴的封侯。”風爸爸笑,我也笑,隻是笑在臉上,淚在心裏。
“好了,蘇蘇,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風爸爸說完,愛憐的摸摸我的頭,便起身往外走去。
“風爸爸,”在風爸爸出門的那一刻,我忽然開口叫住他,在他疑惑的目光裏,過了許久,才遲疑的問道:“當年那件事,真的是……淑妃做的嗎?”